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武的拉扯下,司匡与之穿过层层人群,进入了人声鼎沸的临淄西市。
因为此处为商贾聚集之地,常年往来此地的有钱人,专门出资,市门口挂了几个大型灯笼。
兔、猪、马、羊、牛……
火红的颜色,金色光芒,把这片黑暗的夜幕撕开。
西市,俨如白昼。
进入之后,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一左一右,各摆放了一盏四方形的落地灯笼。
落地灯笼四面都贴着一朵用青铜制作的金花。
在其上方边缘,则用镂空的技巧,刻着两只龇牙咧嘴的猛虎。
这盏灯笼中心里,放置的并非是灯油、灯芯草,而是一根白色的鱼油蜡烛。
蜡烛点燃后,金色的小花栩栩如生,老虎花纹,栩栩如生。
与往年相比,今年来这里观灯的人,增加了许多。
不少衣着破烂,容颜苍老,却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的人,和周边亲朋有说有笑的,对花灯指指点点,走在西市的路上。
这群人中,认识司匡,知晓身份的,会专门拉着全家,停下脚步,笑着,拱手行礼。
司匡则笑着挥挥手,点头,一一回应。
一介平民百姓,有商贾之行,却得百姓尊重。
看到这一幕,孔武抓着司匡胳膊的大手,更加用力了。
注视流民,扭头,笑着,“多亏了贤弟,今年的观灯氛围,热闹不少啊。”
孔武环视在西市观灯的人。
五人之中,必有一人提灯。
所提之灯,制作款式,符合稷下学里之风。
不由得感慨,“瞧这观灯人数,临淄受欢迎之人,非贤弟莫属了。”
“子威说笑了。”
司匡哭丧着脸,瞅了瞅胳膊上的那只大手,感受着释放出来的力道。
让其放手这句话,还是没敢说出来。
回忆着孔安国、段仲曾经说过的:害怕被揍。
他怂了。
只能怵怵的吃着竹签上的山楂。
唯有酸,才能使之忘却将要到来的痛苦。
虽然不清楚孔武喝酒之后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同行之人遭殃的那种。
孔武并未注意司匡悲惨欲绝的表情。
更准确地说,他不晓得有家伙,偷偷地打了小报告。
依旧笑容满面,自顾自的感叹,“为兄觉得,贤弟有诸多流民追随,若是愿意,可建立一个新的诸子百家。”
司匡悲伤暂消,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词,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就是‘粉丝引流’吗。”
他构想的流民变成抵御匈奴的主力之一,其实就是一种引流方式。
把流民变成追随者,赫然是另外一种引流目标。
孔武:“???”
察觉到身旁传来的疑惑目光。
司匡急忙笑着解释,“即将:在其他方面上,依附自己的人,变成另一个方面,例如学术上的追随者。”
“噢,原来如此。没错,为兄就是这个意思!”孔武哈哈一笑,点头,“古往今来,每一家的成立,都需要几十、上百年的积累。而贤弟若是以流民为弟子,保守估计,仅需三、五年,就可以巩固新‘家’。”
“还是算了。”司匡摇了摇头,“这种方式,让救济流民的功利性,变得太明显了,会被世人所不齿。若子威感兴趣,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贤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
司匡摇摇头,笑吟吟的,并未回答。
而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拖动孔武前进。
百年难遇,实在不敢苟同。
只要气运值够了,把造纸术拿出来,再配合印刷术,缔造舆论产物——报纸。
成为大汉网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届时,别说是自己,只要有人出够钱,自己都能整出来一个网红缔造套餐。
甭管是谁,只要钱到位,庶民变大V。
赵高,在整个大汉,尤其是关中地区,臭名昭著。
但如果有人付了合适的价钱,司匡都能给赵高整一个吸收粉丝的套餐。
黑粉、真爱粉,都能收割。
看看赵高的个人优势:高考状元,书法大家,法律大师,文武双全,报喜派,爱国主义人士,败家指导者,帝师。
到时候,先在关中发行几天报纸。
……
「当官后,我决定为自己而活」
「老秦人,你怕了吗?」
「上一个想教我做事的人,已经成为了下一个商君」(让人模仿李斯的行文风格,发文客串)
注:李斯腰斩,成了两截,商鞅比较多,变成六块。
「我不想要武王伐纣之后的天下一统,只想要平王东迁后的天下大乱」
「大秦碾压世界的九大黑科技」
「皇帝的饭,一点也不好吃」
「我为什么不高喊平定叛乱的口号」
