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四楼无人打扰,这里仍然是艾薇尔的小小天地,在罗比尼奥的严令下,没有多少人敢来打扰这位年轻的贵族小姐。
不过对于大多数帮派成员来说,贵族这个词并无多少压迫感。
毕竟他们的首领就是贵族阶层,站在法希联邦的顶点。
这是一个贵族掌握一切的世界。
说起贵族,法希的贵族体制居然能在一个高度自由化的联邦制国度中存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和地球上的资产阶级革命理所当然的结果不太一样,比起被送上断头台的某国国王,这个世界的贵族显然混的相当滋润。
因为他们主动开窍了。
这要归功于一位名叫奥维利亚的法希王族,他在执政期间推行的改革措施化解了愈演愈烈的阶级矛盾。主动放弃了一些贵族的权利,换来了对资本更加一步的渗透空间。
失去了武装革新兴趣的资产阶级在一阶段和贵族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不过这一过程很快就被打破了。
由于贵族同时也经营着不少新产业,在这种被称为“权资融合”的运动中。由于贵族对国家的高度掌控力,他们在竞争中很快占据高度优势,贵族产业基本上打垮了所有竞争者,成为了新的垄断阶级。
而工业革命带来的结果就是,资产阶级不仅没有在这一轮技术革新中崛起。反而被贵族彻底击垮了。所有产业的龙头企业都能看到贵族的影子。
他们一方面继续享受着特权和至高无上的国家权力。一边还在经营自家的公司企业,实力几何式的向上膨胀。
至于为什么最后还是从帝国过渡到了联邦议会制,这主要是因为王室逐渐管控不住愈发强势的各大贵族。
人腰包里有钱,枪杆子就硬。自然野心就会膨胀。
毕竟我家有钱,我凭什么听你的?
于是法希东西战争爆发后,东部代表王室的保皇党被武装先进的贵族们以一面倒的局面完全打败,皇帝被流放,王室被抄家,法希就这么从帝国变成了多个贵族领地共同执政的联邦。
贵族把贵族给流放了,并且在电视里向全世界叫嚣着人和人之间要自由平等,这不得不说也是颇为奇幻的一幕。
当然了,他们说的自由平等只限于贵族之间。
至于平民,就不要想着参政啦!
保皇党也被取缔,不过旧贵族还是这么存续了下来,贵族这个强劲的政治概念也就没有消亡,他们承担了多个角色,既是商人,也是政治家,还是世袭的特权阶级。
至于德鲁尼亚,相似的国家,相似的历史…只不过德鲁尼亚的皇帝给力一些罢了。只剩下王室一派贵族掌握整个国家,所以仍然是所谓帝国。
直系,旁系,还有其他拥有贵族血脉的成员享有贵族权——所有法律解释权归贵族所有。
而似乎也没有人对这种不公有什么意见。
毕竟在之前,这个世界的物质绝对富足出乎想象,所有人都能满足一切需要。有谁会去想什么变革呢?
总之在杜籁卡看来相当不对劲的权利体系也就这么保留下来了,直到这场世界大战的爆发,那群贵族还在一手操纵着整个世界。
……
啊,今天不需要训练。
太棒了!
干点什么好呢~
艾薇尔轻快的哼着调子,扶着后脑勺神情轻松,比起和杜籁卡顶嘴和跑上一天,在自己家里悠闲的呆上一天固然不错。
这份好心情直到遇到几个罗比尼奥帮成员才被打破。
“艾薇尔小姐你好,这是罗伯队长托人捎来的。”
艾薇尔头疼的看着面前满脸带着微妙笑容的帮会成员,他们脸上的笑意总感觉有什么微妙的暗示感。
她并不想多和这群人做纠缠,特别是跟罗比尼奥有关系的势力。
她已经背着所有人把自己的家族卖了,她很清楚,现在罗比尼奥可以说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随时能再进一步把她彻底压碎。
成群的烦心事涌入脑海,让艾薇尔苦恼起来,她咬了咬唇不想多做纠缠,出于礼貌,她勉强接过了那人手上的信封,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然后几个成员就像是做了什么大事一般,哈哈大笑互相嘟囔起奇怪的暗号,艾薇尔摇了摇头,默然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或者说她祖母的房间。
果不其然,一进门迎面就是一声带着古朴法希语的亲切问候,满满的恶意让艾薇尔习惯起来。
“小恶魔!你怎么又过来了?”
