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杨广对朱拂晓很满意。
对于朱拂晓的出身满意,寒门出身注定与勋贵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朱拂晓的态度、见识满意,虽然朱拂晓的想法在他看来有些稚嫩,但毫无疑问,以朱拂晓寒门出身的根脚,能有如此见识已经是不凡。
最关键的是,朱拂晓现在已经站在了世家的对立面,乃是可用之人。
今日朱拂晓的话,对他来说收获颇大。
“今日之事,尔等不得泄露分毫,否则风声入了朕的耳朵,休怪朕要了尔等的项上人头。”杨广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院长与裴矩等人低下头,不敢对视杨广的眼睛。
见此,杨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双眼睛看看先裴矩:“爱卿着急忙慌来此,可是有何事情?”
滕王楼外
朱拂晓才走出门,就见一熟悉人影站在门外,手中牵着照夜玉狮子:“朱公子,在下久候了。”
是太子杨昭身边的管事。
“不知管事等我有何事?”朱拂晓眉毛一挑,面带好奇。
“太子爷吩咐了,照夜玉狮子既然是赏赐给你的,那便是你的。若叫人知道照夜玉狮子居然被你卖给了太子府,传出去成何体统?”管事笑着将缰绳塞入了朱拂晓手中:
“朱公子,照夜玉狮子你还是带回去吧。区区一个照夜玉狮子,及不上太子的名声。是下面的人好心办坏了事情,还请公子恕罪。”
说完话管事告辞离去,身形消失在了人群中。
见此一幕,朱拂晓若有所思,然后抚摸着照夜玉狮子,翻身上马离去。
滕王阁四楼
杨昭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朱拂晓远去背影,露出一抹思索。
“太子觉得此人如何?”身后有太子府的官员问了句。
“出身寒门,却有这等见识,实乃天下罕见。若不能收为己用,当杀之。”杨昭想都不想,话语脱口而出。
且说裴矩怀抱洛神赋走出滕王阁,一路心在不焉的走着,目光散乱无神,脸上表情狰狞,不断来回挣扎。
“朱拂晓此子乱我世家根基,不可留!”裴矩目光汇聚,一抹杀意迸射而出。
他虽然效忠天子,被天子视作左膀右臂,但毕竟也是世家中的一员。
现在朱拂晓竟然教唆天子毁灭世家,岂还了得?
“天子虽然说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但却可以另寻由头,除了此子。”裴矩眯起眼睛,抚摸着怀中洛神赋:“此事当传书杨素,到时候尚书公自然会将消息传遍门阀世家,有的是人对付他。”
想到这里,裴矩坐在马车中,奋笔疾书写了卷宗,但却又被其撕毁:“不行,岂能留下把柄于别人手中?”
心中无数念头转动,然后对着小厮低声吩咐几句,只见那小厮不着痕迹的消散在人群中。
尚书府
杨素书房内
一幅地图在案几前铺开,只见杨素看着案几前的地图默然不语。在书桌的对面,杨玄感眉宇低垂,端坐在哪里。
“查清楚了,是红拂与李靖出手。”杨玄感深吸一口气。
“我早就吩咐你,叫你将红拂与李靖趁早铲除,你太令我失望了。”杨素头也不抬的道了句。
“那二人不知得了何种造化,速度奇快无比,并且不惧刀枪棍棒的伤害。宗师不出,难以将其擒下。而且二人行踪飘忽不定,就算下毒也没有机会。”杨玄感无奈道。
他能怎么办?
宗师境界高手,是他能指使的吗?
