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亦根的介绍下,陈德发又一一跟一些同宗兄弟见面,一起回忆年轻时候的事情。
一群老头子一个个都像回到了青年时代,纷纷互相取笑,说些他们小时候的丑事趣闻,把陈德发老头高兴地一直在哈哈大笑。
大娘娘以前一直居住在庆丰村,认识的人就更多了,那些老姐妹,小姐妹,还有她的娘家亲戚都来了,把老太太激动地也一直在抹泪。
就连陈淑芬陈淑琴姐妹也一直在擦眼睛,当初她也一直在庆丰村生活,多少还是有记忆的。
其实说起来也不好意思,庆丰村在解放后的这35年间,其实变化并不是很大,越州农村大变样,还要再等上几年。
一直要等到商品真正自由流动了,老百姓才敢跑到城里去赚钱,有钱盖起了一座座小楼。
几十年之后,之江省农村的“豪宅”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回村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祭祖,这次陈夏出钱,也不顾什么影响好坏了,用了最隆重的逢十大祭的仪式。
所话的“逢十大祭”,就是10年一次全族大祭祖。
这时候陈家所有子孙无论在哪都要赶回来,有重大事情也在这次宗族会议上敲定,外地的陈氏子孙有了新晚辈,也要在这一天录入族谱。
所以“逢十大祭”的祭品那是相当多,三牲就不是这个年代普通人家能办到的,这可是整只的牛羊猪,另外其他祭品也是堆积如山,烧纸更是不计其数。
就这花掉了陈夏差不多3000多元钱,这几乎是他三年的工资收入了,所以说农村宗族势力被打散后,这可以说在越州也是独一家了。
要是早个10年,陈家人通通要被抓起来到海涂去围海造田,劳动改造。
陈亦根这次也豁出去了,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毕竟这是封建迷信的一套。
香江陈家都十分虔诚地跪在祠堂里,正式认祖归宗了,并且破例将陈淑芬和陈淑琴的名字也列入了族谱,本来女儿是不写入的。
这也是陈德发如此看中陈夏的原因所在,在老一辈眼里,女儿是没地位的,连基本的人quan都没有,仿佛只有儿子孙子才是亲生的一样。
后世的人可能并不理解“认祖归宗”的意思,这对老年人来说,意味着死后是可以入祖坟,是可以得到祖宗的认可,享受后辈的香火祭祀。
要是不能认回祖宗,那死后就是孤魂野鬼,这个在宗族观念非常强的老人心中,是绝对不能承受的痛苦。
祭祖仪式一结束,陈德发彻底放心了。
他回家了,是真的回家了,以后死了灵魂也能安息了。
从祠堂出来,大家又去了陈夏太爷爷太娘娘的坟头,他死去的爷奶、爹娘同样葬在一起。
陈夏有钱以后,特意清理了周边的杂草之类,用水泥做了一些供台之类,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荒凉。
越州农村的坟不像北方,不用泥土起坟头。是用青石板搭建成一个个长方型盒子装,放在田野上或者山上,棺材放进去后再密封。
所以八九十年代的村庄旁边都可以看到一排排的长方形石板坟头,整齐的排列着,非常壮观,非常可怕。
陈德发扒在父母的坟头,一手摸着一个坟头,低头头久久不言语,仿佛在低声跟着父母说着什么。
陈亦根则在跟他诉说着当年他走后的情景,毕竟陈夏没有经历过,说得不是很灵清。
陈德发一家逃跑后,卖掉房子的陈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能和小儿子一家只能暂时住在祠堂里,后来搭了几间茅草房才算安定下来。
而且为了不让陈家受到牵连,陈德发的名字被提前从族谱上给去除了,大家谁也不再提起这个人,这也间接保护了陈德财一家。
因为家里穷,田产也卖掉了,陈德财只能帮人做小工,后来土改了回到农村后,只有他们夫妻干活挣工分,却要养活两个老人三个小孩,连饭都吃不饱。
陈德发的父亲母亲也只能将对儿子一家的担心深藏在心底,直到死之前只能低声喊着:“德发,德发。”
因为陈德财家实在太穷了,穷到两位老人死的时候都买不起棺材,还是同宗的人大家一起凑钱买了几块青石板,用一张草席一裹才安葬的。
陈德发听到了这些他走后的事情,尤其听到父母死后连口棺材都没有,这情绪一上来,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爹呀,娘呀,阿弟呀,是我对不起你们呀,让你们为我吃尽了苦头。”
连同两个陈淑芬和陈淑琴也眼泪汪汪,毕竟爷爷奶奶小时候对她们还是很疼爱的,结果她们连送终都没有送到。
更想不到他们一家走后,庆丰老家的爷爷奶奶和小叔一家的日子是如此难过。
至少对她俩来说,老人连饭都吃不饱,那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心是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就连戴宁也理解了老丈人为什么坚持要留一半财产给陈夏这一家子,如果当初不是陈夏爷爷卖房卖田才凑够路费,恐怕老丈人一家就凶多吉少了。
扫墓回来,庆丰村里面已经热热闹闹了,陈夏出钱,请了全村人吃了一餐,当然名义上是陈德发请全村人吃饭。
呃,这句话听起来好怪。
陈家的喜事还有呢,那个玩火玩出宫外孕的陈胜荣终于要和改回原姓氏的宋玉兰结婚了。
陈德发对能赶上陈氏子弟结婚也感到非常高兴,当天晚上还在喜酒上多喝了两杯,给两位新人包了一个500元的大红包。
这可把周围的村民们都羡慕坏了,500元的红包啊,村民们这时候红包最多也就1元、2元的。
这让两位亲家公陈国贤和陈国建都激动的直傻乐,这香江人出手就是大方呀,连同陈夏都是那种超级有钱人,看来陈德发这一支这是要大发特发的节奏啊。
越州人聪明,看得清形势,香江亲戚的大腿捧不到,捧住陈夏的大腿就行。
他们可是听说了,庆丰药厂年后要扩产了,那不是得多招工人?
所有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谁进厂,就意味着谁家就彻底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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