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既登基大典的前一天。
时间来到下午,此刻天空飘着雪花,乾安宫内却温暖如春。
赵延洵正在翻阅奏疏,这半个多来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西北的事,天御关一战胡人大败后,时隔五个月胡人再度往东,枢密副使兼北地巡抚罗伦奏请,赵延洵增派兵力抵御。
动进的胡人数量着实不少,仅凭西北之兵难以抵御,于是赵延洵就派了禁军前往。
如今大晋江山已被他控制,手下实控人口几千万,让他把手下二十个卫全部升级。
现在的情况是,二十个卫全部升为一级军队,套用了之前的禁军番号。
其中左右骁骑卫、左右骁武卫、左右龙腾卫、左右龙直卫为骑兵;左右虎贲卫、左右神武卫、左右武骧卫、左右羽林卫、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为步兵。
以上二十卫为一级军队,在此之上赵延洵新设了四个卫,用以编制他那两万二级军队。
新设的四个卫所,分别是左右神策卫和左右武定卫,他们全都是二级军队。
至于那两千五百人的三级士兵,一部分被用来给高级将领升级,剩下的被赵延洵成立了锦衣卫。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锦衣卫,专门负责对付高阶丧尸,以及情报获取和执行“特别”行动。
但有个问题是,赵延洵二阶系统也已锁定,除非被升级的士兵死亡空出名额,赵延洵才能重新升级士兵。
换句话说,现在他只有三阶系统能够正常使用。
这一季度的技能点,他已经在三阶系统内兑换了灯光效果,明日将在整个京城对外展示。
再说这段时间的第二件大事,是关于王庭鹤主持的清查天亩事项,其中又牵扯了许多大案来。
仅因这件事,又有几十个大小家族被查抄流放,让当即数千百姓翻了身。
而第三件大事,则与南方清查逆党有关,在成文光的监督下谢孝方又办了二十多个大族。
这些人对抗朝廷的意图明显,而且丝毫不愿意妥协,赵延洵只有收拾他们。
事情发展到现在,通过赵延洵在中原的手笔,南方哪些人已经察觉到他要执行的改革,这也意味着双方的矛盾会越来越大。
但赵延洵不丝毫不惧,不管南方还是西南,都有他派出的大军压境,可以镇杀一切不服。
更何况,赵延洵也并未真将这些人逼上绝路,他只不过是让他们纳税而已。
看着已经暗沉天色的,赵延洵问道:“明天典礼,有司衙门都准备好了?”
此刻林全侍奉在一侧,整个登基大典他是总监工,这个时候正是来禀告情况。
林全答道:“回皇上的话,三日前就都准备好了,昨日今日奴婢都亲自检查了一遍,已确认无误!”
“明日要行的仪式,内阁可也安排妥当了?”
明日登基典礼,除了在皇城内的的仪式,还要遣官员祗告天地、宗庙、社稷,每一项都有非常烦复的仪式。
“回禀皇上,都安排妥当了,而且遵皇上旨意,每位遣官还安排了副官,以应突发状况!”
“嗯!”赵延洵点了点头。
“各郡所派观礼人员,可都到齐了?”
林全越发恭敬道:“昨日下午,相隔最远的岭北郡,也把人送进了京城!”
“各郡所到之人,你可都查了过了?是否遵旨派人?”
赵延洵提前下过谕旨,每个郡除了官员到京观礼,还得有士绅和普通百姓。
换句话说,赵延洵是要让各阶层的人,都来了京城参与他的登基大典,并在回乡之后传扬其所见所闻。
尤其是明日的灯光效果,花费了赵延洵二十万技能点,这要是不传得全国皆知,对他而言未免太浪费了。
“回禀皇上,奴婢派人都查过了,各郡都遵旨而行!”
点了点头,赵延洵越发满意,于是便挥手让林全退去。
正事处理完了,虽明日有重大典礼,但稀客赵延洵丝毫不紧张慌乱。
“上午玉芙宫传来消息,说靖儿哭闹不止,莫非是想我这个当爹的?”
