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啤酒撸串烧烤大餐结束,赵学延开着奥迪,载李诗情、张娟和余欢水抵达了小区附近的向群烟酒超市路对面几十米外。
在奥迪后方是张成、叶倩、余雷和江枫四警官包括一个代驾。
车子停好,赵总没急着下车做事,而是打通了张成的电话开公放,“张警官,既然是帮老余讨回一个公道,顺便惩治下卖假酒骗钱的老板,那买一瓶也是买,买一箱也是,对吧?”
原本打算下车的余欢水一愣。
诡异的看向电话,另一辆车里的张成沉默十几秒,回应道,“一箱也行,我们最多是帮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同志们做个见证。”
赵总笑了,“小李,你先下去买一箱,然后余欢水再去买第二箱,两箱12瓶,一瓶1499元,按假一赔十还不到18万整,到时候抹了零让老板给18万就行了。”
“对吧,张警官。”
电话对面再次沉默了,不过倒是有了几道比较急促的呼吸声。
李诗情惊讶道,“还有我的份?而且我觉得你的抹零有问题。”
赵总摇头,“你不能这么说,就说今天,要不是余欢水楼上搞装修,噪音太大,他已经死了,都成盒了,事情最大起因是嘉林医科大学附属仁和医院误诊胰腺癌,老余为什么去医院检查?”
“就是这假酒的因素,一旦余欢水白白死了,这假酒超市至少占一半原因!”
“更关键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医院责任到底多大,若是医院责任小,超市老板差点害死人的比例,就更大了。。”
“差点杀死人的老板,不给他个教训合适么??”
“这次他差点杀死余欢水,那今天之前呢?多少人被他坑过宰过?总不能没有其他受害者站出来,我们就说他是第一次卖假货吧?”
其实赵总知道,嘉林医科大学附属仁合医院,把余欢水误诊为胰腺癌,医院责任真不大……是余欢水自己取错片子了。
他去检查,取片子,在他之前也有人病人在取片子,对方的片子还没出来,接到电话走几步去打电话了,他的片子还在机器里。
余欢水误以为当时没人,轮到他了,刷码……把前一個病人片子取走了。
他拿的那个有胰腺癌的片子,不是他的。
若只是这样,也不会轻易误诊,现代医院,你去找坐诊医生问询报告结果,对方都会根据你挂号信息,直接在办公室电脑里调取片子看片。
这也是防止病人取错片子,看错报告的一个手段。
但当时老余急着回去上班,走廊上拦住医生各种求对方快速看几眼,他没时间慢慢等,医生一看,你这片子显示是胰腺癌啊。
医院责任真不大。
甚至在这个故事里,第二天那医生查了电脑资料,发现余欢水取错片了,还一直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误诊的事,结果一次次打不通,要么关机,要么占线要么没人接。
赵总对我是余欢水故事印象比较深,知道医院闹乌龙责任不大,就是现在不合适讲那么多,才这么说的。
手机对面也响起张成小无力的话音,“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总对李诗情道,“别发呆了,还不快去?一次九万,比你应聘上老师后一年工资都高了,要不是我在嘉林认识的人少,肯定建议所有朋友排队来发财。”
李诗情,“哦哦。”
呆滞的下车,走去买酒,可小姑娘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她一时间都有点不适应。
见余欢水也在发呆,赵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别傻了,等你离婚后,你的房子,还有儿子以后的上学费用,就指望这几天了,机会摆在面前,一定要珍惜啊。”
“小张,赶紧录像,把李诗情进去买酒,再到搬着酒出来的画面全录下来,然后配合店里的监控设备,就齐活了。”
张娟忙不迭拿出手机拍录,“要不等下我也试试?”
她不缺一箱假酒假一赔十的九万小钱,但这种事,平时就比较少遇到了。
感觉还是挺刺激的。
赵总点头,“如果李诗情和余欢水之后,你去了还能买到假的,算你运气好,又或者那个超市老板太笨……”
“对了,代驾小哥,一次九万的赔款,你心动么?要不要试试?”
另一辆车子里。
听着手机公放传出来的话音,代驾小哥猛的咽了下吐沫,举手道,“警察叔叔,我可以试试么?反正你们都是办案,为民除害……”
张成狂翻白眼,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赵学延。
普通卖假酒的,肯定不能这么整,但一个差点害死人,害的一个大好打工族差点自杀的假酒贩子?
这么说还真应该感谢老余楼上邻居装修的噪音大了!
