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嗤笑一声:“明知故问。”
王平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便是数月之前,梅清臣给他的那桩“争妻案”。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那王平当年征兵入伍,随军出征后战死,后来却得遇真仙,吃了还魂仙丹,不仅死而复生,且得了长生。
传言还得仙人传授《太玄神丹经》和《太玄法经》两卷天书。
唐妇,与他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之人。
在他出征后被家中逼迫嫁与了富户刘祥,郁郁寡欢,思君成疾而亡。
在王平还魂归来,坟前哭了一阵,竟也复生。
那刘祥后来为得长生术,生生将自己炼成药人。
三个人,一段三角关系,竟然纠缠了百余年。
无论是人,还是这事件本身,都不同寻常。
更不同寻常的,是王平这个人。
青梅竹马,大难不死,得遇仙缘,反派夺妻……
这人简直是个典型的主角模版。
黄柏所说的那些“金人”提到的王平,江舟虽然还不能断定,但十有个人。
这王平得到的两卷天书似乎价值极大,还魂仙丹、长生之秘,令仙门都动心,大肆追寻。
林疏疏又怎会不知?
江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们仙门找了此人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人诡异得很,按理说,各大门派都在找他,纵然他躲到天上地下,也能将他给揪出来。”
林疏疏皱眉道:“但此人偏偏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无迹可寻,别说下落,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江舟有些好奇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想要找到此人?难道便是为了他的长生之秘?”
这也说不通。
王平此人虽说活了百余岁,对普通人自然算是长生,但对仙门这些动则几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寿命来说,未免太过微不足道。
林疏疏道:“说是为了长生之秘,未免太高看此人。”
“与其说是长生,不如说是延寿。”
“延寿之秘,虽然令人垂涎,但若放在数十年前,还未必会让各门各派如此急切。”
林疏疏语气微沉:“现在却不一样。”
江舟奇道:“有何不一样?”
林疏疏道:“我适才已经说过,各门各派,都已经开始尽耗底蕴,你可知为何?”
江舟微一寻思,又是莫名想到佛掌印所言,便道:“大劫?”
林疏疏笑道:“你果然知道。”
在他看来,江舟出身的方寸山神秘莫测,英杰辈出,不下于圣地仙门,若是不知晓,那才奇怪了。
江舟知他误会,不过这也正中他下怀,便笑了笑,也不辩解。
林疏疏道:“为渡大劫,各大门派是动用了一切手段,数千年底蕴,也全为此刻。”
“各门各派,哪一门哪一派,没有几个长老宿耆?”
“这些长老宿耆,哪一个不是道行神通惊天动地?只不过终究是三灾难过,不得正果,只是苟延残喘、风中烛火罢了。”
“若有延寿之秘,哪怕只能延寿数十载,也能令宗门底蕴、实力凭空暴涨。”
“比培养弟子、炼制法宝道兵,都要强胜许多。”
江舟点点头:“原来如此。”
林疏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那些‘金人’提起王平,会是巧合吗?”
江舟道:“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与物,又怎会无缘无故牵扯到一起?”
两人说话中之意,其实都一样。
这事不可能是巧合。
可是这其中的关联又在哪里?
江舟道:“看来只能有找到那老妇,或是等黄柏说的红色怪物出现,才能知道了。”
又朝林疏疏道:“说不准,你还能就此找到王平旳下落。”
林疏疏撇撇嘴,忽然盯着江舟:“你是不是知道王平的下落?”
江舟失笑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一点线索,我哪里有这么神通广大?”
“不对。”
林疏疏仍旧盯着他,摇头道:“你分明在隐瞒什么。”
江舟也不心虚,笑道:“你不也在隐瞒什么?”
林疏疏收回目光:“本公子确实有言而未尽之处,却不屑于隐瞒,你不过你是朝廷官员,你我立场不同。”
江舟笑道:“不错,朋友归朋友,立场归立场,话点到即止便可,不必说尽。”
林疏疏叹道:“早就让你别做这劳什子的官,你偏不听,非要给自己头上找个主子,你是不是贱?”
江舟正气凛然道:“我为官,是为大稷百姓,是为天下苍生,这天下,毕竟是天下人之天下。”
“嗤~”
这话只招来林疏疏一声嗤笑。
……
二人在打哑迷之时。
庄中后厨。
“老爷,今天来了什么贵客?打发几个下人去便是了,怎还值当老爷亲自伺候?”
黄柏正小心翼翼地亲自查验着每一道菜肴,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一個身着彩衣的美貌女子,紧随其身后,有些不满道。
黄柏随口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位是对你家老爷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贵人。”
他抬起头,正色道:“你可千万别乱说话,要是得罪了他,老爷我对你再是宠爱,也救不了你。”
旋即也不管彩衣女子脸上的满之色,朝下人们道:“这些菜肴可以,送都送上去吧。”
随后又亲自跟随一旁,一路送到前厅,那彩衣女子也紧随其后。
来到厅外的院子,那彩衣女子忽然道:“老爷,既然这贵客这么重要,不如让妾身也帮着侍候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知道侍候人呐?”
“这……”
黄柏本想拒绝,微一犹豫,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着点,万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女子一笑:“老爷,我知道了。”
当下,一行人便走入前厅。
黄柏笑道:“让剑主久等了,夜已深,劳烦剑主至此,不如和这位公子先用了膳再论其他?也好让弟子一尽地主之谊。”
林疏疏见到他身后那彩衣女子,不由道:“这位可是令夫人?”
他也不避忌,目光直接扫过女子小腹,却见一片平坦,不由微微皱眉。
黄柏有些尴尬道:“剑主,这是弟子的妾室,并非贱内。”
林疏疏对别人的家事也不敢兴趣,闻言也不再理会。
江舟却是在彩衣女子身上看了几眼。
耳中忽响起林疏疏的声音:“都说读书人生性风流,看来果然如此,不过你未免太不知收敛了吧?”
他这话却是用的传音入密说出。
江舟翻了个白眼。
嘴唇不动,同样用传音入密道:“枉你自负不凡,连这女子的怪异也看不出来,你这双招子留着做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