尚书府倒是有宗师高手,可不到杨府生死存亡之时,绝不会轻易出动。
杨素闻言不语,只是手指抚摸着身前地图,过了一会才道:“李靖是韩擒虎的外孙,倒不好处置。不过既然敢触摸我尚书府的虎须,那便不必给韩擒虎留面子。领一份三十六天罡毒药,秘密送入瓦岗山内,叫内应务必毒死李靖与红拂。”
杨玄感点点头,正要退下,却听门外脚步声响,管家站在门外高声道:“老爷,裴矩大人府中的管事到了,有十万火急之事。”
“裴矩?他府中管事来我府中作甚?这厮不是和咱们尚书府一直做对吗?”杨玄感面带诧异之色。
“请他进来。”杨素略作思忖,卷起了案几上的图卷。
不多时,伴随着细步声响,只见那管事快步进入书房,对着杨素恭敬一礼:“见过尚书公。”
“裴公叫你来此,可是有何事情吩咐?”杨素看着那仆役。
仆役点点头,左右打量一番,见到屋子内只有杨素与杨玄感,然后便将今日滕王楼的事情一一道来。
“好一个潜龙谱,朱拂晓这厮是在找死!”杨玄感听闻后眼中露出一抹惊怒,朱拂晓将他排在潜龙榜第一位,不管杨广相信与否,那根刺却是已经种下了。
与激怒的杨玄感比起来,杨素却稳重许多,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爹,朱拂晓不能留啊。”杨玄感冷酷道:“还请爹派遣宗师出手,务必一击必杀。”
“不急!不急!朱拂晓之事,或许还能利用一番。”杨素摆摆手,沉思一会后方才奋笔疾书,不多时一封封书信写好:“送去五姓七宗的手中。想要诛杀朱拂晓,何须咱们出手?只要将此事透露出去,想要取他性命的人,犹若是过江之鲫。”
“朱拂晓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觉醒了血脉的凡夫俗子罢了,不值一提。反倒是此獠如今进入天子法眼,咱们却不好动手,现在尚书府与天子保持一个微妙平衡,不可擅动。”杨素道了句。
一夜之间
朱拂晓在滕王楼与天子问答之事,便已经尽数传遍五姓七宗的耳中。
顿时五姓七宗大怒,恨不能将朱拂晓除之而后快。
一个个探子在暗中不断穿梭,商量着应对之法。
朱拂晓骑跨照夜玉狮子,一路返回白鹭书院,只是才刚刚到达书院门前,就见应天府衙门捕快扑了上前,将照夜玉狮子扣住,然后五花大绑将朱拂晓给困住:“朱拂晓,你事发了!”
朱拂晓并没有反抗,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出那等反抗的事宜。
况且什么罪名尚未搞清楚就反抗,到时候被人趁机乱刀砍死,也没处说理去。
他总觉得应天府衙门拿人,与今日滕王阁的事情有关。
“好向诸位大人请教一句:不知在下犯了何等罪过,为何要拿我?”
“朱拂晓,有人告你:说你是瓦岗山大龙头翟让之子,进入白鹭书院害死了姜黄等五位书生。柴公告你害死柴膺,现在你东窗事发了,随咱们走一遭吧。”一个面容英武的捕快静静的看着朱拂晓。
“是这个罪名?”朱拂晓愕然。
一边说着,众人扭送朱拂晓,一路径直来到应天府衙门。
到了应天府衙门后,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正恰巧阴种自衙门内走出,准备回家休息。
恍惚擦肩而过,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阴种愕然:“朱拂晓?”
“尔等站住。”阴种喊了句。
差役脚步顿住,阴种连忙上前,借助火把上下的打量,待确认无误后,方才道:“朱公子,你怎么……这是犯了什么罪过?”
“阴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这群差役冤枉我,说我是杀人凶手,那士子是我害死的。还说我是瓦岗山大龙头翟让的儿子,你说滑稽不滑稽。”朱拂晓看着阴种,见对方脸上那一抹迷糊之色,不由得心头一动:不是阴种下令抓我的?
“胡闹!”阴种眉头一皱,看向了应天府的差役:“那个叫你动手抓人的?”
朱拂晓可是有院长罩着的,一位宗师高手闹起来,到时候能有他好果子吃?
本来白鹭书院的案子就办得不明不白,此时要是在惹出院长告御状,到时候他阴种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回禀大人,是王县丞下了命令,叫咱们去拿人的。”差役恭敬的道:“县丞大人的签押在此,还请大老爷查验。”
阴种闻言接过签押令,打量一眼后确认无误,然后看了朱拂晓一眼:“朱公子,此事莫非当真是你做的,被人拿住了线索?”
“在下冤枉,还请大老爷为在下做主。”朱拂晓连忙摇头否认。
“先将朱公子带入牢房好生伺候着,我去问问王县丞。”
吩咐了句,阴种拿着签押令,一路径直来到了王县丞办案的屋子。
“王县丞,此事你要给本官一个交代。”阴种走入屋子,将签押令扣在了王县丞身前,一双眼睛精光灼灼的看着他。
王县丞年约五十岁,此时正在处理文书,听闻此言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阴种:“见过大人。”
“王县丞,你缉拿朱拂晓,可有真凭实据?”阴种毫不客气,直接质问。
“大人稍安勿躁,此事另有蹊跷,还请听我细细道来。”王县丞将阴种请入座,然后端上茶水,将一份书信递到了阴种的身前:“朱拂晓闯了大祸,五姓七宗的大人物指名道姓要此人性命,太原王氏的折子直接递了过来,我又能如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