叶倩哭笑不得道,“赵总,你就算想帮余欢水,也不用这样,还是起诉吧,我建议事后,余先生可以把这个超市老板和医院一起起诉,索要精神和物质赔偿。”
“买假酒,两个人就行了吧。”
她也不知道医院责任不大,只能按照现有信息给建议。
茅台这种酒,还是1499元款的,估计正常时间超市老板也很少卖出去多少,隔几天有人买一两瓶就不错了,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区外的小超市。
若是遇到短短时间,十几分钟或半小时,跑出来四个人一人买一箱,只要不是太傻,就应该感觉出不对劲了。
他们几个嘉林警察,当然知道赵总不缺这点小钱,那是一顿饭一二百万,还动不动按这规格吃的赵总。
赵总不缺钱,这样建议只能是……兴致来了帮人忙。
代驾小哥幽怨的看了叶倩一眼,不再多说了。
赵总笑着点头,“那行,就李诗情和余欢水两个吧。”
坐着等着,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到李诗情抱着一箱茅台走了出来,在超市内,某老板还对着李诗情张望呢。
不过小李不傻,没有直接来赵总的奥迪,而是走到张成等人的车子处,开车送酒,蹦蹦跳跳闪人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
余欢水才下去买酒了。
这次老余刚搬着一箱茅台出门,张成等人就快速走了过去,还包括抱着茅台的李诗情。
当张警官刚亮出证件,张娟也拿着视频亮呢,超市老板直接软在地上,一脸崩溃的低吼,“不是,警察同志,你们这是钓鱼啊……这是违规的……”
张成倒是平静道,“老板,你这故意卖假酒,也属于另一种形势的诈骗了,数额也不小。”
“而你现在,的确涉嫌牵扯到一起命案里。”
害的别人自杀未遂也是命案未遂啊,这么说没啥毛病。
赵总拧开一瓶茅台闻了闻,鄙夷道,“卖假酒也要有操守啊,你要是用二锅头装茅台,那喝不出大事,但用工业酒精就恶心了。”
没错,余欢水喝假酒后劲那么大,头晕、肚子疼,动不动会晕倒,是因为假酒不是低档便宜白酒冒充高档,特么的工业酒精都混进去了。
这是最初被误诊后,老余一直以为死定了的主要因素。
………………
一段时间后。
赵总开车再次抵达余欢水居住的小区,当老余兴奋的想要下车时,赵总才轻咳一声,“老余,有件事,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反正这里又没外人,张警官他们都走了。”
余欢水看看赵总,再看看李诗情和张娟一脸期待的样子,顿时拉了脸,“赵哥,我叫你哥,我媳妇出轨的事是实锤了,你也给我证据了,我明天就联系律师打离婚官司。”
“其他的不用多说了吧?”
赵总没有在张成等人面前说什么甘虹给他发绿帽子的事,的确算是好事了。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总笑着道,“你们家现在这个房子,是你买的吧?”
余欢水点头,他和甘虹刚认识时,自己还是公司销售王呢,甘虹当初也是觉得他很强,带回家也能在父母弟弟面前炫耀,才嫁给他。
虽然他当年只付了首付,但这么多年房贷也一直是他还的啊,一个月四千六呢。
赵总解释道,“这个,给你发绿帽子那位,是甘虹的大学同学,前男友,那个男的大学打架被开除,两人就暂时没联系了,后来一次同学会,才重新遇上。”
“然后,有次你和甘虹吵架,第二天你出差……男的就和甘虹见面了。”
“你上次出差是什么时候?”
余欢水如遭雷击,“不是,出差?我出差……”
他都当了多少年家庭煮夫了,自从好兄弟大壮车祸死,他性格大变,从销售王变成吊车尾,连续五个月月绩不合格都要被开除了。
现在他就是被开除边缘。
至于为了工作跑业务出差这种事,多久了?那是几年前??
赵总之前给他看过的视频,视频显示日期都是近期,不超过十天,但是谈到上次出差……那可就漫长而遥远了。
他开始怀疑余晨是不是他的仔了。
可余晨现在都七岁了啊!