正当赵延洵要去玉芙宫转转,却见一小太监进入殿内,叩首后禀告道:“皇上,太后请您过去!”
赵延洵随即问道:“是请我一个,还是有其他人?”
太监答道:“各宫娘娘都请了!”
“知道了!”
明日登基,今日小聚,似乎也是应有之义。
简单料理了乾安宫的事,赵延洵便往延寿宫赶了去。
虽未正式被尊太后,但在延寿宫重新装饰后,赵延洵就让端妃搬了过去。
住进自己最心心念念的宫殿,端妃这几天不是一般的高兴,每次赵延洵去请安,都要听她感叹之前的日子有多不容易。
当赵延洵来到延寿宫时,一众妃嫔全都迎了出来。
“如今天气寒冷,若是冻坏你们如何是好,都不必多礼……快些入殿去吧!”
虽已做了皇帝,但对自己的女人们,赵延洵一如平常谦和,也让他在众女心间增添了些魅力。
众人进入延寿宫,赵延洵又向太后见礼。
“我儿不必多礼,快些起身!”曹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叫你过来,我是打算让这一家人,好生向你道贺!”
目光扫向在场女人,曹太后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说道:“明日你登基,女人们去不得前朝,也只能如此为贺了!”
赵延洵面露笑容,坐在太后一旁的椅子上,笑着答道:“母后想得周到,儿子感激涕零!”
而此刻,在薛宝筠的带领下,九个女人已经排好班列,对着上位的赵延洵大礼参拜。
“臣妾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延洵亦露出笑容,双手虚托道:“诸位爱妃免礼!”
接下来气氛很和谐,或许是太后有意无意制造机会,让张凤秀狠狠表现了一番,引得赵延洵夸赞了好几句。
后宫的争斗,都隐藏在水底下,外加赵延洵未刻意了解,所以许多事他都不清楚。
在延寿宫吃了晚饭,众人又是一阵闲聊后,才最终散去。
赵延洵以探望幼字为由,与林静玉一起往玉芙宫走了去。
高墙内,随行太监宫女被撇得老远,空荡的宫道上唯赵延洵二人走着。
与刚才的喧闹不同,此刻他俩行走间不发一言,唯天上明月照见纷落雪花。
“皇上似有心事?”林静玉忍不住问道。
赵延洵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若有烦心事,切不可郁结于心,否则伤身伤神!”
“臣妾虽愚,也愿替皇上排解一二,只怕皇上不愿道出!”
听到这话,赵延洵笑了,这次是很自然的笑。
“我若真有难处,莫说天下无人能解,只怕古之圣贤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玩笑话,林静玉便知事情不大,随即说道:“如此说来,在皇上眼里,臣妾便是万般无用之人!”
“爱妃此大谬矣,若无你开解,朕只怕真会烦难郁结于心了!”
林静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赵延洵道:“可皇上还未告诉臣妾,究竟有何烦难!”
赵延洵也跟着停下,他却抬头看向了天上明月。
叹了口气,赵延洵怅然道:“从今往后,朕便是万古不易的贼了!”
不管他表面工作做得多好,不管他有多盛大的功业,都掩盖不了靖难到底怎么回事。
世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明明白白。他越是想掩盖什么,他人就越容易接近真相。
强如太宗皇帝,虽被世人夸耀赞美,可背地里说他是反贼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刻,面对赵延洵的感叹,林静玉一时不知如何开解。
二人矗立良久,才听赵延洵突然道:“罢了,功过是非,任后人评说吧!”
与林静玉四目相对,赵延洵掸去她斗篷上的雪花,徐徐说道:“立足当下,做好现在才是正理!”
林静玉狡黠一笑,说道:“皇上洒脱随性,已胜过古今帝王!”
哈哈一笑,赵延洵说道:“爱妃一张巧嘴,也胜过古今女子!”
二人会心一笑,然后沿着宫道逐渐远去,只在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最后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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