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男继续捏了石生脸蛋几下,才肯松开,捂嘴咳嗽几声,说道:“师父,如今我已然清醒过来,不需照看,你还是先去南海,帮着师兄他们退敌吧。
虽说他们入到紫云宫内,应是无恙。不过我怕时间久了,峨眉又不是寻常门派,或许真能找到法子,偷摸进去,伤到他们。”
“你说的倒不错,不过也不能急于一时,我已飞剑传书俞峦道友,候她前来,我再离开,省得有人不安分。”沈元景点头说道:
“况且峨眉派岂会不知道我的脾性,就算他们能入到紫云宫,那几个晚辈敢动手,白朱两个可没有那个胆子。真要他们以大欺小,便是长眉真人下凡,也休想保住他们。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你的身体治好。那斩神剑所需道行、技巧都不能缺,你虽习得,可用之还太勉强,已经是损伤了根基,若不能及时复原,于将来修炼,大有妨碍。”
石生这下倒是有些着急,连忙说道:“师父,你一定得有办法,要是不把三师姐医治好,等我出去受了欺负,谁来帮我?”
“哈哈哈!”沈元景大笑,将他一拉,避过余英男拧过来的魔爪,说道:“你们且随我来。”
他带着一行人到得草药园中,一指园中灵气最盛处,说道:“我当年便留了一手,现下正好取用。”
石生傻了眼,颤颤巍巍的问道:“莫非……”此处乃是两个芝人本体所在,他日常与之玩耍,怎会不知?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当年外出,得了这一样灵物,验证之后,知其能接续断肢、复原经脉、温养神魂,虽食用之亦可增长功力,未免过于暴殄天物,这才留存至今,未有动用,便是担忧将来若遇着难题,恐需此物解救。
今番英男内外皆伤,五脏挪移、丹田生隙、神魂耗损,寻常丹药已然无用。如此看来,当年一番准备果是一着妙棋,不过我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越是这般说来,石生小脸越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陆蓉波见他模样,十分好奇,欲要询问,可见现下情形,也不好多说。
裘芷仙与上官红脸上脸色也是沉凝,面带不忍。余英男看得石生模样,极为心疼,说道:“师父,灵物天成,本就不易,若为我这伤势所耗,心中有愧。不若叫二师兄多练灵药,我自己养一养,也应是能好的。”
沈元景眉头一皱,喝道:“胡闹!你以为这伤势是胳臂受过刀创,养上几天,便能复原?你妄动斩神剑术,已是损及根本,怎可轻忽?区区灵物,有甚珍贵的,此时用来,正当其时,勿需多言。”
师父严肃起来,弟子们哪敢多话,余英男有些着急,偏头看向司徒平,想着他平素大胆,或许能说上话。却见着对方嘴角含笑,意态悠然,立时明白过来,气鼓鼓的道:“师父,你又在逗我们?”
沈元景故作不解道:“你这话便有些奇怪了,事关重大,我有甚好逗你们的?”见着石生等人眼巴巴的看来,这才伸手一指,地面慢慢隆起,不一会出现一个尺长的石头柱子。
石生小脸舒展,凑了过来,好奇道:“这是何物?我来此玩耍了好多次,怎就不知这里还埋着这样一件东西?”
沈元景往前一点,打出一缕剑气,石头柱子上破开一个小孔,他用法力一兜,一道青翠欲滴的灵雾涌了出来,他又往余英男一指,灵雾窜入其体内。
他边施法边说道:“万载空青,乙木之精,能壮大经脉、滋养神魂,治愈你这一身伤势不在话下。甚至还算是因祸得福,凭空能多出数百年法力,下次再见到峨眉弟子,或都不需以剑法取胜,用法力便可压制。”
余英男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且容光焕发、宛若新生,众人齐齐舒出口气。
沈元景将最后一点万载空青打入她体内,说道:“你且去静室,修炼一番。正好这一场大战下来,你定是有感悟,若将此两者沉淀下来,顶得上许多年苦修。”
余英男领命,他又转身道:“陆道友的躯壳,我早叫石生保存下来,一直以府中灵药维持生机。你既飞升失败,等陆敏道友前来,可叫他施法,助你还归原身。
恰逢此时天机有许多变化,兴许极乐道友改了主意,重叫你修炼,得一个更高功果。”
陆蓉波大喜,连忙拜谢,心中抵触更少了许多。这十数年的囚禁,叫她明白,境界固然重要,若无相应护道法门,一遇灾劫,多少年苦修也要付诸东流。
况且就算是飞升灵空天界,一样是要由散仙往天仙攀爬,若能在此之前,便将根基打牢,不知能省却多少事端。
……
过得一会,俞峦到来,沈元景交待几句,这才离了三折崖,一路风驰电掣,行到紫云宫所在海域。
果然海面之上,有一云团,玄真子坐镇,并天灵子与青囊仙子华瑶崧在侧,还一个前次苦行头陀飞升,在峨眉见过的伏魔真人姜庶。
玄真子一见沈元景,即刻兴师问罪道:“清玄道友,今番你徒弟杀了苦行师弟唯一传人笑和尚,还将之神形俱灭,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有何话说?”