赵总拍了下余欢水肩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换个活法。”
这不是赵总用强人工智能查出来的,而是故事里,甘虹坦白局,多年前我同学会后背着你和他一起见面,睡没睡重要么?这和我和你离婚没关系。
就像李诗情说的,老余要是一死,就是别人住你家,税你媳妇,打你儿子,花你的钱……
故事里余欢水和甘虹离婚没几天,净身出户,想回家看儿子,一进门发现那男的已经住进去了,搬进去了。
余晨不止在姥爷舅舅家动不动被打,当面骂他兔崽子什么的,在家也是动不动被甘虹喝骂。
在老余崩溃中,赵总又递了一张名片过去,“如果你向吕夫蒙讨债困难,可以打这个电话,十几万块,借出去五年多,按银行利息也不少了,这讨债公司只收银行利息那一波就行。”
“对于赖账不还的,他们有的是绝招。”
余欢水懵逼的接下,道谢走人了。
直到他走进小区,李诗情才不可思议道,“赵哥,这位余哥也太惨了吧?”
赵总耸肩,“人活着都不容易,上次要不是遇到我,估计你也挺惨的。”
“对了,你也要注意下,以后见义勇为要量力而行,还好这几次你碰到的都是比较好解决的,万一遇到……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万一李诗情遇到了徐大炮、徐二炮乃至李丰田那类狠人,她这小体格跑去见义勇为就是送菜。
不是每一个悍匪都能像锅姨那样,给李诗情时间回溯,玩不断循环的。
他刚才给余欢水的电话,就是李丰田的新号。
说起来李丰田这种人,也是送进大牢吃花生米最帅,奈何上次赵总不是想借李丰田的手,帮锅姨和王兴德出口气,对付那公交色狼么?
那件事搞到现在,色狼何鹰骏已经蹲号子了。
李丰田再狠也有点爱莫能助。
遇到那件事之后,王兴德倒是主动自首……想进号子里蹲何鹰骏,可遗憾的是,老王没能和何鹰骏关在一起。犯了事进去,能不能关在一起,真的看运气啊。
直到现在,锅姨还潜伏着和李丰田一起找机会呢。
李诗情狂翻白眼,赵总这话也太……不过她心情好,还是好奇道,“对了,鹅城的孙志彪和赵勇他们呢?现在怎么样了?”
赵总耸肩,“已经吃了花生米了啊,那件事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去哪?回学校?”
李诗情懵了两秒,点头。
她知道孙志彪等人的罪行,吃花生米是肯定的,就是预期猜测是一回事,真听到有人吃了花生米,是另一回事啊。
………………
小区某住宅楼下,余欢水抬头看了看自家位置,亮着灯。
他暂时没有勇气走上去,虽然不是他出轨,虽然他是弱势被坑的那个,但,他不敢上去问,这些年甘虹到底给他批发了多少绿帽子。
冤不冤枉啊。
他自问这辈子绝对对得起甘虹了,就是甘虹父母弟弟等人,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余欢水也没少出力,不止人力包括财力。
那帽子到底是多少年前给他戴上的?
他就……
思来想去,余欢水抓出一根烟点上,打起了吕夫蒙的电话,“老吕,13万,我最后问你一次,还不还。”
他昨天追债已经和吕夫蒙闹翻了。
友谊的小船已经崩了。
但拿了赵总的追债电话里,还是想再给吕夫蒙一个机会,赵总都能和一群警察吃吃喝喝氛围愉快,给出来的电话应该有用。
在他话语下,对面吕夫蒙大笑一声,“余欢水,你是不是喝傻了?昨天我就告诉你了,13万对我算个屁啊,我摆摆手就可以拿出来,但你想要钱,得看我心情。”
“我现在心情不好!”
电话挂了。
余欢水,“……”
昨天要债,吕夫蒙还是很大声,很有底气的嘲讽他,你现在问我要钱,把我当兄弟,你把大壮当兄弟了么?大壮死了那么多年,你知道他们父母……
我一次次告诉你还钱,就是在骗你,逗你玩。
当年他和大壮一起出车祸,大壮死了,余欢水受伤,事后警方追问当时是谁开车,是余欢水开车,但他为了推卸责任,说是大壮开的。
那样子说导致大壮死后,家人没得到应有的赔偿金之类。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撒谎,余欢水才有了今天各种窘境,再也没了最初的工作劲头。
他知道自己欠大壮的。
问题来了,他不欠吕夫蒙啊,老吕……也是害他们出车祸的原因啊,不是吕夫蒙一直打电话催他们快点,快点,再快点,他至于一边开摩托车一边电话,一边加速,然后车祸?
吕夫蒙也没给大壮家做过什么啊,这几年经常换女友频繁的很,吃软饭很开心。
吕夫蒙五年多前借十多万,这几年货币贬值都多少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欠大壮的,吕夫蒙也欠啊。多少交通事故都是打电话分神造成的?
