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节信笑道:“即便金少东家您愿将黄金谷的锦绣旗交到这位叶……叶先生的手上,怕也先需禀明令尊吧?”
金玉龙面色一沉。
王节信见他面色低沉,目露不善,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
“不过,灭明尊者既说这位叶先生剑道通神,便已占一个‘力’字,如今又有金少东家愿一力支持,当是钱财无忧,若是也想争一争这执剑逐鹿之人,并非不可,”
“只是既然来了此处,当着群雄之面,就应当依着规矩才是,恕王某无礼,敢问这位叶先生大名?有何功业?”
王节信说着,看向叶孤城,却发现叶孤城早已经不知在何时,走到了悬剑的岩下,抬头静静地看着,背对众人,似乎并未在听他说话。
饶是王节信自诩智珠在握,也不由一怔。
“叶先生?叶先生?”
王节信叫了几声,才让叶孤城微微一动,侧首看来,目中露出询问之色,还带着几分不满。
不知怎的,王节信心下竟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惶恐忐忑。
这种感觉就像……
王节信心下竟是闪现出当初随侍帝芒身侧之时,那位人皇并未刻意针对,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牵动着他的神魂,令他无时无刻,不是诚惶诚恐。。
怎么可能……
居移气,养移体。
帝芒是做了这么多年人皇,唯我独尊,养出来的帝王之气,有这样的威严不足为奇。
可此人又是哪里来的如此气度?
王节信心中惊异,但同时竟也有些理解,金玉龙这样的人物,为何竟是对此人如此推祟,甚至是颇有唯其马首是瞻的意思。
这岂非就是他一直所言的王者之风?
王节信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和忐忑,扯出笑意道:“敢问叶先生大名?可有何功业?”
群雄之中,有人不耐叫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那个姓叶的,你想夺剑,至少得摆下道儿来!哪帮哪派,又有多少地盘儿?若是连这些本钱都没有,你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我们大伙儿的时间了!”
“不错!摆下道儿来!”
“这可不是比武较技,不是你剑法高就能来捣乱的,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你这号儿人物,难不成还想来这里空手套白狼不成?”
“赶紧的,别浪费大家伙儿时间!”
千佛顶上,众人喧闹之际。
楚王殿上,楚王收回目光,朝江舟看来,笑呵呵道:
“江舟,看来你这位同门是有心与群雄争锋啊,本王不妨就与你赌一赌,这把剑,最终会不会落于令兄手上,如何?”
江舟撇嘴道:“这还用得着赌?”
楚王笑道:“看来你是对令兄信心十足,既然如此,又何妨一赌?”
“好,你想赌,我与你赌。”
江舟笑道:“不过我也有言在先,你若输了,除了江都城,我还要一样东西。”
楚王不置可否,笑道:“说说看。”
江舟笑意微敛,缓声道:“白骨老佛。”
“呵呵呵……”
殿上众人都是一惊,唯有楚王闻言轻声一笑。
“白骨老佛……?”
“好,你若赢了,本王可以将江都城让与你,不仅如此,那个假太守也可以交给你,如此大功,足以令你加官晋爵。”
他竟是早已知道那江都太守是假的。
“不过,不怕你笑话,那白骨老佛却非本王所能驱使,你若想寻他,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些线索,若想要他性命,那本王也无能为力。”
江舟心思电转,楚王答应得很干脆,他虽不知楚王所说是真是假,但知道无论真假,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索性能得到这些,也足够了。
便道:“可以。”
楚王笑道:“本王的赌注说了,可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江舟笑道:“我不会输。”
“不过说说也无妨,你待如何?”
楚王呵呵一笑:“你要本王一城一人,本王也同样要你一城一人。”
江舟摇头道:“本官不是反贼,也无城池可让,至于人……你当不成想让本官为你效力?”
楚王笑道:“你若是肯投效本王,本王当倒履相迎。”
江舟只是不屑一笑。
楚王也不以为意:“你若输了,就由你亲自统兵,去为本王取来剑门,如此,可公平否?”
“你想攻略开州?”
江舟微怔,旋即笑道:“行,答应你也无妨。”
“呵呵呵。”
两人都是各自一笑,似乎都在因对方答应而高兴。
楚王话锋一转,说道:“阳州一地,有锦绣旗者,除三山五宗,与仙门十二教外,便只有两江七十二县绿林道,与洞庭三十六水寨,共有一百零八旗。”
“若是本王所知无差,你前些日子还将少阳宗、金山教诸多仙门名宿打得伤的伤,逃的逃,死的死,还有几位仍被令师兄法海拿了,仙门十二教,是彻底被你方寸山得罪死了,”
“至于这三山五宗……分明是早有盘算,洞庭三十六水寨,也早已分别为升平、绿野二贼所瓜分,剩下的,便只有两江绿林道了。”
“只不过,本王听说,两江绿林道龙头,早已失踪多时,群龙无首,正是四分五裂,人心思动之间,想说服这些草莽,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你以为,令兄会如何取得三面锦绣旗?”
江舟却反问道:“为何要取锦绣旗?”
楚王诧道:“不取旗,如何取剑?”
“叶某……无意取旗。”
天井之中,恰好响起白衣人那悠然高漠之声。
王节信皱眉道:“叶先生,这是何意?”
“什么东西!既然不想,就滚下山去,不要在这里耽误……”
有人破口大骂,但话还没说完,却嘎然而止。
众人只见那大骂之上,眉心现出一道血线,整个人缓缓仰面栽倒,扬起一片尘土。
而那白衣人手上,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剑。
他手中拿着一方白帕,轻缓地拂拭过剑刃。
剑刃上并不沾一滴血,可他拂拭得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就像在拂拭情人的手指。
千佛顶上,一片死寂。
眼睁睁地看着他拂剑。
过了一会儿,才剑他手下白帕,叹道,“可惜了……”
没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只见抬眼,淡然道:“待诸位英雄豪杰都败伏于叶某剑下,这天子剑,自然便是叶某的,诸位英雄的一切,财富、势力,包括诸位的性命,自然也都归叶某。”
“诸位英雄……以为然否?”
“……”
如此话语,已经让人不知说他是狂还是癫,一时间,竟连骂人都忘了。
“我佛慈悲,大梵无量……”
最后还是灭明尊者最先开口。
他面露不悦:“叶施主,未免太过心狠手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