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响,似乎是从人的心底炸响。
酒馆内一阵簌簌震颤。
围观人群一个个两耳嗡鸣,头晕目眩。
“啊!”
忽然有人感觉脸上有点湿意,下意识一摸。
却摸了满手血。
不止他一个,其他人的耳鼻间都有血流了出来。
顿时发出惊叫,惊惶四散,再也不敢留下看什么热闹了。
连酒馆掌柜也不再心疼自己的酒馆,不知道溜到了什么地方。
一时鸟兽四散,酒馆中,只剩下江舟和四个执刀人,还有西贝公子,以及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老妪。
背着手,佝偻着腰。
阴恻恻地看着江舟。
“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能接老身一掌而不死,难得得很,老身便让你死前留下姓名,死得明白些。”
老妪背着手,脸上一片阴鹫之色。
言语间对江舟不屑一顿。
但谁也不知道她心的惊骇。
江舟放出五烟罗,只是惊鸿一现,便收了回去。
即便她远远强于江舟,眼力过人,一时间也难以看破五烟罗虚实。
对于江舟究竟用什么手段挡下她一掌十分好奇。
而且,没有人看见,她背后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被柳叶金刀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这才是最让她不可思议的。
一个身上没有半点修炼气息,看他的筋骨血肉,最多也不过是武道入品而已。
竟然能伤她一个六品的武道高手?
不可思议!
更匪夷所思的是,刚才那一刀,竟然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区区一个蝼蚁罢了,竟能威胁到强大的她,令她如何能不怒?
惊悸和惊怒,让他对江舟生出了必杀之心。
江舟神色凝重,双手也同样藏在身后。
但还没有说话,那西贝公子已经先他脆声叫道:“王嬷嬷,我不许你伤他!”
王嬷嬷眉头一皱,本就如老树般的脸皮更是显出层层褶皱,阴诡无比。
“兰……姑娘,这小子胆敢对你无礼,老身若容他活命,回去之后,老爷怪罪下来,老身可吃罪不起,听老身一句劝,不要再和老爷作对了,快快过来,待老身杀了这胆敢冒犯姑娘的小贼,便带姑娘一道回去。”
西贝公子怒道:“你别拿他来压我!我才不怕!”
“兰姑娘,你背着老爷出来玩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老爷该生气了。”
“还请姑娘站到一旁,待老身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便迎姑娘回府。”
西贝公子咬了咬牙,横过身,张开双手挡在了江舟面前:“好啊,你不听我的,那便连我也一起杀了!”
王嬷嬷露出几分不悦:“兰姑娘,莫要任性。”
西贝公子哼道:“你能找到我,也费了不少功夫吧?本……姑娘若是再跑,你未必抓得住我,除非你敢伤我。”
王嬷嬷叹了口气:“唉,兰姑娘,你这样让老身很为难啊。”
“住口!你区区一个奴婢,我就是要为难你,你又能怎样!”
西贝姑娘对她一点也不客气,言语间还带着侮辱之意。
江舟见那老妪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更加犹豫了起来。
西贝公子这时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只要你不伤他,我就跟你回去。”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老身便饶他不死,还望姑娘说话算话。”
西贝公子不屑道:“本姑娘什么身份?你一个老奴也配让本姑娘说谎?”
老婚非但不怒,反而躬身让出路来:“是,兰姑娘,那就请随老身回去吧。”
西贝公子哼了一声,走了两步,忽又回头朝江舟道:
“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说完便随走到老妪身边,只见老妪扶着她的手臂,看也没看江舟一眼,身形微微一晃,便已不见踪影。
“呼……”
江舟呼出一口气。
还日后?最好再也没日后。
一个中三品高手随身,任她打骂不敢还口,这个小矮子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
还好这小矮子虽然有点刁蛮,但并非不讲道理。
否则他也只好拼命了。
摊开一直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掌,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白骨戮魂针别回衣领。
另一只手上,却是那瓶九龙化骨水。
刚才他看似无力还手,可那老妪若是不依不饶,死的绝对不会是他自己。
“你们没事吧?”
看了眼四个执刀人,他们也被刚才的闷响所伤。
好在那是针对他的,旁人只是了些许波及。
饶是如此,也让几人满脸心悸,吞了吞口水道;“没事。”
江舟看了看两人消失的位置,沉吟了一会儿,本想去找燕小五问问,那西贝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过想来这小子隐瞒自己的身份,八成是不会说的。
与其费那力气,不如尽快提升自己。
江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这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那老妪一声不响便下杀手,要说他不怒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从来不会无能狂怒。
只待下次,若真的有机会再遇上,就未必是谁杀谁了。
当下带着四个执刀人,去寻今日要斩杀的几个妖魔。
这次没再遇上意外,很顺利地斩杀了三只妖魔。
得了三粒一阳丹,真灵之数达到四十九个。
“劳烦官爷空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鄙野。
一个小村落里。
江舟从一座简陋的民居走出,身后是一个朴实的乡下汉子,连连鞠躬将他送出。
这是今天最后一趟,却是跑空了。
本是这户主人,也就是这汉子来报案,说他有个弟弟,前段时间去山上放羊后就没有回来。
这汉子和村中一些青壮去找了几天都没找回。
便以为是被哪里来的虎狼之类给叼走了,就此息了找的念头。
这种在这种乡野是经常发生的,并不奇怪。
可据汉子说,在昨天晚上,有神灵托梦,说他弟弟是被妖魔拘去了,被他遇上,顺手搭救了回来。
让他今日清晨到当初弟弟放羊的山坡上去寻。
汉子半信半疑地去了,果然在山坡上发现了失踪了许久的弟弟。
当下自是重逢欢喜。
不过汉子欢喜之余,想着那妖魔害得他兄弟分离,害他弟弟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
越想越不是味,径直就去了肃靖司报案。
结果江舟来查探,汉子的弟弟却说自己当初只是贪玩走失,好不容易才寻了路回来,是哥哥疑神疑鬼罢了。
这种因为疑心,将寻常事件当成妖魔作怪的不算少数,江舟也不以为意。
但跟着他的一个方脸壮汉模样的执刀人却警告汉子道:“以后不要胡乱报案,大人繁忙,哪里有这许多功夫让你来耗?”
汉子连连弯腰:“是是是!”
“乙二三,算了,走吧。”
江舟摇摇头,打断欲要再说的执刀人。
其实无论是这汉子,还是乙二三这样的执刀人,都是苦命之人。
汉子害怕妖魔,也痛恨妖魔,有事除了求助官府又能如何?
乙二三身为执刀人,命如浮萍,半点不由己,活着就是幸运,死了是理所当然。
行事间自然就多了些戾气。
在江舟几人离开后。
汉子回到屋里,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埋怨道:“你说你,既是走失,你怎不早说?差点害我得罪了官差。”
他弟弟嘿嘿笑道:“哥哥莫气,弟给你看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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