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王国,暴风城。
恐怖巨龙的来访毁掉了这座城市的一角——花园区在他愤怒的龙息中被付之一炬。
暴风王国国王的及时回归,让躁动不安的社会秩序得以暂时缓解,瓦里安迅速压制住了城内的恐慌和动乱,军情七处的特工们迅速找到了主心骨,成功将城内甚嚣尘上的消极言论扼杀在摇篮中。
对于暴风王国的人民来说,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他们之中那些上了年纪的,早已经习惯于这种时不时就要经历一次的巨大变故。
入侵的兽人是如此,复生的亡灵也是如此,这多灾多难的动荡年景,不过是一条趴在城门上的大爬虫,也没什么可怕的。
花园区的重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当中,这片被巨龙之火荡涤过的焦土中,倒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幸存者——这让废墟的清理工作少了不少麻烦。
当然,也有幸运儿在这场动荡中捡了一条命。
比如凯恩,人们看到他双目赤红地从暴风城监狱跑了出来,他曾经的工作单位,如今已经成了元素生命的后花园。
千头万绪的杂事积压在一起,让瓦里安暂时无暇理会那些反客为主的囚犯,他封闭了暴风城监狱,只等腾出手来,他会将他们趁火打劫的重犯和那些会动的石头一起处理掉。
几乎与死亡之翼造访前后脚,一个名为大地之环的萨满组织来到了暴风城,向她的主人透露了那头黑龙的可怕计划。
这是一场关乎整个艾泽拉斯的灾难,没有人能够袖手旁观,这位曾经的大地守护者,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再英勇的战士在他面前都会被无情烈焰烧成飞灰……
烧成飞灰……
………………
布丽奇特和怀特迈恩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在两人和好之后,这种场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怀特迈恩质问对方为什么没有阻止马库斯送死一样的行径。
布丽奇特则指责女神官,连保护马库斯的能力都没有。
没人清楚两个女人在密室中经历了怎样的争吵,然而结局是,这二位血色十字军的女士再次分道扬镳。
怀特迈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暴风城,穿上了她那一身尘封已久的红色神官袍。有人说,曾看到一位穿着十字军战袍的银发牧师,出现在了提瑞斯法林地附近,据说十字军在那里修筑了一座新的修道院。
而转过天去,布丽奇特的身影也消失在军情七处的视野中,连带着一同不见的,是马库斯年幼的“女儿”。
………………
“女士,吉尔尼斯目前……”
洛丹伦废墟的地下,希尔瓦娜斯揉着眉心,强忍着黑暗游侠的汇报。
“我不是说过了,一切有关吉尔尼斯的事情,不要出现在会议上!”
女妖之王有些疲惫地道。
“呃……您的意志,女士。”
这位游侠连忙将报告文件放到最下面。
“下一条情报是……关于那位光明使者……”
女游侠看了一眼信笺,语气有点含混。
“什么?”
希尔瓦娜斯将手指从额头上移开,“什么情报,念来听听?”
她血色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光华。
“这……”
游侠吞吞吐吐地道。
“这什么这,磨磨蹭蹭!”
希尔瓦娜斯一把抢过下属手中的信纸,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
随即是沉默,等到她再抬起头时,黑暗游侠注意到,女王的脸上如同堆积了万米铅云。
“呵……尸骨无存……”
希尔瓦娜斯本就苍白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寒意,漆黑的唇上勾起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
“吉尔尼斯的情报呢?拿给我看看?”
“啊?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黑暗女王冷声打断了游侠的话:
“……去通知女妖之啸,准备出航,报告什么的,我在船上看。”
她站起身,摘下墙上的长弓和箭囊。
女游侠愣住了:
“您这是要……”
希尔瓦娜斯双刀入鞘,清脆的脚步声在下水道中回荡。
“心情不好……”
幽暗城的主人戴上兜帽,笼住了如瀑的银发:
“……去杀人。”
………………
“父亲!”
安度因出声,中断了瓦里安的沉思。
在国王的桌案上,是一张艾泽拉斯的地图,醒目的红色的笔迹东一道西一道,将地图的部分地区割裂,抹除。
“大地之环的萨满……已经是第三次请求觐见了。”
安度因提醒道。
瓦里安叹了口气,“我们的德鲁伊朋友们怎么说?”
安度因回答道:
“暗夜精灵们基本同意萨满组织的观点,对与这次灾难,艾泽拉斯没人能袖手旁观。”
“但……”
他踟蹰道。
“直说……”
瓦里安双目紧闭,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对于大地之环的主导地位……那些暗夜精灵……”
安度因如此说,瓦里安听罢点了点头。
“唉……”瓦里安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安度因,你善良,公正,这很不错。但想成为一个好国王,这些远远不够。”
“父……”
瓦里安挥挥手,阻止了安度因插嘴。
“我原本希望……你的老师能够教给你这些……”
瓦里安笑了笑:
“那家伙的一句话我倒是蛮认可的,做最好的政客,就是要比所有盟友和敌人的底线都低。我的王子还是有些过于……纯善了……”
安度因张了张嘴:
“马库斯先生他……”
“没见到尸体前,我都不会相信他死了,那家伙,命大得很……”
瓦里安摇了摇头。
“是时候见见我们的精灵朋友了,安度因,半个月后,和我一起去达纳苏斯。”
………
“你这个混蛋,也不知道在那里逍遥自在,我这边可是焦头烂额。”
瓦里安拍了拍大理石的墓碑。
“我还要去看看艾莉安,新城重建,我要给她搬个家,搬到将来我们一起住的地方。”
他转头:“那个兄弟会的小姑娘去了西部荒野,工钱我已经支付给她了,你可不许乱嚼舌头,说暴风城的国王言而无信。”
马库斯·光明使者
北伐军的指挥官,正直勇敢的圣骑士
愿诺森德的寒风远离你的壁炉
将雄狮之牙挂在腰间,暴风城国王静静离开了墓园。
萨拉迈尼的光焰已然熄灭,沉默地插在墓石前的草坪上。
转眼间,马库斯·光明使者已经有接近一个月没有了音讯,包括军情七处在内的绝大多人都认为,在被死亡之翼追杀的前提下,马库斯绝无可能幸存。
“好在”马库斯本身在官方资料里就已经“壮烈牺牲”了,甚至于在整个艾泽拉斯,写着他名字的墓碑有足足三块——一块在暴风城,无畏远征军墓园的最中央,一块在瘟疫之地,和老骑士做了邻居,而最后一块却是在寸土寸金的达拉然。
………
“唉……你狗曰的怎么说死就死,不像你的性格啊……”
达拉然首席挠了挠他的红头发,嘀咕道:
“我说的什么让你噎死死亡之翼可是玩笑话啊……你不能那么没气度,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找我索命吧?”