沈元景冷笑道:“我不信那朱矮子,没将详细经过与你说道,你既还要来问,我自然是说杀得好。”
他见对方脸上怒气涌现,更道:“你若是不服,也不用说什么废话,约个地方,放出飞剑来斗一场,生死各安天命!现下我可要先入紫云宫中,不愿同你们啰嗦,速速让开。”
天灵子当即站出来拦在前头,喝道:“清玄子,今时今日可不同往昔,天机已被苦行道友修复,所行皆有常,由不得你还这样嚣张跋扈。”
“只你这等废物,才敢等到此时出来狗仗人势,趁机乱吠。”沈元景不屑道:“我向来行事,都是由剑之利,管他天机复与不复。”
“找死!”天灵子气得满脸通红,大怒,将白铁精英炼成的九十九口天辛剑放出,分出四十九把护身,将其余尽化灵箭,激射而来。
沈元景轻蔑道:“你还差点本事。”紫电飞舞,眨眼漫天都是剑影,迎了上去,只听得叮叮之声响成一片,五十道紫色剑影与天辛剑撞在一起。
看着似乎有些虚无缥缈的剑影丝毫不乱,反倒是天辛剑被冲得连连后退,乱了阵脚。天灵子大吃一惊,心中暗道:“怎地上次斗剑没过去几年,此人法力增强了如许多。”
玄真子看出不妥,连忙高声道:“沈道友,你真要是非不分,一意孤行,不遵天道,与我峨眉为难不成?”
“我所作所为,岂是你峨眉能够评判。”沈元景说道:“要斗便来,无须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将飞剑一催,几百道剑影将对面四人一起笼罩进来,纷乱如落英缤纷,细看来却各有玄奥轨迹。
华瑶崧与姜庶齐喝一声“大胆”,各将飞剑放出,攻了过来。
沈元景见得白谷逸与朱梅不在此地,便知不可耽搁,将飞剑一震,所有剑影剑尖朝下,放出紫色光华,又在一声轻喝中,如暴雨般落下。
四人各有护身之宝,却见那一道道的剑影落在法宝上,只是重重一点,即刻消散,又从空中重新现出,接连不断的袭来。在这样密集的攻势下,纵然他们想要出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机会。
沈元景攻了一会,让对方知道了厉害,才将飞剑收回,身剑合一,直入到海底紫云宫。那血沙甬道之外,却立着好几个峨眉弟子,如齐金蝉、朱文。
玄真子从后面赶来,心中慌乱,忙大喊道:“清玄道友请手下留情。”
沈元景却并不动手,径直入到甬道,也不用昊天宝鉴护身,只把驾驭飞剑,一路疾驰。
红沙涌动,带着血气蒸腾如炎炎烈日之下,分外灼人,若是不能防备,叫这血气入体,顿时五脏六腑便要生出内火,将人烧灼灰烬。
又有无形无相的阴魂往来,冰寒无比,往人身上钻去,一旦挨到,眨眼就能将人冻僵,落入红沙,绝无幸理。
更是时时有碧荧荧的光团飞来,倏地雨一般爆散往四面飞射,不拘碰到什么物体,便是一阵炸裂,威力自不会小。
这三样尚且是有形之劫,还有因生灵枉死数,又有西昆仑老魔传授的魔法,一并祭炼的种种魔头,叫人防不胜防,若是侵入识海,五蕴借迷。
可沈元景全不在意,只将护身剑光催动,管他什么烈火坚冰、阴雷魔头,落到剑光上,即刻消散,很快直下十几层。
正往前行,忽见得前头一座一丈六七尺长、七尺方圆,似幡非幡,略似华盖的七彩金幢,下面有白谷逸、朱梅,及齐灵云并一美一丑两个少女。
他大喝一声道:“两个矮鬼,吃我一剑!”竟全不理会还在血沙甬道中,便将紫电飞剑放出,流星似的杀来。
白朱二人见得是他,大吃一惊,不敢放出飞剑对敌,只一起催动七彩金幢,见得七色依次往上,将此幢分出七层,通体祥辉。
沈元景的飞剑落在上头,激发霞光万道,将飞剑反弹了回去,又发出彩焰千重,追身而来。飞剑顿时在空中停住,发出紫电千条,往前一照,将彩焰泯灭。
“原来是这件法宝。”此乃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七宝金幢,攻防一体,绝非一时半刻能够攻破,他看了那丑女一眼,冷哼一声,御剑继续往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