祖母那见到谁都面目慈祥的表情顿时裂成好几片,变得无比吓人,艾薇尔一直郁闷又不解,为什么她已经如此年迈,还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难道说她的病其实是装的不成,还是说那皮肤下面其实安装着什么隐藏的阀门?艾薇尔颇具恶意的揣测着,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
“你笑什么?”
她闻言猛地一颤,表情赔笑成了一朵花:“呃…我来给您送吃的,很快就走。”
“还、还有,我来告诉您…我打算参军了。”
艾薇尔心下悻悻然。
说是参军…
跟着两个士兵,这大概也算吧?
嗯!
“参军?”莉维丝·特蕾莎突然脸色一变,像是品尝到了什么酸涩的果实。两条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让艾薇尔慌张的走上前替她擦去。
“噢,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会回来。”
唉,又开始说胡话了。艾薇尔郁闷的噘了噘嘴。
祖母不喜欢她,十分不喜欢。
因为她认为是自己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厄运,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几百年前的预言。
【从古法希的第一个特蕾莎女王开始,特蕾莎家的每第十四个女孩,将会给家族带来无穷无尽的灾厄。】
这就是那张破纸上写下的可笑话语,她就是那个倒霉的第十四个女孩。
没想到就被祖母当真了,虽然父母都很爱她。但是祖母则对这则预言深信不疑,常常对她冷眼相待。
这不得不说让她很是气馁,自己才不是什么丧门星吧?
而且她的祖母现在还有奥维因茨病,一种复合型偏执症。
要解释这个病,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神经分裂症,加深度人格分裂,加偏执狂,加躁狂症,加老年痴呆的复合体。
平常像个平常人一样安然无事,脑电波正常,但是一遇到什么特定的刺激就会变成这样。或是激动或是悲伤,又或者愤怒的像一头要暴起吃人的雄狮。
病因未知,研究者初步考虑是因为什么特定的剧烈刺激所致,艾薇尔一直对此抱有怀疑。
她可不相信这种极其稀罕,几百年都没人能患上的病症这么幸运的让她祖母摊上了。
而且祖母是政府基因制剂强化的初批计划者之一,她注射的基因制剂品种繁多,提供的宝贵实验数据也都封存起来。
事情非常不对劲,自从某个时间开始,她就明显感觉家族的一切变得每况愈下。事事都不顺心起来。
先是产业倒闭,被竞争对手有意挤兑,导致他们不得不遣散所有仆人。
后有战争爆发,一时高价商谈好的合同因为某些不合理的原因全都作废了。
艾薇尔无权查看那些数据,这让她苦恼不已,她正是怀疑这是什么蓄意的,针对自己家族的阴谋。
想要调查的话,她至少要从政府机构看起。
但是她只是特蕾莎家族一个小小的旁系成员,对这个庞大的建国十大贵族之一而言。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本应该享有的贵族特权都没人在意,把她像个普通女孩一样随便推开。
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就对了…
到了最后,她的父母死的也颇为离奇,他们只是被调度到首都做文书工作,然后就离奇的遭到德鲁尼亚空袭而双双遇难。
天知道当时她哭成了什么样子,浮在心头浅浅的伤痕现在还没消失。
至于那个不负责任抛家弃子的祖父,艾薇尔都恨不得自己拿起猎枪给他崩了。
现在战争临近,这偌大一个贵族家庭就如同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艾薇尔甚至不得不把自家地产都卖给罗比尼奥寻求庇护,也算是狼狈至极了。
十大贵族之一被她丢人丢到这样,要是被那群审判庭的家伙知道,自己估计不被审判也要掉两层皮,艾薇尔想到这里暗暗打了个寒噤。
总归自己要更加努力再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活下去,如果能查到一些父母出事,家族衰败的真相就更好了。
至于杜籁卡那个人…
还算可以信任吧…大概。
被祖母的无意识呢喃拉回现实,艾薇尔面露哭丧。
“噢,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呜…我不想回来。”
“噢,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
艾薇尔好奇的拆开那信封,看了看罗伯写给她的东西。
上面用隐晦别致的笔法写下了长长一篇的抒情诗,看样子很是用心,不过在艾薇尔来看倒像是什么凌乱的幼儿习作,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她只看的一头雾水。
她通读全篇,半天没弄明白在说什么所以然,只看到了最后一句话。
「艾薇尔小姐,你就如同山巅最美丽的明珠!」
艾薇尔撇了撇嘴,随手把那张废纸扔进了垃圾桶。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