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失踪了。
高达四十多人的失踪在日本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中不乏政商名流,财阀贵族,民间也开始陆陆续续传出些消息。
有人说,是在昨天夜里,看到自家老爷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人掉下去后洞口就自动合上,再也没有恢复。
也有人说,那个洞出现在天上,而且人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被吸上去的。
总之众说纷纭。
祭宴的本来人员几乎全都进入了前往平安时代的千年血祭任务,当然,在森罗面相和日本各大势力的共同作用下,原本被祭宴选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张语年站在风莲湖畔,双目怔怔地看着湖面上升腾起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虚空。
当时,秦也找到他,提到了一件事。
张语年本不想答应,因为千年血祭这个任务,是祭宴发布的,谁有办法抵挡?
然而,秦也却说他有办法。
他不仅有办法将张语年从四十九人的名单中剔除,还能加入一些人选。
也正是因为掌握着这个秘密,秦也才能调动起那么庞大的资源,让那么多力量雄厚的势力成为他的后盾。
这可不是一些对于永生不死的蚊子腿研究所能做到的。
可是,当未来真的按照秦也所预言的方式发展时,张语年却有些茫然了。
老实说他并不了解秦也那个人。
甚至秦文玉也不了解秦也。
但他很清楚,无论如何,秦也都不能死。
毕竟从现在事态的发展状况来看,秦也告诉他的那些话都在一一变成现实。
而这也意味着,千年前那个已经妖鬼化的平安时代,正在朝着现实世界撞击过来。
而第一个接触点,就是风莲湖。
这也是森罗面相设立在此处的原因。
门在这里是真的,可第一个被毁灭的地方在这里,也是真的。
秦也是掌握了某种至关重要信息的人,无论他是真心要救下这个世界,还是别有用心,张语年都不能去赌。
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去相信秦也。
倒不是因为有多么高尚的情操,为了防止世界毁灭之类的。
只是因为他也不想死,他的亲人,朋友,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妖鬼的世界,不该进入现实。
昨晚之后,舆论的发展情况有些出乎张语年的意料,爆发与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因为大部分人都没办法亲眼目睹恐怖现象,亦或是出现大规模的超越现实的离奇景象。
所以,尽管目前吵嚷争执不休,但总体还在可控范围内。
然而当张语年去找另一个人,一个秦也保证,也会把她的名字剔除,让她留在现实世界的人,却也失踪了。
伊吹有弦……
张语年还记得最后那通电话。
“伊吹小姐也会留在现实世界。”
“伊吹小姐?是伊吹有弦小姐吗?”
“嗯。我答应了一个人的请求,他让我,把她留下来,以他的性格,应该做了很多动作来阻止,呵……”秦也的声音带着些调侃的味道。
那时的张语年愣了一会儿,问道:“拜托您的是小秦吗?”
“哈哈,所以这根本不是个秘密。”秦也的声音越发开心,“总之,伊吹有弦不会去平安时代,她也不能去,她的神乐面具如果出现在千年前,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秦也这句话的意思,像是亲眼见过神乐面具惹出的麻烦。
张语年试探着问道:“上一任神乐面具的拥有者……还活着吗?”
秦也沉默良久,而后……
“死了,死在了时光的缝隙里。”
张语年哑然,死在了时光的缝隙里,这种怪异的说法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总之,现实世界这边就拜托你了,我交给你的东西,应该足够应付了,如果实在不行……”秦也的沉默比之前都要来得长,“如果仍然不行,也许我们这个世界,确实到了消亡的世界了。”
他挂断了电话,留下张语年一个人沉思了许久。
然而今天,当张语年去找秦文玉交给秦也,秦也又转交给他的,自己和伊吹有弦的藏身之处时,他愣住了。
没有人。
大门从内部反锁,所有窗户也好好的锁着。
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很干净,能看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而且,是两个人。
可是,张语年找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伊吹有弦。
她失踪了。
从两个房间的布置和风格来看,其中一个房间是秦文玉的,另一个,应该是伊吹有弦的。
看起来,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消失的。
也就是说,秦也将她剔除出四十九人千年血祭名单的行为,失败了。
这次千年血祭的总人数不是四十九,而是五十。
四十九,五十……
这两个数字,让张语年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联想。
尽管这里是日本,但……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这段话,出自《周易》。
张语年了解过,但没有深入研究过。
但意思他是知道的。
大概是说天地之间,事物的运行和发展规律总共有五十,只能衍生出四十九,被遁去的其一便是天机,也是变数。
而现在……千年血祭竟然凑够了五十人。
无论伊吹有弦是不是那个一,都意味着那唯一的变数已经包含在这次千年血祭之中了。
那是变数,也是生机。
换句话说,千年血祭失败,一切都将被毁灭,连一线生机都残留不下来。
那个变数……究竟是谁?
张语年关上房门,离开了秦文玉和伊吹有弦的藏身处。
和其他人相比,张语年更像秦文玉。
对祭宴没有恐惧,等多的是好奇。
当然,他比秦文玉更多了一份仇恨。
毁掉祭宴的誓言,他一直记在心里。
而这,也是他答应秦也请求的,最重要的原因。
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满地飞沙,张语年身影在烟尘中渐渐远去。
也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从烟尘中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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