这和吕夫蒙欠他余欢水钱,还那么趾高气昂义愤填膺说这些,有什么逻辑关系。
如果吕夫蒙这几年,帮大壮家做了很多事,比如赡养大壮父母,他就可以理解,也会不好意思再要这笔钱,吕夫蒙没做啊!
他现在要这笔钱,也是想着补偿给大壮父母的。
毕竟他不止没癌症,不用等死,媳妇出轨在先,该净身出户的是甘虹,房子有,还能从差点自杀事件里,搞来不少钱。
就说一箱酒假一赔十,九万,加上后续起诉索要精神赔偿等等,这很不少了。
想到这里,余欢水抓出赵总之前拿来的名片,打起了电话,几十秒,电话接通,余欢水开口道,“我是余欢水,请问你是李丰田先生么?赵总给了我你的电话,说是你可以帮我追债。”
电话对面沉默一阵子,才响起一道有点压抑的声音,“哪个赵总?”
余欢水疑惑道,“就赵总啊。”
李丰田,“……”
又沉默几十秒他才道,“你让我考虑一下,等下再打。”
………………
嘉林市港务新村,大片依山而建坡度很抖也很杂乱的城中村建筑里。
倒着点了一根烟,李丰田吸着浓烟和烈火,看向一侧的锅姨陶映红,“到底是哪个赵总啊,这么神出鬼没,我特么都换了几十个证件了,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你们找到?”
“有种让那姓赵的自己来找我?出来见见我!你看看我弄不弄死他?!”
锅姨因为王兴德自首蹲号子,都没能蹲到何鹰骏,这阵子也一直缠着李丰田呢,老李身为一个资深杀手,成盒送葬一条龙那种,犯罪经验丰富的很。
他绝对不想和锅姨纠缠太多,太久。
架不住每次甩了锅姨,最多几个小时就会被对方找到,不管是现实里直接见面,还是换号后马上锁定你位置……
李丰田都快被整崩溃的。
他当然想过杀了锅姨跑路,问题是,搞不定给锅姨提供消息的姓赵的,他做这些毫无意义。
现在他还是蹲在嘉林市,而不是东北那嘎达,人生地不熟。
这破事都没搞定,又蹦出来一个找他收账的??
姓赵的把他当什么了?垃圾收容站么?
虽然没说明,但他有七分把握确定,给锅姨送消息的赵小哥,和余欢水这次打来的那位赵总,应该是同一人。
吐槽声下,锅姨有点扭曲的面庞在阴暗灯火下,恐怖值有点高,她只是淡淡瞥了李丰田一眼,“赵小哥找到你,既然不是大事,顺手做了就是了。”
“王兴德白进去了,我就算自首,也是关押在女子看守所,和何鹰骏碰不到一块……”
李丰田无声大骂一句神经病,直到一根烟抽完,才拨给了余欢水,“帮你收账可以,我要一半。”
对面余欢水懵了几十秒,弱弱道,“不是,赵总说,那人欠我十几万,五年多银行利息也不少了,他说你只收比肩银行利息那些钱,怎么要一半了?”
李丰田长吸一口冷气,我特么东北李丰田,帮人收账只收银行利息?这也太廉价了吧。
再次压下吐槽欲望,他咬牙道,“银行利息太少了,高利贷利息可以考虑。”
本金才十几万,五年多的银行利率算个屁,高利贷就不错,尤其是利滚利,驴打滚那种。
那样的话他也不介意把本金一分不少的还给余欢水。
余欢水更懵了,“高利贷?”
李丰田点头,“他现在有钱么?没钱的话,大腰子也能抵债……”
余欢水吓了一跳,“不是,不用那样,欠我钱那个现在很有钱,女朋友是画家,一幅画十几万那种,住豪宅,开豪车的。”
李丰田笑了,“地址给我,我办事你放心。我也可以按你说的不动他大腰子,不过钱交给你时,我希望能见一见你说的赵总。”
余欢水更疑惑了,“你自己不能联系赵总么?这个……我不能做主吧?要不我帮你问问?”
李丰田狞笑的有点渗人,和锅姨比起来简直是卧龙凤雏。
他若能联系上赵总,还会帮你这莫名其妙的人收账办事?这次借助机会,他要好好会一会那位赵总才行。
没这么欺负人的啊,这是一点没把他东北李丰田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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