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这次不但全副武装,亲卫也带的更多。下午一点,李洛就到了左营大帐,升帐排衙。
李洛居中坐在将主大案上,两边站着顶盔贯甲的亲卫。
他们,在等马虞候大驾光临。
马虞候还没有到,李洛有点无聊,干脆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梳理接下来的一些计划。
战马、移民、火器、盔甲、战船、兵源等等一大堆事情,可以说,这大半年来,他和崔秀宁忙得就像两只猴子,别说双休,单休都没有。不是996,而是797…悲伤的一匹。
本来就很忙了,这洪谦和那马勒戈壁还来找事添乱,尤其是“马勒戈壁”还如此恶心。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下午三点多,马德瓦丁才姗姗来迟。
李洛早就吩咐,营门口的水兵不用通报,直接让他进来。
毕竟,虞候是长官嘛,进下属部将的营地,何须通报?
马德瓦丁带了十几个兵,大摇大摆的进了左营,径直来到大帐外,问门口的守卫:“我,马德瓦丁,是你们的虞候。现在,让你们的营主来见你们的虞候!”
门口的守卫冷笑道:“原来是虞候大人,大人还是进来说话吧,我家营主恭候多时了。”
什么?竟然让本虞候进去见他?
马德瓦丁差点气乐了。我是堂堂四品虞候大官儿,来到一个五品小官人的门口。然后五品小官人让四品大官人主动进来见他?
这个调皮的男孩,不打算出来迎接自己,像对待高贵的客人、尊敬的长者那样,恭恭敬敬的迎接自己么?
看来,他已经成为迷途的羔羊,或者过早失去父母的孩子,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尊卑礼仪了。
或许说,他自以为出身李阀,竟然能令自己畏惧顾忌吗?
真是幼稚而倔强的孩子啊!
好吧,当自己举起鞭子的时候,他会跪在自己的脚下,轻吻自己的靴子谢罪的。
大帐内的李洛,听到门口的声音,知道“马勒戈壁”已经到了。
李洛拿起大案后面的挂的弓箭,慢条斯理的把玩起来。
他母亲的,今天务必要给此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敢打老子的主意,等下不给这只秃尾巴老兔子一个厉害,他就不姓李。
马德瓦丁拉着脸进入大帐,他手里提着鞭子,身后跟着十几个兵。
可是他一进入大帐,就不由愣住了,觉得好像是来错了地方。
左营司御,那个叫李洛的“男孩儿”正全身披挂、大马金刀的坐在将主大案上,手持弓箭,冷笑的看着自己。
这“男孩儿”竟然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
李洛自然是认识自己的,可是他不但没有丝毫起身拜见上官的意思,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有的只是大胆、冷漠、倨傲,甚至是……蔑视!
一股怒火再也难以遏制的从心底燃烧,将马德瓦丁原本那些“旖旎”的情绪烧的干干净净。
现在,这个因为遭遇部将蔑视而愤怒的男人,决定要给“男孩儿”一个狠狠的惩罚。
可是,马德瓦丁的怒火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难以维持。
因为,他此时才注意到大帐中的亲兵,竟然一个个面带冷笑、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他们手握刀柄,似乎只要李洛一声令下就要杀人,而不会顾忌自己是不是虞候大官人。
一向对危险比较敏感的马德瓦丁,真真切切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个李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李司御,见到本官,为何不起身行礼?难道,你忘记了尊卑礼仪?”马德瓦丁喝道,虞候大官人的架子,仍然趁热端了出来。
“你是谁?”李洛拿起一支箭,用箭尖指点着虞候大官人。
什么?
马德瓦丁再次怒了,你明明几天前见过我,今天却问我是谁?这是挑衅,侮辱……你在冒险,在犯罪,在以下犯上!
“我,马德瓦丁!江华水师虞候!我宣布……”马德瓦丁像个讲经人那样庄重起来。
李洛手中的箭一划,打断马德戈壁的话,“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叫马勒戈壁?嗯,这名字不错,真不错,我记住了,你继续说!”
颜铎等亲卫一起哄笑起来,他们都是来自中原,自然知道“马勒戈壁”的意思。
马德瓦丁气的浑身发抖,他指着李洛,脸色铁青的如同一头被戏耍的豺狼。
“以伟大的珍珠名义,以伟大的大皇帝的名义,以你们恭顺的高丽王的名义,我,马德瓦丁,将代表他们,对你进行军法处置!”
马德瓦丁努力想装的像个讲经人,可是他看起来却更像一头因愤怒而叫声走调的驴子。
然后,他像讲经人惩处异端那样指着李洛,命令他的兵,“勇士们,拿下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忏悔的人吧!”
他身后十几个士兵还没有动手,就听颜隼等人喝道:“大胆!全部拿下!”
紧接着,一阵刀剑出鞘的“呛啷”响起,好几十个亲兵一起扑向马德瓦丁和他的兵丁。
“放下刀!”
“跪下!”
“作死么?你敢拔刀!”
