仙门这边,争乱渐起。
江年一边四处流窜,躲避追杀,一边的观望形势,筹谋下一个挑起事端的节点。
也很快的,他便等来了这个机会。
玉清宗和衡阳宗相互怀疑,最终大打出手。
江年因为恰好在场,见到衡阳宗因为来的人实力有些差,被按在地上暴打,没有多犹豫的,立刻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着玉清宗将衡阳宗的菜鸡给宰了。
临末,还卷走了衡阳宗修士的灵台。
而玉清宗的人当时还没将初次见面的江年给认出来,反被江年义正言辞的话语给唬住了。
彼此还非常客气的念了两声道友,说了两句客套话,而后,等江年近乎跳跃式的,前脚说完客套话,后脚就卷着灵台跑路,玉清宗的憨憨,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当场就追了过去。
但这一追,自然是没追上。
不仅是没追上,等几个修为高些的追着江年走了,后脚异变体突然路过。
不小心又制造了一些混乱,顺嘴,就又吃了几个修士。
本来还是苦主,在找宗内丢失弟子的玉清宗,一下的就变成了被黄泥沾到身上的嫌疑人。
因为这次战损的弟子,等级要高了一些,事态稍稍又升级了一些。
衡阳宗和玉清宗倒是没因此而彻底翻脸。
反而因为宗门长老介入,而暂时的关系缓和,僵持了下来。
但也只是表面缓和,实际上,看对方却是越发不爽了。
而这边,眼见着事态发展顺利,正要盘算着,该怎么来做一个收尾工作,薅完就跑的江年,突然的得到了一个略有些意外的消息。
消息是来自异变体吞食灵台时候,得到的一个散碎线索,内容是关于大劫的。
线索上说,大型宗门之所以大多隐世,不显露于外,反倒是那些小型宗门,要无所畏惧的多,是因为大型宗门要镇压大劫。
大劫的具体内容,没能多获悉,但似乎是个很不得了的东西。
或者说是一个很不得了的大妖魔。
这消息的出现,让异变体,突然的察觉到了一些希望,越过方前仙道瓶颈的希望。
同时的,也让江年看到了一些或许能更好的收割一把的希望。
几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那所谓的大劫。
而深入调查之后,便发现,这所谓的大劫,事实上是和前一个世界,天地龙脉一般的存在。
只是因为前一个世界生灵意识海显露,融汇,加上一些因缘际会,十分容易的就凝造出来了这么一个在某种意义上是正向的造物,镇压了一切。
而这个世界,因为意识海被压制,这世界的天地龙脉便被分割,扭曲,成了妖鬼。
上一个世界的龙脉气运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傀儡。
而这一个世界的妖鬼,则像是失控的AI。
很明显的,这世界的妖鬼,比上个世界的天地龙脉,在某种意义上,更前进了一步。
但又没有进步彻底。
像是一个介于低级和更上一级中间那个,不上不下,并不该存在的层级。
在这种基础之上,诞生的仙道代表着,要褪去低级,向更高一级走的力量,而大劫则是要放弃高级,回归到更低一级的力量。
一个要往上走,一个往下堕落。
妖鬼是躁动的天地造化,仙道驯服造化,而大劫则是让这个躁动更进一步,进到毁灭。
而生灵是这两者的基础,不管是要往那边走,都是要以生灵为薪柴。
江年作为外来客,立刻的就想到了,将这大劫掀起,然后一波肥,随后快进到跑路。
异变体作为一个想要收纳这世界体系,并借此攀登到高峰的存在,瞬间的,就想到了,要借助这个大劫,顺利的,将自身的道,攀升到一个更高的存在上去。
大劫是代表往下堕落的力量,但其本身的层次,却并不低,相反,还十分高。
甚至还有着倾覆仙道,达到更高层次的潜力。
异变体察觉到了这点,并且知道本体定然的会因为那大劫之中,席卷着的造化而动心,所以毫不犹豫的,转换了目标,开始尝试起劫。
大劫要起来,在异变体看来,首先的就是要散播末日流言。
有上个世界的经验,人心所向,便是天地龙脉的走向,这大劫,想来也是如此。
那仙门,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大劫镇压住了。
但在异变体看来,散播末日流言,无疑的,是可以强化大劫存在的力量的。
作为搞过信仰,当过天之主人的江年来说,编造易于传播的信仰,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情。
摇身一变的,江年和异变体,便变成了传教士。
