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田状状招研究生,只招收了两个,一个是许正道,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叫许佳琦的女子。许佳琦台弯省人氏,生于1978年,去年从中戏导演系毕业后报考田状状的研究生,没想到她竟然击败众多好手,成为田状状的学生。
田状状就许正道和许佳琦两个学生,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是本家,关系自然不错。他看到是许佳琦,笑着道:“什么叫调戏小师妹啊?我是以师兄的身份教育她,要注意素质,不然会影响咱们北电形象的。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许佳琦笑着道:“我专门在这儿等你啊,听说你去跟陈艺谋导演签合同去了,要帮他写剧本,我等着你请我吃饭呢!”
杨迷趁许正道不注意,从他手中抢过准考证,正要开溜,突然听到许正道给陈艺谋导演写剧本,眼睛不由瞪大了,上下打量着许正道,心想不会吧,这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根本不像好人,有那么厉害吗?哼!一定是假的!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也因为许佳琦这句话瞬间安静了,就好像按下了静音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许正道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想知道给陈艺谋写剧本的是什么人。
许正道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目光有怀疑、有惊讶,也有羡慕,有些不好意思了:“佳琦,我这就要批评你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让我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压力很大啊。吃饭的事我们有空再聊,我去找田老师,给他作汇报。”
说完,他双手背在背后,留下一个风骚的背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到了田状状办公室,许正道将事情简单给田状状说了下。田状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写剧本,如果有空的话多到陈艺谋工作室走走,跟在陈艺谋身边不但可以认识很多业内顶尖的人物,可以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许正道心想这些年除了拍戏,我就一直在潜心研究类型片。要说类型片的话,我指点陈艺谋他们还差不多,哪需要跟着他们学习。不过这些话他没法说出来,只能点头说好。
从田状状办公室出来,走到二楼的时候,许正道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的漂亮女生迎面走来。当他清楚女孩长相的时候,微微一怔,心想,我跟姜燕好像就是这段时间分手的,只是我现在跟她分没分呢?他冲姜燕笑了笑:“哟,这不是爬爬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燕神情淡漠地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许正道心中一片敞亮,知道姜燕是要跟自己分手了,毫不在意地道:“那去四季厅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跟姜燕的谈恋爱是十八年前的事,许正道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
只有两件事还记得比较清楚,第一件事,是他跟姜燕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天是一个秋日午后,在学校对面的元大都城遗址公园。姜燕头上用粉色丝带扎着马尾,慵懒的坐在公园椅子上,捧着一本书,静静的读着。许正道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便端着相机拍了一张。姜燕听到相机的喀嚓声,抬头看着许正道,嫣然一笑。那个瞬间许正道感觉春暖花开,百花盛开。
第二件事,是他跟姜燕第一次玩女儿乐,由于新手上路,根本不懂如何操作。虽然他看过不少东瀛电影,但看片和实际操作完全是两回事。他这个新司机始终找不到入口,无法将自己的卡车开进姜燕的车库。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摸索出一点经验,开车成功。
事情结束后,姜燕搂着他说,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必须对我好,必须对我好一辈子。当时的他感动万分,握着姜燕的手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
可仅仅两年时间,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海誓山盟在时间面前不堪一击,坚韧度还比不过手纸。
四季厅是学校主楼一层的咖啡厅,2004年之前,这里还是一个天井,平日里只能听到风声。不过如今被改造成了咖啡厅,这里玻璃桌面玻璃地板,阳光垂直洒下,穿过芭蕉和龟背竹的缝隙,映出人影绰绰。高高挑起的玻璃天顶上回荡着学生们的说话声,远听是嘈嘈切切错杂谈,近闻是高谈阔论满胸怀。
在走进四季厅的瞬间,已经褪色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许正道想起了自己跟姜燕分手时的场景。那一天姜燕告诉告诉他,这个圈子没有人捧是出不了头的,她想要找一个能捧她,为她未来发展提供帮助的男朋友。当时自己苦苦哀求,希望姜燕给自己一点时间,自己肯定能在电影在电影圈扬名立万,能在电影圈打出一片天。姜燕冷漠的表示,女演员到了30岁没红,就不可能红了,我真的等不起!
