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艳阳高照,瓦蓝瓦蓝的天空远远的飘着几朵白云,天高云远,四野空旷。
满河烟柳仍然郁郁青青,而那葡萄树却飘下了一片黄叶,正是初秋光景,秋高气爽,紫燕南飞。
十三娘入股让农家乐凭添八分繁华。先不说那前来送酒送菜蔬的牛车络绎不绝,就是那些手脚勤快的小厮也让农家乐增色不少。
后面的三十亩农田俨然成了大工地。
农家乐生意愈加火爆,沿着汴河,就在那垂柳绿杨之间,摆着长宴。众食客打麻将,品美茗。
近处听来热闹喧哗,远远地看着又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光景。人与河景融为一色,并那河中彩幔朱漆的画舫,一道为柳家湾增添靓丽风景。
官道上一匹白马飞奔而来,扬起烟尘滚滚。
白马额前扎着红花起伏而动,脖子上又挂了金铃玲玲作响。马上一人粉面桃腮,头戴逍遥津,身披墨色直裰,腰系红绦,又悬长剑,正是那男儿装备的十三娘催马而来。
“吁吁吁吁!”
宝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丽人衣袂飘飘,露出一角红色里衣。十三娘一扯缰绳,骏马会意,又沿着一条乡间小路缓缓而行。
风吹脸颊,青丝飘舞。
汴河两岸片片农田映在美目当中,菜畦碧绿如毯,一望无际,十三娘心头好不雀跃;回头又见不远处新有了几片工地。就连汴河对岸,那低洼之处,也堆满了砖石巨木,不由得神情愤懑而骂道:“曹,潘两家眼看开业在即,该死的石家、慕容家也来凑热闹!”
这乡间小路铺着小石子,骏马往北而来,发出滴答滴答的蹄声。
右侧长着满地茄子,磊磊坠坠,又开紫色小花,边上起了高高的垄堆,结了长长的豆角,又开满了红艳艳的碎花,蜜蜂儿嗡嗡飞着。
西侧正是那天天农家乐,也有丝竹之音,夹杂着清唱从土墙之上飘了过来。清风任意东西,那声音时而清晰好似附耳唱来,时而又渺渺飘飘,几不可闻。
正北的工地上挖着池塘,又将那挖出的土堆为假山模样。
穿过工地,正是柳云卿新起的青砖大院,屋角高高翘着,从高高的院墙露出几杆翠竹,墙角盛开着丛生的野花,门口摆着青石狮子,敞开着朱漆铜环的大门。
十三娘看这院落颇为齐整,冷冷地的说道:“泼皮还真是发迹了。”这就翻身下了马儿,将它栓在了栓马柱上。跨过门槛,往里面而来。
进门立着照壁,雕刻着螺祖缫丝织绢的图案。穿过照壁又是二门。进了二门,眼见左右各有厢房三间,正北又是大厅,两侧各设月亮门一个。从东侧月亮门进入其中,就见此处光景与前院仿佛,院中并无人影。
又从一小门而入,则见此处郁郁青青,半亩方塘之中开着红荷,伞盖一般的荷叶下面藏着红鱼数尾。周围新栽得垂柳三五棵,又植得腊梅几支。
也立得太湖石几块,后面又是千杆翠竹,掩映着彩楼一座,于那一片碧绿之中,露出朱漆门,绿纱窗,黛瓦白墙。
西侧起了假山一座,遍植花木,顶上又建了八角亭子一座,有人浅唱道:“榄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声音清越,歌喉如同黄莺一般,又似乳燕轻啼。琵琶仿佛山泉石上泠泠成声,又有箫声呜呜咽咽的合着。
十三娘少不得停下脚步,待那声毕,这才遥遥的笑道:“仙儿姊姊又在伤春悲秋了。”
李仙儿下穿六幅湖绿轻罗襦裙,外罩白色绢纱褙子,敞开胸脯,露出粉红色素抹胸,如名花玉树一般,闻听十三娘之言,笑道“妹妹休要取笑,还不是小乙哥哥要听晏学士这两阙新词,奴哪有此番闲情哩?”
十三娘说着已然拾级而上,来到这假山顶上的八角凉亭。
眼见小亭之中,摆着楠木雕花圆桌,周围摆着三五绣蹲,桌上素色茶壶一把,茶盏几个。
又摆着各色果子,旁边又是奇奇怪怪的长方形炉子,里面烧着红螺木炭。
那泼皮正在炉子边上坐着,拿着一把铁签子,上面穿着肉串,见到自己,露出了一排白牙,嬉皮笑脸的说道:“十三娘来的正是时候,待会儿咱们撸其串来,再远眺这汴梁城郊秋色,好不惬意哩。”
“仙儿姊姊怀抱琵琶轻拢慢捻,娟儿长萧宫商角徵羽这般风趣,你这厮却做着伙夫的勾当,白白糟践了这番阳春白雪。”
柳云卿听后毫不生气,“小生还想看十三娘舞剑哩。”
“想的倒美。”十三娘娇嗔一声,就将那松纹古剑放在了圆桌之上,伸出玉指尖尖的手儿,扇一扇屡屡青烟,俯身坐在李仙儿旁边,说道:“目下情形颇为凶险。先不说曹家、潘家也要做这农家乐的勾当,如今就连慕容家、石家也都眼红而来。
开封府但凡有些实力的,也都在城郊四处买地建房。这般闹哄哄的,奴不知如何是好?你这泼皮倒有闲心,让奴等为你舞者,唱着,好不自在。”
“面对仙儿这般如花美眷,如对名花。又遇十三娘天生丽质,长腿蜂腰,别有风趣。时逢凉爽金秋,岂不享受一番而弄得满身铜臭哩?”
柳云卿这般赞美,李仙儿掩口而笑,娟儿偷眼打量十三娘,只见她脸上已然满是红云,转而剑眉上挑,那长长的剑眉下面,一双美目也瞪了起来。
十三娘听柳云卿此言,心儿猛跳起来,慌忙站起身来,手持龙泉,急忙掩饰着窘迫而骂道:“登徒子,找打!”
“噗嗤!”
“十三娘丽质天成,小生嘴快,一时将那心底话儿秃噜出来,还请勿怪哦。”
“登徒子!”十三娘大骂一声,又看着偷笑的李仙儿娇嗔道:“姊姊,这泼皮当着你亲面,便这般调戏良人,你也不管管。”
“小乙哥哥就是这般性子,妹妹勿怪。”李仙儿听后,美目流转,顾盼之际,又言道:“妹妹舞剑,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奴奴也想再看一回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