福生玄德救苦救难天尊,这是异变体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拿出来的一个名号,江年也随后接过来,抓着进行传教的名号。
所谓传教,说来其实也很简单。
散播瘟疫。
然后以一个赤脚医生的行头,进到瘟疫爆发地点,治病救人,顺带着,随便说些教义,就算是真正的庸医,也可以靠着这点聚拢到一大片的信徒。
更何况是江年这个老神棍。
不过进展的却是并不顺利,因为有仙门的干扰。
一有疾疫爆发,这些仙门中人,很快的就会反应过来,进行查看。
牧场中的民众,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修行的根基,薪柴所在。
小事或许不管,但出大事了,这些家伙一定会关注。
而且灾难,疾病,是很容易让人心扭曲,制造出妖鬼出来的,所以这些仙门往往反应不慢。
所以江年也不敢将瘟疫放的太大,只能一小片,一小片的释放,先积累一些信徒。
然后再放一个大的。
瘟疫放出去,在仙门反应过来之前,就领着此前的积累,收割一波信徒,然后快速跑路。
当然,在跑路之前,得先清理一下当地官府之中一些能干的官吏。
不然,这些官吏会在仙门中人清查了事由之后,组织清除淫祀的活动,把江年好不容易打下的信仰范围,给极大的清除掉。
不过,这也是要在官府职能正常运行的时候,才能够起效。
而官府之中,大多都是些凡俗之人。
想要处理,倒是简单。
事前清除一波,事后,回来,再筛查掉一波。
确保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这样,就可以流窜到下一个地方,去继续进行传教了。
当然,也不尽然都是这般的流程,大部分地方,都是随意的留下一点痕迹,然后便远遁。
走走停停,一边的躲避仙门追杀,一边的这里留一点,哪里留一点,偶尔时机不错,就多折腾两下,埋个深些的暗雷下去。
一路的流窜,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收得了两个弟子。
是一对兄妹。
都是苦命人,父亲被妖鬼吃了,母亲疯了,留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家伙,孤苦伶仃。
那一日,江年赶路,走到一颗桑树下,望着那桑树,忽有所悟,不自觉的便顿足停下,在那大桑树跟前站定了两日,随即的,兴之所至,便吟唱了两句含混的道悟。
声音宛如一声畅快的长啸,又带上了诸多难以言喻的意味。
冲刷之下,飞鸟堕地,鸡犬昏坠。
只有那一对兄妹,全然不觉,依旧在田埂之上,埋头挖野菜。
当时,江年察觉到了异常,但并没有在意,直接的就离开了,但稍隔月余,等他回返到这村子,给人治病的时候,却见到,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掌握了一种能够御使疫气的能力。
疫气是疫病滋生之后,蕴生出来疫鬼所放出来的,进一步扩散瘟疫的东西。
也是江年用来散布瘟疫的主要手段。
他回到这村子,原本是想回来治病,顺带传教的,但疫气却已经被那两个小鬼给祛除掉了。
不过,两个小鬼倒没有因此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因为一些闲话逐渐的,被传成了被妖鬼附身之流,处境开始越发的艰难起来。
江年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却也并不喜欢无辜杀人。
当然,也不喜欢无端救人。
本来,他是想要等着这两个小鬼被村子里的那些家伙给弄死,他再过来一趟了事。
只是,等又月余等江年回到这村子之时,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两个小鬼不仅没有被杀死,反而御使疫气,将造谣生事的家伙给弄得瘫倒在床,每天,求爹喊娘的,求着这两个小鬼给治病。
本来这境况,应该是有人去告官,然后等官府上报到靖魔司,然后转达到仙门中去的。
但官府之中几个能办事的家伙,被他宰了。
衙门里就剩下了几个酒囊饭袋,村里人报官之后,却因为只有几个人患病,村子离得又远,几个官差便没有当回事,也不愿意过去找晦气,直接的糊弄着将人打发了了事。
而村里人报官无门,便也只能的将两个小家伙,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因为不只是造谣生事的,村里人基本上都患病了。
只是或轻或重。
