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断崖以及深渊,她无路可走。
她上了断崖,迷雾里出现一个高高的黑影。
她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株数十丈高的枯死黑树,不对,黑树上有黑色的花苞,在她走进来时,开始复苏。
黑色凄厉的花正在绽放,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些骨魔好似受到极大的诱惑,加快速度靠近。
强大的气息对她形成难以言喻的压力,四周的空气如铜墙铁壁一般朝她挤压,她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
恐怕还没到骨魔们靠近,她已经被挤压成一滩肉泥。
她心里充斥着绝望。
可是,当骨魔们接近到枯死黑树下十丈之外时,它们忽然全部停住,森白的骨架朝着她的方向匍匐。
它们居然在朝拜什么。
难道是黑树?
顾清影猜想开出黑色花的枯死黑树,莫非是传说中的不死神树。
可惜她没有看见长生果。
而且它们为何要朝拜不死神树?
“退下吧。”平静淡漠的魔音突兀地响起,那些在外界可以称作一流高手的骨魔,仿佛接到不可违背的法旨,一一退散。
伴随着这一声淡漠的魔音出现,她同时感觉到地面在颤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整座巨大的恐怖山体正在苏醒。
她觉得自己的感觉太荒谬了。
可惜她不知道宗门关于禁地的记载,有意地抹去了一个存在的名字,否则她心中的荒谬会化为另一种恐惧。
对外界而言,禁地的巨大阴影没有任何异样。
但在禁地内部,正出现惊人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引起的震动又完全被深渊吸收。
“你是谁?”顾清影尽量平复道心,朝着魔音发问。
“真有趣,你用你身上的魔种彻底唤醒了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魔音有些玩味道。
“什么魔种?你在说什么?”顾清影突然间觉得她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因为她的到来,放出了一个禁忌的存在。
可是她又对魔音的主人生不出任何憎恨和恐惧。
“看来作为魔奴的你对我一无所知。念在你不知道,且唤醒我的份上,我便不计较你的无礼,以后,你可以称我为老祖。”恍若禁忌的存在似乎生出淡淡的笑意。
“我绝不会叫你老祖。老祖,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你的魔奴?”
顾清影说完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根本不想这样称呼,也不想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说话,为什么她突然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思维。
“一日为魔种,世世代代为魔奴,这是铁律。”魔音冷冷笑道。
一股信息灌入顾清影的脑海里,她突然间明白了许多事。
她所厌恶憎恨的父亲,一位绝顶的魔道强者,居然是老祖的魔种。
老祖,黑山老祖?
因为她的到来,放出了一位无比恐怖的禁忌存在。
她做出了天大的错事。
她内心生出极为复杂的情感。
有后悔、懊恼,
以及她不肯承认的欣喜?
“看来不是初代魔种,仍然会保持很强烈的独立意识。”魔音的主人心中暗道。
小魔奴内心的情绪,他一览无遗。
而且他意识到,小魔奴的魔种隐蔽性比初代魔种更强,这让刚刚苏醒的他,心里酝酿出一个可以解决身上麻烦的计划来。
不过刚苏醒的他,实在有太多记忆要整理,所以利用小魔奴身份去完成那件事的计划,还不着急去实施。
这一次苏醒,使他和魔镜融合,获得了许多魔镜知晓的秘辛。
妖魔要经历的天雷劫,蕴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可以说,他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天雷劫之后的危机,远比天雷劫更可怕,他当初的预感,完全应验了。
而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一条绝不能回头的路。在这条路上,要么万劫不复,要么万劫不磨。
可是当他渡过天雷劫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注定了。
平静的魔心,荡漾起久久不能平复的叹息。
在这一刻,他和小魔奴一样,都有复杂的感受。
良久之后,苏尘才平复内心的感慨。这是数百年积攒出的牢骚,发完之后,他就得着眼于无情又残酷的现实。
“小魔奴,你不用自责,即使没有你,我过一段时间也会自然苏醒。你快去揭开这块黑布,老祖我要出来了。”清淡的魔音将顾清影拉回现实。
顾清影听了老祖的话,多少减去一些内疚。其实她不知道,老祖说的一段时间,是以几十年上百年来计算的。如果没有她,世间能多几十上百年的安宁。
另外一方面,她发现无论内心多么抗拒,她也根本没法违背老祖的指示。甚至内心不自觉会把抗拒消除。
听从老祖的吩咐,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的眼睛往身边扫去,想要找到老祖说的黑布。
第一眼扫去,她的注意力就被一个黑色的小土堆吸引。不过巴掌大小,静谧地躺在枯死的黑树旁边。
她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老祖在黑色的小土堆里?
难道老祖的身体很小。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她手不自觉触摸过去,原来黑色的土堆上盖着一小块沾着脏脏血迹的黑布。
她毫不费力地扯开黑布。
一时间,地动山摇。
原来刚才山体的颤动不过是一个前奏而已。
一个巨大黑影从刚才小小的黑土堆里出来,黑影上还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狰狞血色,好似长出红毛一般,蕴藏不祥!
一时间,整个禁忌之地,一切亡灵,均自朝着巨大黑影的方向匍匐,显出它们最卑微的一面,以示对老祖的无上尊崇。
无尽头的深渊,隐隐传出咆哮声,好似庆贺。
这片蔓延数之不尽恐慌惊悚的禁地之王,
终于,
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