罗宁愁眉不展,规规矩矩地在马库斯碑前面鞠了三个躬。
“以你这小肚鸡肠的样子……不给点好处怕是做鬼都不可能放过我了……”
他盘算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次日,温蕾莎满脸杀意地走到罗宁身后,扯住了他的耳朵:
“你要疯啊?”
口鼻上缠着湿布的罗宁连声讨饶,还不忘撕掉一页手上的美女写真,扔进了面前的火堆里。
“老婆大人饶命……这是马库斯老家的习俗……”
那一日,半个达拉然的年龄限制读物被罗宁付之一炬,紫罗兰城堡上空烧了个浓烟滚滚。
………………
伊米海姆。
弗丁抖掉身上的积雪,敲响了高大房屋的门。
迎接他的是一个满头红发的女孩。
布丽奇特满脸倦容,一脸期冀地望着来访的大领主。
然而回应她的,是弗丁的慢慢摇头。
沉默了几秒,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布丽奇特颤声道。
“我已经联系了白银之手,和曾经北伐军中还能联系上的人,如果他还活着,迟早会有消息的。”
弗丁将斗篷挂在门口,坐在了炉火旁,壁炉中的白桦皮一如既往地,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
“萨鲁法尔大王也会提供帮助……但……眼下的部落内部出了一点……变故。”
弗丁摇了摇头。
“别担心布丽奇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马库斯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布丽奇特眼圈泛红,“龙眠神殿那里……阿莱克斯塔萨没有见我们……”
守护巨龙都拒绝提供帮助,在布丽奇特看来……
“从龙骨荒野回来后,克莱尔已经三天没说话了,饭也不怎么吃……”
………
“克罗米察觉不到马库斯的踪迹了。”
小家伙双目有些失神,面前摆着一座肉山。
那是两天前温蕾莎送来的裂蹄牛,来自遥远的外域。
“他身上特殊的时光波动,消失了……”
克罗米嘀咕着。
“不可能,马库斯不会死掉的,他身上有她的味道……”
“这个渣男……一定是去哪个角落勾搭别的女人了,一定是的……”
泪水蓄积在克罗米的眼窝,诺森德的暴雪……还在继续。
………
“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不要担心。”
弗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伸手推门。
“真是辛苦您了,弗丁爵士。”
布丽奇特面容戚然,朝弗丁鞠了一躬。
“马库斯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荣幸。”
弗丁摇摇头,走出了房门。
“谁又不是呢?”
暴风雪掩盖了老骑士的马蹄,伊米海姆的壁炉声响在他耳畔愈行愈远。
“你有什么打算?”
在炉火旁,弗丁如是问布丽奇特,得到的答案是……
“等他回来……”
………………
“啊!!!!”
金发男子浑身赤裸地从梦中惊醒。
“呃啊……头好痛。”
不仅是头痛欲裂,他全身上下都包裹着淡黄色的亚麻绷带,从绷带外面露出的淡红色新肉来看,他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别动!你伤的很重。”
闻声赶来的年轻女子身穿素色长袍,淡黄色的长发被她挽在脑后,手里端了一个盛满水的铜盆。
她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淡绿色眼眸,肤色白皙到甚至看得清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见男子光着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女子的脸红了红。
“你刚刚捡回一条命,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像一块烧焦的木头。”
她把铜盆放在床头,按着男子的胸膛让他躺下,而后轻柔地帮他擦起了身子。
“这……这是哪?”
男子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
对方则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里没有名字,我的族人管只这里叫绿洲,万里沙漠中的唯一一块绿洲。”
她淡绿色的眸子闪了闪,“你叫什么啊……你看起来和我的族人如此的……不同。”
“我?我……”
男人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中记忆零零碎碎,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啊!”他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头,刚刚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浆在沸腾。
“别!”
少女见状,连忙让男人重新躺好,有些心疼地抓住他缠着绷带的手,那里隐约露出一个焦黑的指节。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我叫索拉,有什么事就叫我好了。”
女子甜甜一笑,走出了房间。
男人躺在床上,双眼圆睁。
巨大的阴影……汹涌的火焰……四散奔逃的奇怪生物……翻涌的海浪……耳边的风声……高耸的尖塔……传送门……耳边呓语一样的奇异响动……那双充满仇恨的血红双目……
碎片一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动,却没有一片能够拼凑出原本的模样。
世界仿佛失声了,他只记得自己从高空身不由己地坠落,再坠落……
“奇了怪了……”
男人敲了敲剧痛难忍的脑袋:
“我……到底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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