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望向殿门,忠右卫门连衣裳都没换,便星夜兼程赶回江户。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在意衣裳这种小细节,只是请忠右卫门入内。
忠右卫门立刻坐到德川家定的下手,在一路奔进中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御前会议争论了起码三个小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结果。江户城内以及城下,此时人心惶惶,都在等待幕府的裁决,是战是和,总要有个说法。
“诸位可有公论?”
三个小时都过去了,起码吵出一个大概了吧,不至于还是十几个人十几个意见,大家伙儿和菜市场大妈一样,雄踞诸山头吧。
“尚未有公论……”德川家定很想拍死下面一帮大佬爷们,论了半天没说法,但是都是自己的大臣,不能各个都揭皮啊。
“既然如此,臣弟以为,当有以战促和之决心!”忠右卫门扫视全场。
幕府同历史上完全不同,不仅在水野忠邦和忠右卫门的努力之下,完善了整个江户湾的炮台,同时还训练出了六千余人的传习队,起码有了依托工事,进行防御的实力。
江户湾的炮台,也不是老旧的土筑炮台,而是采用荷兰工程师哈莱德斯的设计,设置的新式炮台。有半地下的掩体,以及双层交错的火力。整个江户湾布置的大炮超过两百门,火力强劲,且弹药充足,炮兵都有一定的实弹训练。
至于传习队的素质,即使是去年招募的新兵,也经历了三个月的体力耐力训练,还有三个月的新兵枪术炮术训练,完全是合格的炮灰了。且训练都由荷兰军官团负责,精神注入棒教训,足兵足饷,皆愿为德川家效力。
现在英美联军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还不清楚,战舰百只,忠右卫门是不相信的,又不是打世界大战,英美两国怎么会集结超过一百条战舰来攻打小小的日本。更别说美国现在的海军就是个玩笑,加起来也就几十条船。
说个不算冷的冷知识,几十年前,海地的海军实力都比美国强!
不是忠右卫门看不起他,带英帝国能够拿的出一百条大小战舰。可美国,呵呵,你把他脸都打肿,他未必敢号称自己有战舰百条。
至于两万大军?那就更不可能了啊。美国要是能带两万人出海远征,现在还有夏威夷王国什么事?早特么把夏威夷这个太平洋上不可多得的海军基地给霸占了,还能容许他独立存在?
英国在东亚当然能拿的出两万大军,五万大军他也拿得出来,可他有自己单独来的本事,为啥要带上美国?带英吃独食的本事可不小的。
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克里米亚战争了,带英需要调动各地的人马,开赴克里米亚前线。双方动员的总兵力将夸张到几乎两百万人,牵动半个欧洲。
两百万大军啊!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沙俄自己抽调了七八十万人,然后奥斯曼也拼凑起三十余万人的大军,可协助奥斯曼抵挡沙俄的英法,前后也动员了五十万人参战呢。
带英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花两万人来日本叩个关!
来两千人就算是很给幕府这个水平的对手面子了!
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暂时保持克制和镇定,同英美联军接触,了解他们的实力和意图,并全力备战,做好抵抗的准备。
“不论战和,总得问清楚英米之意图。”
…………………………
此时此刻在浦贺,英美两国并没有下达什么最后通牒,作战是谈判破裂之后的下下之策。如非必要,拿木质的战舰,去和海岸上的大炮对轰,很不合算。
佩里随即派遣自己的副官,祖·阿伯特向川路圣谟提出了开港通商,划定租界,派驻大使,自由(金银兑换)贸易,治外法权等一系列的要求。
而且还提出派员前往江户,向日本国王德川家定递交国书!
浦贺现在已经配置了英语翻译,阿伯特的要求在第一时间就被翻译转呈给了川路圣谟。川路圣谟想都不想,全部拒绝。这里面的条件,但凡有一个他敢答应,那么他在日本国的名声就臭了,甚至可能是遗臭万年。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坚守浦贺,同时告诉英美联军,闭关锁国是幕府的国策,不会因为任何情况而改变。如果想要贸易,只需要派一条船,十几个人,前来和幕府申请,幕府在商议之后,会决定是否开放长崎给他们通商,完全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早就猜到川路圣谟会拒绝,而且也知道川路圣谟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是没有决定这种大事的权力的,阿伯特便要求川路圣谟赶紧禀报幕府,限期三天给个答复。
你川路圣谟等得起,我们英米联军的坚船利炮等不起!
留在横滨的一众留学生这会子也赶到了浦贺,胜海舟和中滨万次郎各自在英美生活过,了解英美舰船的情况,两个人仔细的清点了海上的船只,又认真辨认。
大致得出英美联军的军舰在二十二到三十条之间,火炮总数不超过五百门,剩下的船只都是没有多少武装的运兵船和补给船。至于军队的人数,军舰好推测,那些运兵船和补给船不好推测,但是总人数绝对低于一万。
有了专家的测算,这数据就靠谱多了。川路圣谟立刻写下奏报,派人快船往江户送去。左右都拼命争取送信回江户的机会,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奏报不会有什么延迟的。
江户眼下正在调动全军,并且按照松平庆永的设想,命令旗本八万骑以及诸侯的藩兵,总计二十万人,全部核验武器刀枪,最好同英米鬼畜在江户城下大规模决战的准备。
上到六十,下到十岁,是个武士就要拿起刀枪,为将军様作战!
风声鹤唳之感顿起,尚未点兵,便有人逃离江户,人心败坏已极。甚至连护卫江户本城的御番组,居然都出现了点名不到之人,惶惶不安之气,即使德川家定在城,亦无法镇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