在跟许正道分手后,姜燕先是跟一家影视公司老板好上了,凭借《我们终将消失的青春》一举成名。不久之后,她甩了影视公司老板,加入橙天娱乐,跟橙天老板吴克波谈起了恋爱。后来她跟不少人传过绯闻,直到最后嫁给卖蛋糕的罗宏,做上了富太太。
姜燕事业一般,始终没能成为一线明星,在二线边缘打转。她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没有真的代表作。属于有些名气,但名气不大的演员。在2019年的时候,她因为建筑奖项造假声名狼藉,最终慢慢淡出了娱乐圈。
许正道和姜燕在四季厅找了个位置,点了两杯咖啡。十八年前,当姜燕在这里提出分手的时候,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也没能挽回。十八年后,当同样的情形即将重现之时,他不打算按当初的剧本来了:“姜燕,最近这些日子我比较忙,没有给你打电话,接下来我会更忙,要为未来打拼,就更顾不上你了。所以,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分手吧!”
姜燕正在思考如何委婉的提出分手,许正道才不会死缠烂打,才不会纠缠自己。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提出分手,许正道竟然先提出来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许正道对自己向来是百依百顺的,现在竟然主动跟自己分手!
姜燕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巨大的委屈从心底瞬间漫了出来。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双眼猛然盯着许正道,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许正道平静地道:“就是分手啊。你叫我出来,不也是想跟我分手吗?”
姜燕怔了怔,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心想我叫你出来,是要跟你分手!可那是我要跟你分手!你凭什么跟我分手啊?你跟我提分手,那等于你看不上我,把我给甩了。
我跟你分手是因为你不能为我未来的发展提供帮助,我需要一个能把我捧红的男人。
可你凭什么甩我啊,我姜燕哪里配不上你了?
姜燕瞪着许正道,恼怒地道:“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是清华那个女生吗?”
清华的女生?许正道想了想,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你说佳瑶啊,她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跟她的关系只能到好朋友为止,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感情瓜葛的。”
姜燕愤怒的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许正道微笑着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接下来我会很忙,要忙事业去了。没时间,也没功夫谈恋爱。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感觉,已经不爱你了。”
姜燕见许正道露出笑容,就更加愤怒了,你竟然还笑!我想跟你分手,心里都很难过的,你跟我分手你竟然在笑!你就对我这么不满吗?你就这么想跟我分手啊!我姜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眼眶一红,委屈得快哭了:“我不信!到底为什么?”
许正道真的有点懵了,不明白姜燕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他总不可能说,我知道你要跟我分手,就先提出来了吧。他皱了皱眉:“纠结这些有意义吗?你如果觉得我爱上别人,那你当我爱上别人好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
走了两步,许正道突然停下脚步。姜燕终究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终究相爱一场,许正道还是希望她未来能够好好的,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说:“姜燕,你一定记住刚才我的话。不要老想着攀高枝,不要老想着靠男人,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作为演员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演技,演技加机会才能让你的事业真正走上巅峰。还有不要太虚荣了,不要去拿不属于自己的奖项,对你没好处的!”说完,他大踏步地离开。
姜燕感觉鼻腔内涌起一阵酸楚,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她看着许正道的背影,带着哭腔喊道:“许正道,你混蛋!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会找到比你优秀百倍千倍的男人!我会大红大紫!我会让你知道抛弃我错得有多离谱的!”
说完,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许正道听到了姜燕的哭喊,但没有回头,在心里道,后悔?我当然不会后悔!前一世,我蹉跎了十多年,才杀回电影圈,现在我带着苦练了十多年的技能,以及十多年的积累和沉淀回来了!现在正是我大展宏图,施展抱负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至于你嘛,你与春风皆过客,我携秋水揽星河,大家再见的时候就是路人!
许正道感受到了咖啡厅里顾客异样的目光,知道姜燕委屈的哭声让大家把自己当成玩弄姑娘的渣男了。渣男就渣男吧!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毫无波澜地走出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