颜隼颜仝等人如狼似虎一般,三下五除二将马德瓦丁等人缴械。不但十几个兵丁被勒令跪下,就是堂堂四品虞候大官人,也被耻辱的按着跪在李洛的军案前。
被几个女真战士扭住胳膊、揪住辫子下跪的马德瓦丁,满脸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洛,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别说自己是色目人,就算是高丽人,只要身为虞候,李洛作为下属也不敢如此以下犯上啊。
反了,反了!
马德瓦丁嘶叫道:“珍珠啊……李洛,立刻停止你愚蠢而罪恶的行为……”马德只说了一半,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就像被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
因为,他看到李洛突然站起,拉弓搭箭,森寒的箭头对着自己。
马德瓦丁一脸惊怖的想道:“他要不顾一切后果的射杀自己?”看到李洛真要松手放箭的样子,一向爱惜性命的回回老爷,忽然感到裤裆一热。
李洛看到马德瓦丁竟然吓得尿裤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大帐中所有的亲卫,见状也纷纷大笑。
虞候大官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羞愤欲死。
直到李洛放下弓箭,马德瓦丁才松了口气。
“李洛,我可是虞候,你怎敢如此?你莫不是要造反么?”马德瓦丁强撑着说道。
李洛鄙夷的看着虞候大官人,心想,难怪警察说需要留意此人,不是因为此人有多难对付,而是此人太恶心,果然如此。
“哼,到了现在还摆出虞候的架子,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了。”李洛冷笑道。
李洛说完,下令道:“将这些兵丁全部押出去,离大帐远一点。”
等到马德瓦丁的手下都被带出去,李洛只留下颜隼、颜仝、阿山这三个亲卫在场,然后说道:“阿山,念吧!”
“诺!”完颜阿山掏出一个小册子,翻开,开始念起上面夫人整理的东西。
“马德瓦丁,萨拉森人,今年四十八岁。原任大元太子储政院回回椽史,因为太子不喜,呵斥后被赶出东宫。”
“后任莱州水师副千户……至元十三年五月,因与千户蒙古人阿迭儿海结仇,乃买通阿迭儿海的色目人管家萨巴巴,暗中毒死阿迭儿海。”
“马德瓦丁贪财好货,至于十五年三月,上任水师虞候不久,将一艘五百料战船,暗中高价卖给三别抄残军……”
“至元十六年九月,马德瓦丁醉酒,曾说真金太子亲近汉人,疏离回回,不是好储君,必定会让珍珠降下天罚,甚至被废黜太子之位。”
随着完颜阿山一条条的念,马德瓦丁先是大惊失色,再是脸色苍白。
这…这…李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马德瓦丁吓得魂飞魄散,这些隐私之事一旦让朝廷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李洛看到马德瓦丁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得意爽快,他冷笑道:“马勒戈壁,你一定在想,本官如何得知你这些阴私对么?”
“就算本官不说,相必你也猜到了。不错,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出卖你的人就是你的小舅子,有些事是他帮你做的,有些事是他知道。”
马德瓦丁有点恍惚的问:“他,他为何要出卖我?”小舅子不但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亲戚,为何要出卖自己?,
李洛笑道:“这个你就不需知道了。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以本官的后手,你就是杀了他灭口都没用。简单的说,你的生死荣辱,全部捏在本官的手里。”
“你也可以想办法杀本官灭口。如果你够自信,大可以试试。”
马德瓦丁苦笑道:“你们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洛道:“我是高丽人,当然不能不为高丽想想。我是大元的臣子,没想着反对大元。我只是希望,高丽的水军,稍微像点样子,起码能对付海盗和倭寇。”
马德瓦丁明白了,w这李洛,想要江华水师的兵权。
果然,李洛继续说道:“只要你听话,本官可以当什么事没发生,你做的事情,本官也可以只当不知道。我这三个亲卫,算是我兄弟,自然不会多嘴。你还是堂堂虞候大官人。”
“如果你不听话,马上就会家破人亡。本官虽然官不大,却绝对有这个能力。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马德瓦丁没怎么犹豫,就咬牙说道:“从今以后,表面上我是虞候,暗地里,你是!”
李洛拍手笑道:“马虞候,果然还算是个聪明人。好吧,怎么做本官自有条陈,你以后照做就是了。记着,传达我指令的,就是出卖你的小舅子!好吧,你可以立誓了。”
马德瓦丁面如死灰的垂首道:“我,马德瓦丁,向珍珠发誓,今后唯李洛大人之命是从……”
又过了一会儿,满脸苦涩的马虞候,终于被“面授机宜”后放走。
…………
解决了马德瓦丁的事,李洛也回到李家坞堡。
一见到崔秀宁,李洛就忍不住夸赞道:“夫人真是本官的贤内助啊,马德瓦丁果然答应做走狗。”
“夫人你妹,那是假的!”崔秀宁哼哼道,“你得意了吧,用不了多久,这江华水师就姓李了。”
李洛笑道:“这次多亏夫人,才下了这步好棋,简直是作弊。”
崔秀宁道:“别说好听的没用,今晚多给我按按肩膀,白天教特工学员擒拿格斗,闪着了。”
“好吧警察,你总有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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