重的躺在床上,只能呻吟,哀嚎,轻的,便只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别的并无大患。
而这病,找医生,却又医不好。
有人提议,将这两个瘟神丢火堆里面烧死,说那样或许能好,但没过第二天,那提议的便倒毙在床,没了动静,一下的,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头。
只将这两个家伙,当成小祖宗给供了起来。
也还好,两个小家伙心肠并不坏,也没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混一口饱饭之后,大的要读书,小的就跟着边上看,一时也安分,所以,一时的,村里人便也妥协了下来。
一直到江年进到村子里来,见到了这般的境况,心思稍动。
很明显的,那两个小家伙都是有仙缘的。
这仙缘是何物,他到现在也没能明白,但若是有仙缘在身,总是能够很轻易的碰到和仙道有关的事务,比如修行法,比如妖鬼,而撞到之后,便又能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化危为安。
一路向着仙道大途奔行而去。
就像是这两个小家伙一般,什么都没做,就在田间头挖野菜,便偶然得了他的道悟教化。
若是寻常人,他那一声长啸,却只会感到头昏脑涨,事后说不定还要卧床几日。
但这两个小家伙,却是走运的从中得到了些许感悟。
并在随后,借着他散发出来的疫气之中,得到了些许造化力量。
往后,就算是江年不管,对方,显然的,也能顺利的,从其他渠道,进到仙途之中。
当然,如果是正常情况,江年作为一个仙师,在当日,发现两个小家伙异常之时,便应该要动手,将其收入门墙之中,带进门中,放到童子居所,好生培养了。
不过江年并非这世界的人,对收徒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直接的就没管。
不过,后面再两次的观察,这两个小家伙的动作,表现,却是有些对江年的胃口。
性格纯善,但又不惮于作恶。
这是江年所认为的,最理想的人的习性。
也是他理想之中,自己的性情。
不过,因为一些缘故,他现在的性情已经走偏了,这种走偏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纠正。
毕竟,因为到他这个程度,明晰自己本性,是一个十分基础的能力。
所以,他也不会去做什么伪装。
自己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而自己没能达到的形貌,却在两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了,难免的,让江年生出些许喜欢的情绪来。
多少的,也生了一些收徒的念想。
而进程也很是顺利。
江年上门去,施展神通,显化在两人跟前,直言想要收其为徒。
对方见到江年,发问了一句,疫病是否是他散发出来的。
显然是之前,就有所察觉了。
江年当场承认。
小鬼头便又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年答,为了好处。
小鬼头这下没再问,只是直接的认下了江年这个师傅。
江年问他为何如此干脆。
这小鬼头倒是也干脆,直说,也是为了好处。
也觉得这两个小鬼头有意思,江年收下了两个小家伙,带着就离开了这小村子。
在往后的云游之中,一边也教授一些医道知识,掺杂着些许对大道的感悟。
一路云游,一路散布信仰,流言,一边也看着这对兄妹逐渐成长起来。
有两年,披着一身蓑衣的江年正靠在一株大梧桐下,吃着面饼子,盘算着事情,突然的,一个青衫灰袍的中年人踱着步子路过,原本应当是偶遇,但突然的,中年人停下步子。
转过头来,望着坐在树下吃着面饼子的江年。
江年面不改色。
继续的吃着手中的面饼子。
恰也在这时,一个少年提着一壶酒回来了,中年男子顺势望了过去。
少年奇怪的望了中年男子一眼,一边的将酒送到了江年手中。
江年面不改色的接过,啜饮了一口。
“道友这般,见到故人,也不打声招呼的么?”青云子望着江年轻声的说道。
“呵,宗主近来可好。”江年笑着问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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