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陆虞候一个耳光,将小钟馗扇得嘴角流下了鲜血,又骂道:“真是色中恶鬼,不知死到临头。这骚货不过女流而已,就敢下药。而那呆子一直未露面,定然是去寻找帮手,要将我等杀之而后快。此中诡异,定不寻常,还不赶快去厨下弄饭,饭饱之后,一走了之,才是稳妥之策哩!”
小钟馗及两个山贼正在恼怒之中,闻听陆虞候这一番分析,也觉得十分有理,小钟馗正搜肠刮肚意欲将陆虞候赞誉一番之际,便听得有物倒地的声音。
众贼人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禁军兄弟已然倒在血泊当中,而面前三人正是他们日日苦苦寻找之人。
“正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虞候叫嚷着便举起长刀冲了上去。
眼见上双方人马打斗起来,墨娘子迅速爬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朝病的晕过头去的孩子那边跑去。
“泼皮看刀!”
小钟馗大喝一声,就往柳云卿杀了过去。
杨提辖深知此人身手了得,柳云卿定然不敌,故而将长刀横扫过去。
“叮当!”一声巨响过后,杨提辖又见一贼人往柳云卿背后刺了过来,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落在柳云卿身后,与他并肩战斗。
方才情形凶险,林教头暗暗揪心,此刻见柳云卿有杨提辖护着,这才放下心来,一根长枪横冲直撞。
众人厮杀在一起,屋内空间狭小。柳云卿刚刚将一贼人劈成了两半,又见林教头那边吃紧,急忙跳跃而起,站在那长桌之上,长刀所向,瞬间又杀了一个贼人。
战未酣,屋中已然是污血横流,墨娘子抱着女儿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眼看着众贼人纷纷毙命,此刻只留下二人还在酣斗。
那陆虞候眼见不敌,正要寻找脱身之机会,并不使出浑身之力,只那小钟馗双拳难敌四手,被林教头逼到墙角,一枪刺中了心窝。
那猩红的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小钟馗万念俱灰,怅然道:“真他娘的憋屈!”
言毕,脑袋一垂,就此魂归九泉。
陆虞候眼见大势已去,真后悔没有及时发现柳云卿等人的踪迹,以至于长弓弩箭还在骏马之上,就没有了一战之机。此刻纵然自己武艺娴熟,但岂能又是眼前几人的对手哩。纵然无可奈何,也得硬着头皮而上。
柳云卿眼见众贼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只留的一贼腾转闪挪着与杨提辖,林教头厮杀在一起。
此刻那贼人败绩已现,柳云卿又不敢上前摆出三英战吕布的阵势,生怕添乱。眼光憋见那墨娘子抱着孩子躲在墙角泪如泉涌,急忙走上前去。
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土布袄子,想是多日奔波,早已经污秽不堪。脏兮兮的小脸蜡黄蜡黄地,紧闭着眼睛,牙关微微打颤。墨娘子见颇为儒雅的柳云卿走过了,一脸机警的看着他,双手下意识地往紧搂了搂。
“店家大嫂,令嫒好似病的厉害哩”柳云卿伸手在那孩子额头一摸,又惊骇道:“烫的厉害哩!此地乃是荒郊野外,少医缺药的如何是好?”
“客官可有法子?”听了柳云卿关切之语,墨娘子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线之机,急切的跪倒在地,激动的言道:“客官若救了丫丫,奴夫妻二人甘愿为奴为婢,报答搭救之恩哩。”
“大嫂快快请起!”柳云卿说着将抱着孩子的墨娘子搀扶起来,回头望见林教头与杨提辖已经将那贼人逼向了墙角,贼人节节败退,胜利在望。
柳云卿心下一喜,又对墨娘子言道:“某家虽非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但长存慈悲之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只是不懂岐黄之术,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那边杨提辖长刀狠劈过去,正中那贼人锁骨之所在,好似贼人动脉被长刀砍断,那鲜血喷洒而出直到四尺开外,渐渐地那贼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如死狗一般栽倒在地。而杨、林二人便向柳云卿,墨娘子这边赶来。
再说那墨娘子见柳云卿有推脱之意,这就又拜倒在地,哭着谢罪道:“奴夫妻为救丫丫之命,竟然听了这伙贼军汉之言,在几位贵人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来,要不是这位大叔机***夫妻险些铸成大错。此刻丫丫命悬一线,还望客官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才好,奴奴无状,甘愿一死谢罪哩……”
墨娘子情真意切,柳云卿三人听后心下极为不忍,林教头劝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店家夫妇出此下策,也算得是情有可原。只是俺与杨贤弟皆是草莽之辈,大官人又是读书之人。谁也不是杏坛高手,小孩子病的这般厉害,真是爱莫能助了。”
“襄邑县倒是有医馆,只是这孩子病得太久,想是襄邑县的医家也不能妙手回春,唯有前往东京救治才好哩。”林家头看着孩子的模样,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墨娘子闻听此言,神情愈加悲痛,哭的愈加凄惨。柳云卿心下不忍,寻思一阵缓缓说道:“这伙贼人乃是禁军出身,今夜死在客栈之中,他日官府定会追究。以某家来看,店家夫妇必有大祸临头,何不将客栈一把火烧的个干干净净,随我等星夜前往东京。一者为丫丫求医问药,二者也是为了以后生计着想。”
柳云卿言毕,墨娘子再次拜倒在地,情真意切的言道:“奴家虽是妇道人家,但也看得出客官不是寻常之辈。奴夫妻愿意为客官奴婢,报答搭救之恩哩。奴家别无长处,打理一处酒楼客店倒也不在话下。拙夫虽愚笨不堪,但却天生神力,也能为客官看家护院。还望客官不弃,万勿搭救丫丫,收留奴夫妇才好。”
“大嫂不要如此。”已然心生招揽之意的柳云卿,笑着将墨娘子再次搀扶起来,“小生只是寻常商贾而已,承蒙贤伉俪看得起,不胜荣幸之至。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而丫丫的病情也不能继续拖下去的。我等这就拿了那贼人马匹,取道东京了!”
“大官人不计前嫌,奴奴惭愧之至。搭救之恩无以为报,奴夫妻二人今后便为大官人之命而马首是瞻了。”
见墨娘子露出了欣喜之色,柳云卿笑着说道:“也是敝业需要贤伉俪协助罢了。何来高义搭救之说哩。此刻令婿还绑缚在西屋之中,事不宜迟,还请大嫂对他说明原委,我等也好马上赶路。”
“大官人言之有理。小妇人这就去。”
墨娘子挑帘而出,柳云卿三人则将那众贼人尸体搬到桌子之上,又将一应家什堆在了一起,点起了一把大伙,看着那火苗越来越多,伴着滚滚浓烟。屋子之中,煞是呛人,这就捂着口鼻而出了屋子。
半刻钟之后,店家夫妇将一些紧要之物打了两个包袱,与柳云卿四人一起,借着繁星之下的雪光,整整七人六骑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