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没有看到她此时的表情,但维恩光从语气上,就已经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她的心思。
她一定是想说……那其实并不是专属座位,但又觉得解释这些没有意义吧。
再怎么说,这件事也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她和优娜熟练地点好单后,便坐到了她平时经常占据的那个座位上。
路线刚好经过维恩身边。
然而,歌礼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也并没有朝他这边望来任何一眼。
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维恩这个人,她很自然地在和优娜交流着什么。
维恩的目光默默地跟随着她的背影。
她掩饰得很好。
本来应该松了一口气的。
但,不知为何又有点失落。
自己在见到她的时候心绪难平,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维恩与那位歌礼小姐,也熟悉吗?”
对面的劳伦斯突然问道。
“啊……”维恩回过头来,发现劳伦斯正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现形了。
“同为百合会成员,只能说是认识而已。并且,之前还同班过几年。”他解释说。
为了不让他有别的联想,维恩特意提起:“不过,克莉丝和她的关系……很差。”
“唔。”劳伦斯沉吟道,“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呢,我大概知道。”
何止不是秘密。
从小学部开始,这两人不对路就已经是路人皆知的消息了。
原本赢得了两个活动室的戏剧部,在克莉丝输掉比赛之后,又不得不还回去了一个。
好在,管弦部的活动室对戏剧部的大家来说只是个鸡肋,完全派不上用场,还回去倒也没有谁会觉得可惜。
“女生们真是麻烦啊。”劳伦斯感叹道。“起初,我还挺想邀请管弦部来参加我的音乐会来着。”
嗯?
维恩的侦测雷达“哔哔哔”地响起了警报。
小伙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我女朋友有企图?
劳伦斯完全没感知到维恩变得险恶起来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既然管弦部已经和戏剧部成为了敌人……那么,我一定会坚定支持我们戏剧部的!”
警报解除。
维恩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
“劳伦斯,你真是个好社员呢~”他称赞道。
得到表扬,劳伦斯倒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社团里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他说,“现在的我觉得……当初能够加入戏剧部,实在是太好了。”
喂喂、气氛怎么变得突然煽情了。
但是对于劳伦斯来说,这样的友谊,可能恰巧正是他需要的吧。
“其实生活中,有趣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维恩又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夏天的一杯冰水、冬天的一座暖炉……还有寂寞时,能够陪伴在身边的朋友。”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淡,但从那些语句中所描绘出来的画面,却偏偏能令人体会到十足的温馨感。
“是呢。”劳伦斯也撑着下巴畅想起来。
“小时候,我想要成为一名知名钢琴家,在长大后过着不断被各个国家邀请去进行演出的生活。”
维恩问他:“那你的梦想,实现了多少了?”
“呵,才仅仅实现了第一步。”劳伦斯笑道,“现在才刚刚步入正轨的我,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在说出这些话时,他的语调中并没有气馁之情,反而充满了期待。
看着他的样子,维恩也笑了笑。
“这样说起来……其实我以前也幻想过,‘将来带着一支小提琴去世界各地旅游’那样的愿望。”
“欸?”劳伦斯很诧异地问道:“你会小提琴吗?”
“以前,我曾经在管弦部当过几年的部员哦?”维恩说。
“只是在升上学园本部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参加了。”
还好没有参加。
要不然,按克莉丝说的陪自己加入同样的社团,恐怕要出大篓子。
“诶诶诶诶——”劳伦斯更加惊异了。
“你竟然是管弦部的卧底吗?!”他目瞪口呆。
维恩:!!!
啥?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参加管弦部了吗?”他没好气道,“自然也不能再算是管弦部的成员了。”
“卧底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真是可怕啊,劳伦斯的灵机一动。
听到他的解释,劳伦斯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但表情仍然很不可思议。“克莉丝竟然会同意你加入管弦部?她不是和歌礼小姐一直合不来吗?”
“其实在那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合不来啦……”
在曾经的克莉丝心里,或许看待歌礼就像是在看一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倔强又不讨喜的小女孩一样吧。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过节也随之增长了许多,如今已经渐渐变得很有水火不容的态势了。
嗯……这当中,有多少成分是受到自己影响呢?
他不确定。
“那这样说来,戏剧部和管弦部岂不是也根本没有多大的仇恨了?!”
劳伦斯露出就像是受骗了一样的神情。
“我可是因为顾及到你们的心情,才忍痛从邀请名单上将管弦部给划掉的啊!”他瞪大眼睛控诉道。
啊这……
“那也只是那个时候而已,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维恩有种自己在骗小朋友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说好了大家都不要跟某某人玩,然后朋友们信以为真地努力履行约定,结果自己又跑去和对方和好一样。
等等、我怎么会那么坏?!
他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失去了管弦部,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我的演出费用你可以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宽裕了再结清好了。”他露出笑容,“看我对你够意思了吧?”
免费是不可能免费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免费。
闻言,劳伦斯无语了。
“那么,你的出场费要多少呢?”
“……”
半天没有应答,场面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维恩其实并不知道一般的钢琴家受邀演出的市场价是多少,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能被别人白占便宜而已。
“钱,没有意义。”
想了想,他说:“用你的一个承诺来抵消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