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南楚之人似都已退出江都城,江舟索性也不掩形藏迹,按下云头,自官道上一路步行入城中。
走在街上,江舟的心思却全然不在眼前。
而是在想着那尊斗鼎上的太虚星枢图。
之前得知自已还有机会回到地星,江舟有那么一刻,想要抛下一切,什么都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管,只想回去。
只不过,他虽然已经将斗鼎上的星枢图记下了一小半。
但上面的星点无数,就算以他现在的神识智慧,记下的也不足百一。
仅仅只是这片天地与那个所谓的四天乐土之间的一小片。
中间仍有数不清的星点,相隔不知几许。
如果没有特殊的方式,仅靠肉身横渡太虚,根本就不可能回去。
恐怕还是得等那佛掌印再次醒过来才能知道了。
江舟暂时按下心中的烦闷,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起四周来。
城中百姓似乎都还不知道这座江都城又换了主人,只是路过城门,见得城门空荡,无兵丁值守,有些奇怪。
但向来安分守己惯了的百姓,也没有多想,更不会生起什么异心来,还是如往常一样,为生计而奔波。
一路走来,江舟却注意到,来往人流,街巷两旁茶楼酒肆中,间或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或是气血较常人浑厚,或是气息隐晦。
这些人,都是江湖绿林武人,或是仙门修士。
他们在人群中随波逐流,或是隐迹藏形,却是瞒不过江舟的双眼。
这些人,似乎都在仔细地观察城中各处,尤其是城门处,与各处官府衙门。
显然,南楚撤军,并不是无人知晓,恐怕已经传出风声。
而且城中守备空虚,瞒得了普通百姓,怕是瞒不过这些人。
也是南楚撤得太快,连江舟都有些意外,那些人更是惊疑不定。
在没有弄清楚玄虚之前,并不敢随意动手闹事。
要不然,偌大的一座江都城,也不知有着多少诱人的东西,如今就像一个赤身的绝色女子站在面前,触手可得,没有几个人能按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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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一念及此,本想直接回江宅,也改变了主意,调转头朝肃靖司赶去。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闻前方一阵骚乱。
片刻间,便见前面不远处,行人百姓纷纷躲避。
江舟站在道旁,看到另一条巷道中,突然有一个从人群中撞了出来。
穿着一身儒袍,年纪不大,长得还挺俊秀,像是个书生。
只是这书生手里却举着一把菜刀,气势冲冲。
走到路口,提着菜刀,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似乎找到了目标,一张俊脸竟是蹭地一下变得通红,眼里满是愤恨。
下一刻,就举起手里的菜刀,朝着人群里目标冲了过去。
一边跑还一边哇哇地叫着。
“贱人!”
“纳命来!”
他竟是举着菜刀,就朝前面人群中砍去,吓得行人纷纷逃窜躲避。
人群四散,顿时显露出年轻书生的目标来。
竟然是两个年轻女子,长得竟是花容月貌。
此时两个女子都被举刀砍来的书生吓得花容失色,呆在原地,不知动弹,其中一个,更是瘫坐在地上。
眼看着书生举着菜刀砍了下来,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江舟站在道旁,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并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只是因为根本不需要自已出手罢了。
“当!”
下一刻,书生砍下的菜刀被一根红色的锡杖架住了。
“大梵无量。”
“施主还不醒悟?”
那锡杖的主人是一个白衣老僧。
只见他架着菜刀,口绽春雷般喝道。
书生被这一喝,当即一震,似是神智复醒,当啷一声,手中的菜刀掉落地上。
旋即又朝白衣老僧怒道:“你这和尚,好生多事!为何拦我!”
白衣老僧摇头道:“施主,何必下此毒手?”
书生指着那两个女子怒道:“这两个贱人不知廉耻!趁我不在家中,勾搭野男人,如今更是要与奸夫私奔,难道不该杀吗!”
原先被他手中菜刀吓跑的行人听到这太短,又渐渐围了过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何况还是这样刺激的热闹?
“这不是城南的沈书生吗?”
人一多,竟有人认出这书生来。
“这小子艳福不浅,娶了一个大家闺秀,还纳了一房美妾,可是羡煞旁人,怎的生了这档子事?”
“我就说,这婆姨不能聚太俏的,读书人不还说吗?娶妻娶贤,他自已也是读书的,都不明白这個理儿?这不?出事了吧?”
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可我听说,他那一妻一妾,都是知书达礼的贤惠女子,平日邻里名声也都极好,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啊?”
“人心隔肚皮,再说了,这小子经常不在家,长得这般俏的小娘儿,就这么放在家中,不出事才怪了。”
“不对,就算要私奔,也没有大白天就大摇大摆地街上走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吃瓜众的议论,传到书生的耳中,更令其恼羞成怒,左右寻找,又想要捡起地上的菜刀。
刚握住菜刀,却又被白衣老僧的锡杖压在地上,书生只憋得满脸通红,菜刀就如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白衣老僧摇头叹道:“施主,这两位女施主并非水性之人,你却是怪错人了。”
书生气得口不择言骂道:“和尚!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如此护着这两个贱人,难不成你便是那个奸夫!”
“官人!”
此时,那两个女人哭喊起来。
“官人,我们真的没有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住口!贱人!此乃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们还敢狡辩?贱人,我平日待你二人不薄,没想到你二人竟是如此寡廉鲜耻!”
“干什么干什么!”
“都围着做什么?聚众闹事,小心把你们都锁了!让开,都让开!”
这时,只闻一阵呼喝声从人群外传来。
很快便见一行人排开围观人群走了进来。
江舟一见,却是熟人。
来人正是虞拱,身后带着几个巡妖卫。
虞拱扫了一眼场中的情形,很快就判断出罪魁祸首,瞪着书生道:“就是你要当街行凶?”
“大人,我……”
话没说完,便被虞拱打断:“行了,有什么话,随本官回衙门再说,来呀,拿了!”
“大人!冤枉啊!”
书生顿时叫喊起来。
“这位官爷,且慢,可否容老衲一言?”
那白衣僧人站了出来,挡在书生身前。
虞拱一见老僧,瞳孔微微一凝,旋即恢复如常,不耐道:“你又是何人?”
“此事另有隐情,这位施主也是情有可原……”
白衣老僧话未说完,众人便听一个清朗声音传来:“不管有没有隐情,闹市行凶杀人,都是罪大恶极,有什么冤情,便到衙门公堂之上再述,若真是冤枉,律法自会还他清白,却容不得他人置喙。”
“大人!”
虞拱等人一喜。
却是江舟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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