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绝对有民乱的土壤,前宋时的梁山起义暂且不说,光是在整个大明朝,山东出现的百姓造反不知道有多少次。
从明初永乐年间的唐赛儿,到明中叶正德年间的刘六刘七,再到万历天启年间的徐鸿儒,光是有名有姓的起义便有十多次。
百姓造反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活不下去!数量日益庞大的宗室、占地百万亩的衍圣公府,士绅们的兼并肆虐,使得百姓日子过的极其凄惨,只要有一颗火星便能立即点燃。
而到了崇祯年间,天气越发的寒冷,干旱、蝗灾,北方各省百姓早已苦不堪言。陕北因为有朱由检早早介入,杀戮光了陕北的士绅官吏,使得百姓不再受压迫,再加上高产作物红薯玉米的推广,百姓日子还算能过下去。而山东甚至河北河南的百姓,日子过的便苦不堪言。
所以马义隆推出了闻香教圣女白姑,以闻香教的名义举事,一开始不惜“攻破”了自家庄园,打开粮仓放粮招兵,很快便有四乡百姓云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义军人数便激增到一万多人,甚至攻下了诸城县城。虽然因为李家招募青壮守城没有攻克胶州,但很快便攻克了高密平度等州县,队伍很快发展到十来万人。当然这十来万人中真正的精壮也就两万余,剩下的都是老肉妇孺。
然而十万人所造成的威势还是令人心颤,各州县纷纷派人往济南送信,请求在济南的皇帝派出军队镇压。
济南城,马义隆刚刚举事不久,朱由检便收到了消息,收到消息后不惊反喜。
正愁着没借口调兵入山东,没想到机会便来了。
“曹副宪不久前还说,山东只有少数民乱,只需要动用地方卫所兵便可,可是现在,短时间内竟然出现十万反贼,这便是你说的少数民乱吗?”朱由检质问曹于汴道。
曹于汴哑口无言。半月前山东还算平静,谁知道段段时间民乱竟然闹出这么大规模,十万乱军,规模竟然超过了当年的徐鸿儒起义。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调兵镇压,不然恐怕整个胶东三府会彻底糜烂。”曹于汴急道。胶东三府,便是青州府、莱州府和登州府,位于山东半岛最东面。
“不急,不过是一帮闹事的农民,动用地方卫所兵镇压便可。”朱由检却是不急了,就先让农民军镇压一下那些士绅,好为以后的改革减轻阻力。
“陛下,乱民军人数太多,仅凭卫所兵恐怕无力镇压。”曹于汴嘴角发苦道。
山东自然有军队的,登莱两府有好些卫所。但问题是卫所兵早已腐烂不堪,根本就打不了仗。胶东的军队,除了水师还算好一些,其他军队战斗力根本渣的厉害,未必能打得过造反的农民。
一开始是曹于汴拼命劝阻皇帝不要调禁卫军入山东,而现在,曹于汴不得不主动劝皇帝调兵了。
皇帝也许会对山东士绅动手,但不可能所有官员士绅都被处死,而造反的农民军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凡是农民军所经之地,村庄乡镇一片废墟,士绅地主大都被杀光抢光......
“大司马怎么看?”朱由检看向了一旁的洪承畴。
洪承畴便道:“陛下,臣以为曹副宪说得对,为了不使山东生灵涂炭,还是应该早日调兵。早日平定山东民乱,也好及时南下拜祭孝陵。”
“好,就依两位爱卿。”朱由检答应道。
“传旨,命蓟辽总督卢象升选调辽东禁卫军两万,由辽南总兵周遇吉统领,沿海路在登州登陆。再调遣京师禁卫军一万,由漕运总督赵率教率领,南下进入青州,卡住乱民军西进之路。命平北侯张世泽率领在济宁的禁卫军进入兖州,从临沂向东北进入吕州卡住乱民军进入鲁中山区之路。
三路大军,从西北西南正东三面包围进攻乱民军,务必把乱民军彻底剿灭!”
朱由检杀气腾腾的道。
开始的时候,朱由检确实有暂且不去理会、任由乱民军把地上士绅清理一遍的心思。后来想想,若是任由乱民军肆虐,胶东便会彻底糜烂,死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造成的后果太过严重。
所以,就应该趁着乱民军声势还不算太大之时,直接调兵剿灭。
辽东禁卫军,京师禁卫军,再加上随从朱由检出巡的禁卫军,四万多兵马,其实剿灭根本不会打仗了乱民军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就凭跟随朱由检南巡的一万多御前禁卫军,便足以把民乱彻底剿灭。
但是,朱由检的目的不止于此。先平定乱民军,再趁机清剿一下地方,把整个山东清理一遍,然后便可以进行变革了。整个山东一百多个县,地方实在太大,而且丘陵众多,没有个数万军队根本管不过来。
辽东禁卫军太远,京师禁卫军距离青州府也有八百多里,而张世泽率领的御前禁卫军却在济宁州,就在山东境内,按说是能够很快投入战场的。
然而张世泽的行军却慢慢吞吞,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张世泽率军队先到了兖州府城,开始索要行军钱粮,兖州府紧急筹措,筹集了足够以万大军十日之用的钱粮,然张世泽却以粮食发霉为由把押运粮食到军营的兖州府主簿扣押,然后带兵直入兖州府城。兖州知府大惊,质问张世泽为何进城,张世泽却拿出兖州知府和前衍圣公孔胤植勾结害民的证据,把兖州知府直接抓捕,然后对整个兖州城进行了清洗,官吏士绅抓捕无数。
消息传到济南,曹于汴大怒,弹劾张世泽跋扈逾矩。朱由检却拿出了张世泽的奏疏,上面列满了兖州官吏贪赃枉法坑民害民的证据。
“陛下,眼下对付流民军要紧,不是清查官吏的时候。而且平北侯根本没权利清查官吏!”曹于汴劝道。
朱由检却冷冷一笑:“现在不清查更待何时,难道等到大军离开兖州,在其后又发生了民乱,那时再清查官吏吗?对了,抓捕兖州官吏的事情其实是锦衣卫为主,张世泽不过是配合锦衣卫从事。”
说着,朱由检又命王承恩把一份锦衣卫奏疏放在了曹于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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