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听后愣了一下道:“听远山兄之言,如此佳作竟然不止一二。难道说每个客房都有?”
“非也……非也……”柳云卿小心翼翼而言道:“此处景物不能与前人诗词暗合之处,小生便涂鸦一番。”
尹洙与余靖听后无不惊讶,那尹洙道:“如此,则愈加难得。远山兄大才。弟当一一观瞻。”
如此提议,范仲淹与余靖无不赞同,故而他三人这就联袂而出,前去一一观瞻那挂在众多客房之中的诗句。
见三人兴致之高,已然无法阻拦,柳云卿也只好由他三儿而去。告辞之后,又往那度假村门口的凉亭之中而去。
未时过后,阳光斜射在汴河绿波之上,五个农家乐之中玩乐之人渐渐返城而去,此时官道上又是牛车粼粼,汴河中画舫推开碧波,向上游而去。
三三两两的客人,从众多农家乐出门之后,又往度假村而来。渐渐的,那喧喧闹闹的农家乐便重新安静了下来。唯有度假村中依然歌舞不休,游人如织。
“潘记农家乐”、“年年农家乐”、“桃园”、“汴河苑”四处,由于是初次营业,来宾竟比“天天农家乐”多上许多。但奈何前四处农家乐规模庞大,纵然四个衙内的脸大,宾客如云而至。那些房间也只是坐了五分之一都不到的来客。最大的“桃园”,上客率只在百分之十三四左右。
四衙内可谓日进斗金,但奈何花销也大,众多的小厮,茶博士,厨子们都要工钱。备下的酒水存在库中如山堆积,食材无法存放,好不让人揪心。经账房对账之后,四衙内方知只是略有盈余而已。
可谓出师不利。今日来客多是看在衙内们的面子上而来,不知以后情景如何,也许十分惨烈。这农家乐的勾当并不是那么容易管勾的。
潘寿潘衙内难得的亲自站在门口,也如柳云卿一般,陪着笑脸将客人们一一送出了门口。在那汴河柳堤上信步而行,遥遥的看着对岸的曹佾曹衙内,慕容钰衙内也如他一般,在大堤上徐行,一面走,一面吆喝,不多时又碰上了那往东而来的石爵石衙内。
四人寒暄之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天天农家乐”门口,此刻这里也是门可罗雀。只是那“天天农家乐”与“久住柳大郎家”脚店门口的“桂蹊”上还人来人往,出出进进的。也有那锦衣玉带之人,从“桂蹊”出来之后,又沿着汴河柳堤而行,闲庭信步,好似不想回城一般。
四衙内心生疑惑,曹佾道:“他们不怕城门关闭,无法进城吗?”
“或是在此地有亲可头,也未可知。”石爵漫不经心的说道。
“胡说,柳家湾不过数十户人家,哪有这般多的亲戚。”潘寿言道。
“这就奇了,既然无亲,此地又无客栈。难道他们要露天而宿不成。”慕容钰言道。
“以曹某之见,尔等何必聒噪,一问便知。”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
“有理!”
说话间,四人已然行走在那“桂蹊”之上,眼见一人锦衣澜衫,正是那罢相不久的吕夷简吕相公的三子吕公著,曹佾喝道:“这不是吕相公的公子不是?”
“端的是好大架子,本衙内亲自奉上请柬。吕公子只言闭门读书,无有闲暇,怎底跑到柳泼皮这里来了?”潘寿满脸愤怒的说道。
“潘兄慎言,人家有个做相公的爹爹哩。小心将你刺配崖州喂鱼。”石爵阴阳怪气的说道。
“什么相公不相公的,不过是大行太后养的一只狗儿罢了,兴风作浪之时,本衙内就不惧怕于他,何况此时。”慕容钰道。
曹佾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吕公著,满脸鄙视的道:“你爹不过弄臣奸人而已。自己本为章献太后鹰犬,又暗通宫中尚美人,妖言诱惑官家,要以东西二府相公多为章献太后鹰犬为由,将之悉数罢官。奈何郭皇后深明大义,指出尔父才是章献太后最为依仗的鹰犬。这才使他机关算尽,落得个罢相贬黜,而今不过小官而已,我等赏脸,盛情相邀,而你非但不来,反而来这咫尺之间的度假村,好不恼人!”
如此朝堂秘闻,竟在着闹市一般的“桂蹊”上大声道出,对子骂父,令吕公著好不气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似打破了装着颜料的砚台一般。但又奈何眼前四人恶名在外,竟然不敢争吵,只得言道:“家父对小子学业颇为在意,往往十天半月也难出家门半步。只是听闻此处有上好诗文,这才命小子前来观瞻一番。四位衙内盛情,他日小子定当前来捧场。”
“什么狗皮诗文。不过就是明月几时有而已,那日本衙内拨冗作他个七八九阙就是。”石爵衙内一脸自信的说道。
见此僚如此粗鄙,吕公著心下谩骂不已,嘴上却只好赔笑。费尽心思,好生一番周旋,这才哄得四衙内大笑而去。
吕公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边骂道:“那可是比晏学士还要厉害的柳云卿,你也能做得那样的七八九阙诗文。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矣!”
四衙内来到度假村门口之际,又见里面热闹非常,几个行首女伎还在舞乐。人们或信马由缰的在里面缓缓而行,或流觞曲水,或对酒当歌,岂有半分回城之意。
曹佾在诧异之中,看到了那柳云卿身影,便喝道:“柳泼皮,你的客人怎底不急着回城哩。”
柳云卿循声望去,只见四衙内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那目光颇为复杂,诧异之中满是懊恼,三分不解,七分恨意。
要不是武力值很高的十三娘在此,说不定这几个杂碎,就要毒打自己一顿。见他们这般模样,柳云清脸上毫无些许惧怕,反而感觉相当快意。笑着拱手道:“好叫各位衙内知道,此处乃是度假村,自然不比农家乐,客人住上个把月也是可以的。”
“啊?”
“好你个泼皮!”
“泼皮为何早不说与我等得知,还有如此勾当哩。”
“衙内也没问呀!”
听柳云卿此言,四位衙内竟然无言以对。全都满脸惊愕与懊悔,十三娘看在眼中,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