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音陡然响起,柳云卿着实被吓了一跳。刹那间又感觉身下温暖,却并不似跌在了地上,急忙忙的爬了起来。
此处树木稀疏,月光从松树枝头倾泄下斑驳的光影,柳云卿眼见一人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在月光下雪白雪白的,腰肢间更是几无片布,唯有一根红色丝绦松松垮垮的系着……
“啊,原来是…是十三娘在此,小生……”
十三娘此刻满脸红云,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脸儿埋进泥土之中,见柳云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骂道:“不要脸的登徒子,你还看。”
“哦,小生…小生这就走开。”柳云卿说着小跑开来。
“回来!”
“十三娘有何…有何吩咐。”柳云卿回过头来,又凑上去问道。
又见柳云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十三娘咬着牙,从嘴角溜出了几个字“闭上眼睛,把奴身上…身上的绳子解了。”
“小生…小生遵命!”
柳云卿眯着眼睛,用朴刀割断绳索,十三娘一翻身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衣服变成碎布,哗啦啦的似破旗挂着。便一把撕下了柳云卿的青衫,穿在自己身上,理了理凌乱的青丝,这就迈开一双长腿,捡起不远处的松纹古剑,追赶尚思忠那厮而去。
柳云卿楞了一会儿,马上奔跑着跟上前去。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方才的情景挥之不去,于匆忙之中又跌倒在地,那丛生的荆棘把他弄得遍体鳞伤,浑身刺痛不已。
柳云卿这边并那十三娘共一十一人要取尚思忠小命,而那尚思忠几人不敢乱窜,全都爬到了松树之上,又借着月光打量众人。
想到四个儿郎随从胳膊上、大腿上都多多少少的负了轻伤,自己肩头又渗着鲜血。尚思忠生怕暴露藏身之地,招来杀身之祸,紧咬着牙关,恶狠狠的看着柳云卿与十三娘的举动。
今日眼看那天天农家乐就要到手,却偏偏半路杀出了个王十三娘。这让尚思忠恰似啃着骨头的恶犬被人夺了骨头,到嘴的肥肉就这般丢掉,怎不气的露出满嘴獠牙,浑身发颤?故而尚思忠这厮对十三娘之恨,又远远超过了柳云卿七分。
看着树下十三娘婀娜的身姿,尚思忠又对方才自己得手,也将其一刀击毙而懊悔。
“这贱人着实可恨”尚思忠暗骂一声,又想到今日自己仓皇逃窜,疲于奔命。好不容易逃出柳云卿的追击,刚刚进入这松林之中休息的情景。
那时候,四个儿郎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尚思忠自己也是累的大口大口呼吸,口内干咳,身上汗水淋漓。而那贱人却突然而至,从灌木丛中一跃而来,手持长剑直至自己咽喉!
突生变故,又值千钧一发之际,四恶奴也一时无法周旋,只是呆呆的看着杏眼圆睁的十三娘。
惊骇万分,面如金箔的尚思忠只见十三娘咬着满嘴碎玉“不要脸的东西,纳命来!”
“十三娘,本衙内今日…今日出言无状。十三娘大人大量……”尚思忠说着,双腿颤抖着跪了下去。
“你这泼皮是什么东西。竟然出言不逊,侮辱于奴,令人好不气恼。”
“十三娘大人大量,今日若放过小底。那天天农家乐就送于博雅轩了。”
“大言不惭,不知羞耻的东西。那天天农家乐是你的?”十三娘说着,将那长剑轻轻一挑。
“啊”尚思忠抱着已经是血流如注的肩膀,疼的在地上打滚。
也是尚思忠这厮机灵,就地一滚,竟然将十三娘撞到在地。眼前情景愈加凶险,眼看十三娘大怒之下,尚思忠小命必然不保,四恶奴恰似旋风一般的扑了上去。
大怒之下的十三娘一个鹞子翻身,而当那健美的身姿还优雅的横在空中之际,突然感觉身上一沉,好似有重物压了下来,将她撞在地上,接着那重物越来越重。
美目一瞧,这才见那四恶奴已然压在了自己身上,而肩头流血的尚思忠则大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满脸奸笑道:“哈哈,把这贱人绑了手脚。填饱了肚子,咱们轮番着来,也破一破今日的晦气。”
……
尚思忠从回忆之中醒过神来,看着柳云卿一行还未走远,又见那十三娘如同疯狗一般的寻找,拿着长剑不停的四处乱砍。不由得懊悔起来,轻声骂道:“合该本衙内倒霉,要不是这贱人有这一等姿色,本衙内早就将她乱棍打死了。”
俄而风雨大作,乌云遮月,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四野漆黑一片,尚思忠几人又了无踪迹。突然一道闪电将锅底一般漆黑的夜空撕裂开来,一闪而过。
柳云卿这才看见十三娘那张俏脸上满是怒意,白的吓人。却原来自己鬼使神差一般,一直紧紧尾随在她的后面。
接着沉闷的雷声响彻天地,好似怪兽咆哮似得。
接着那暴雨便倾盆而下,少时众人便成了落汤鸡。
柳云卿觉得见在这漆黑的雨夜,追击尚四忠几人已然几无可能。
柳云卿呼喊着三郎等人,慢慢往自己身边靠拢,而十三娘怒意不减,还要拼命追赶。
在这漆黑的雨夜之中,不辨东西,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一会儿,又不见柳云卿等人跟上前来,周围四野全是暴雨“刷刷”而下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夜枭骇人的叫声,让十三娘汗毛竖起,心底生出寒意。
十三娘又怕自己孤身前往,再次中了尚思忠的算计,只得往柳云卿这边而来。
“人齐了么。”
“小乙哥哥,都齐了。”三郎说道:“就差那十三娘还未应声哩。”
“十三娘,十三娘!”柳云卿朝着黑隆隆的四周乱喊着。
“叫魂哩,奴在!”
“哦,十三娘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生感激不尽。”柳云卿说道:“目下夜又黑,雨势又大,城门早已关闭。如若…如若…”
“借宿一晚,奴有后报。”
“小生正有此意,十三娘快人快语,省得了许多麻烦。”
“尔等可还记得来时的路”十三娘担心的说道:“这松林白日尚且不见天日,又逢夜雨,天黑路滑…”
“十三娘且宽心,横竖林子不是很大,以小生之见,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