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三人在哈密又盘桓了数日。
他们亲眼见卫央一日间内功进展千里,数日便能与封不平对拆数十回合,虽是封不平手下留情,但卫央气息越发绵长,剑法偶有新奇,“夺命连环三仙剑”中竟又夹杂“夺命连环三仙剑”,“狂风快剑”中竟使用“养吾剑”,倘若他能抢到有利位置,竟将封不平逼得不得不施展内功才能跳脱战圈。
便是丁坚夜间用十成功力,展开一字电剑,数招之间也无法奈卫央何。
“这进展太快了,怎地感觉这孩子内功练了至少有三五年,剑法也有两三年的底子了?”宁中则心中喜悦但也很惊疑,谓岳不群,“我总担忧他进展太快却对自己不好。”
岳不群笑道:“他可不会贪功冒进,你看那‘长春功’,连咱们这几日修炼都觉大有长进,他却一眼也不看,显然未能揣摩明白时,他是不会贪功冒进的。师妹你放心,我看啊,这孩子十年之内,武功必有小成,他是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什么的人。”
这一日,一场秋雨落在哈密,无边萧萧落木已现残败之景象。
卫央抱着刀在院子里走,脚下落叶飒飒有声。
他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剑法中的步伐。
岳不群站在廊下一瞧,这小子居然在使用辟邪剑法中的步法!
“这武功邪门儿的很哪,你可不要乱学。”岳不群告诫。
卫央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剑法虽邪门儿,但步法对我而言可高明的很呢,学一学,无妨。”
岳不群叹道:“你身边又没有高手看着,真不知照你这么练下去……哎,你当用心些留神,咱们明日告辞后,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明日走?
卫央停下步伐,考虑了一下才道:“后日走,正好有一些吃的,大约你们也没有吃过,带回去给令狐冲和岳灵珊权当零嘴儿。”
岳不群真信。
这小子脑子里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些天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他每日在店中推出的一些小吃,总能让食客们心甘情愿地多掏三五个大钱。
卫央又说道:“明日天色放晴,咱们西北的气候干旱,过一夜,路上的泥泞便减弱三分,到时马蹄也轻。”
有理。
次日,卫央与封不平对拆三百回合,待他气息不稳,封不平即刻收剑,笑道:“好家伙,再练十年,你是定然要超过我的。”
卫央摇摇头问:“封先生可知小郡主么?比之她的武功,我还差了多少里?”
封不平不语,他只听人说起过那天那小郡主施展武功的风采。
“只怕已超过我许多了。”封不平叹息。
这世上的少年英才怎如此多了呢?
卫央收好木棍,再去厨房忙活,到夜晚,摆出一大桌酒席,只见鱼肥鸡美,羊肉生香,细细卤好的猪头肉,慢慢熬成的大骨汤,还有时令小青菜,菘菜晶莹剔透,竟是用高汤慢炖过;更有金黄的饸烙面,配上水灵灵的白萝卜,将熬得黑红的臊子浇上面,炖到稀烂的土豆汤泼一些。吸溜一口下去,直觉唇齿生香。
卫央又去请来丁坚与施令威,看他们觥筹交错,倒也一时其乐融融。
饭罢,宁中则将这些日子缝制好的衣服一一交给卫央,叮嘱他什么季节穿什么,其中有比较宽大修长的,却要在年后才能穿。还有几双鞋袜,无一不合身至极。
卫央不说话,次日一早上,才提出足有百斤的行囊,其中一个看着最小却分量最沉。
宁中则打开一瞧,只见金黄的糕点。
“什么?”宁中则掐一块一尝直觉甜的粘牙。
卫央轻笑道:“这玩意儿可贵,摆在大街上纵然王府的马车,恐怕也要躲着走——敢撞一下赔死他们。”
这么贵?
“自然,切糕么。”卫央笑容多了三分捉狭。
如今土豆下来了,玉米却还要等一段时候,他用嫩玉米制作了一些玉米饴,没什么好的,就是甜得很。
用甘肃的核桃仁,吐鲁番的葡萄干、葡萄汁,加一些难得的蔷薇花儿,配以叶尔羌的巴旦杏,再加来自陕西的大红枣,用了三日的光景,才熬制出不到一百斤的玛仁糖。
宁中则切下一块,与岳不群分享,封不平早伸出黑手掐了一大片,嘴里一吃恼火道:“岂不甜死人么?”
“光蜂蜜便用了十余斤,那能不甜么。”卫央笑道。
为何要这么甜?
三人均不解。
卫央道:“这里头牵涉到营养学,医学,我简单讲三点……”
封不平提起两个行囊撒腿就跑,他最头疼这厮讲什么原理。
宁中则嗤嗤笑几声,拍拍卫央的后脑勺,提着长剑拿了个包裹出门便走。
“不急,我送三位出城,也在城外兜兜风。”卫央也提着钢刀跟了上去。
才出长街,刘都司李都司拦着路,笑容可亲道:“王爷本当亲自来送行,只是军务繁忙,只好托卫兄弟为三位送行了。世子吩咐咱们,卫兄弟定送许多吃的,因此送来几匹骏马,为三位平添脚力,请看。”
五匹骏马俱各欢腾,虽是寻常骏马,但也十分难得,此算是重礼。
马鞍上挂着几个小巧包袱,显然是王府准备的礼物。
封不平选一匹红马,岳不群只好选一匹青马,宁中则早取了一匹白马。
卫央目视那二人,刘都司笑道:“还没吃过饭,咱们自去便是,卫兄弟,你请。”
这两个粗人脸上怎么看怎么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卫央心下起疑,但身后丁坚与施令威跟着,他也不做多想,于是接过出城令箭,但随手抢了刘都司的坐骑,请施令威带着,一行数骑往东门疾驰而去。
“走!”刘都司既忧且喜,吸溜着鼻子道,“我闻到香甜的味道了,肯定有新好吃的,趁着这小子没回来,咱们先吃个爽口。”
“我闻着是糖。”李都司忧道,“咱们若是吃顺口了,给吃完了怎么办?”
两人嘴上虽说笑,面上却忧虑之至。
来到卫央家,两人并没有直奔厨房,让小虎一人多打了一碗肉菜,又叫了凉皮与肉夹馍,半晌吃不下去,瞧着门外惨淡的日光发呆。
“应当已出门了。”掐算着时候刘都司说道。
李都司低着头,过半晌,吁一口长气,他叹道:“这小子喜欢算计旁人,去不喜欢被旁人算计,郡主这次算计他……”
正此时,远远听到马蹄声如雷,少说也有百骑在长街上奔腾,听声音,正是冲东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