「是马?是鹿?欢迎大家来到走近科学」
「皇帝又如何?我可是第一个杀皇帝的人」(再让人模仿公子胡亥,发表声泪俱下的获奖感言)
……
在关中收割一波粉丝之后,立刻转型,改变作战地点,到关外,尤其是南方宣传正能量。
「吾为赵人,为复家国之仇,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读书、受刑入宫,只为毁秦之宗室,绝嬴之宗庙。」
「没有人比我更懂秦法」
「中车令赵高,作《爰历篇》,教民识字」
「出身低微的情况下,如何成为全国高考状元?卑微小赵的学习法门」
「带大家看看始皇帝去世之后,给我在长安留下的豪宅」(附上阿房宫的图画)
「合格的老师应该亲自动手帮助学生成功」
「职场里什么人被喜欢,什么人被讨厌」(拉蒙恬、蒙毅、扶苏等人客串)
「漠北常年打仗,秦国男人去了都被疯抢」(随便雇几个匈奴女人,满嘴跑火车说喜欢大秦男人)
……
天下百姓数千万,关内关外这么一合力,就不信吸收不了几十万粉丝。
这种报纸宣传操作,对于大汉来说,无异于是顶级流量推荐了。
……
在司匡主动的情况下,二人挤进了人群中。
渐渐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
放眼望去,黑压压看不到边际。
头顶的火红明亮的灯光,给火热的氛围,增添着温度。
司匡把头挺起。
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挤压力,眉头皱巴巴的。
担心司匡走丢了,孔武拽胳膊的力道,变得更大了。
霎时,手臂像是被一只钳子,死死的卡主,动弹不得。
人流向前缓慢的移动,乌泱泱的声音,致使耳朵发痒。
司匡不明所以。
伸直脖子,想要眺望,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脑袋。
最终,只能通过询问的方式,打听。
扭头,对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询问,“兄台可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吗?为何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大汉心情不错。
咧嘴,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哈哈,小兄弟新来的吧?”
“对。为何西市的人,有增多的趋势?”
“兄弟有所不知。”大汉笑眯眯的,推开身旁拥挤的人,保证自己站稳后,指着远处,“马上就进入戌时了,今岁西市,比往年多了一个叫作猜灯谜的活动,大家都去看热闹呢。”
“猜灯谜?”
司匡一愣。
这事自己全权交给袁丁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把场地安排在西市。
正好,得去看看效果如何。
谢过大汉之后,司匡给了孔武一个眼神。
孔博士心领神会。
眉头一低,眼神变得冷酷。
撸了撸袖子,活动几下膀子。
行为暴力的往人群里面挤。
前方挡着的人,都被他推到一侧。
不愿意让开的人,被提起来,放到一侧。
倏忽,拥挤的人群中,多了两个气势汹汹,奋力前行的身影。
……
西市深处摆放着一个临时搭起来的一米高,九米宽的台子。
台子后面,矗立着十根合抱之木粗细的高大柱子。
每根柱子上,挂着十盏红红火火的灯笼。
袁丁穿着一件被洗的崭新,却打满了补丁的衣裳,站在台子上。
他的背后,还有两个腰间佩剑、肩膀挎弓的公羊学子。
望着下方乌央乌央、人头攒动的人群。
他手持一个用铁皮制作的喇叭,高呼:
“嘿!”
“各位兄台、阿姊!今日,吾稷下学里,设灯谜台一座!”
“吾身后之柱,共有花灯一百盏,每盏皆藏有灯谜一个。”
“猜灯谜的规则很简单!”
“只要缴纳一钱,便可上台,用箭矢,射柱子上的灯谜一次。”
“只要箭矢穿透花灯,钉入柱内,便算射中。”
“射中之人,可猜其中灯谜。”
“诸公上台之后,一定要把箭矢对准灯笼。若是意图对准下方百姓,就别怪我身后这两位公羊高徒不客气喽。”
为了调动现场的氛围。
袁丁笑着,“啪啪”,拍了拍手,看着一侧,大喝,“抬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流民抬着一个装满了钱币的木桶走了上来。
“咚。”
木桶被放在地上,砸的台子一阵乱颤,还“嘎吱嘎吱”响。
袁丁声调蓦然抬高,高呼,“今日,凡是猜对之人,对一得十钱,对十得百钱。今日累计猜对最多者,可得千钱!”
“各位,欲参与者,可在楼梯之处排队!猜灯谜,即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