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之并州匪政
兵部财政没有超过文教,并不是张瑞不重视军事。
而是明显受制于关西有限的人口。九百万百姓,供养二十万大军,绝对不能算作轻松了。
在刚刚起兵于太原时,张瑞龟缩在孟县中,可完全未曾敢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率领二十万大军。
得益于关西工商业兴盛,手工业发达,工匠地位提高,产出物资极为丰富。
所以军队人数虽然不多,甲具却十分精良先进,辎重充盈富裕。
大军整体战力剽悍,将士能征善战。
麾下有此强兵,十月天气渐冷,黄河大面积结冰时,张瑞正式率十万大军从河内郡准备南渡黄河。
黄河冬季结冰会使南北通畅,这一点不仅张瑞清楚,在洛阳附近居住三年的西凉军也十分清楚。
为了防止关西大军渡河,西凉军每日皆派出大量军队沿河凿冰。
这是北方政权最常用的备敌手段。
西魏、北齐并立,以黄河为界。被尊称为“英雄天子”的高洋活着的时候,每到冬天,西魏宇文泰就会派人刨开黄河的冰,以防止高洋派军队突然越过黄河;但等到高洋死后,每到冬天,北齐就派人不断刨开黄河的冰,生怕西魏军队突然越过黄河。
西凉军的做法与西魏、北齐也没什么区别。
数万大军监督着十余万衣衫单薄的百姓昼夜守在黄河边缘凿冰。每日溺死、冻死者数以千计。
僵硬的死尸,被残忍的西凉军士卒直接丢进凿开冰面后冰冷的河水里,鱼虾纷纷抢食人肉,下游百姓无数次在鱼腹中发现人的毛发、指甲。
十月张瑞准备率军从河内渡河,但直到十一月中旬,大军仍陈兵岸边。
主帅营帐中,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各种标识,无数将校正襟危坐。
参军法正对着地图讲解道:“自十月黄河冰冻,至今已有四十余日。我大军日夜出战,试探南岸守军虚实。如今基本已经探清敌军布局详情。”
“西凉军大概将十余万百姓分为八十至一百二十营之间,每营人数八百至一千五百人不等。”
“这百十营士卒,自西向东分别负责成皋、荥阳、卷县、原武四县近两百里冰面开凿。”
众将校看向地图,黄河南岸一排标注明显的营地,密密麻麻。
有人问道:“西凉军能有如此掌控能力?如臂使指调动上百营百姓?”
法正赞同的抚掌,说道:“此言甚是。西凉军终究还是为其残暴付出了代价,上百营百姓,每营每天冻死十人,一天亦多达千人。事实上,百姓衣衫单薄,又整日处在冰面上迎接风寒。军中将士曾经在北岸认真清数过百姓死伤,一营百姓一日死伤约在三十人左右。”
高顺皱眉凝思,问道:“若如此,这四十余日,南岸十余万百姓岂非死伤殆尽?”
法正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西凉军主将残暴成性,完全未曾体恤民力。绝不曾设想过,十余万百姓,分散开之后会在短短一月半旬时间内几近死绝。最近西凉军士卒皆忙于在南岸搜罗百姓充实营地人力,所以大河沿岸,凿冰进度每日皆在迟滞。”
“此时大军佯装要从荥阳渡河,进攻荥阳境内汉室最大治粮仓敖仓。西凉军人力捉襟见肘,即便知道不妥,亦必须将其他地方人力抽调往荥阳,集中凿开冰层,以防大军强渡。”
“而中郎将张辽则率领两支精锐禁军,绕路到河南最东侧原武县暗渡大河。以如今天气而言,只要原武县三天不凿冰,冰层即可深达数尺,大军渡过安稳无恙!”
这一点张瑞赞同,长津湖的冰面上甚至能跑美军坦克。在冰河时期,三天足以冰冻出一条允许士卒通过的道路。
于是张瑞起身,说道:“李傕、郭汜残忍暴戾,流虐百姓,致生灵涂地,民生涂炭,此辈当受天诛。诸将士,渡河之后,为孤尽灭其九族!”
所有将校瞬间起身,整齐的以拳捶胸,豪气干云的大吼道:“必为太尉诛杀此暴孽之獠!”
“出战!”
“诺!”
随着军令下达,三万余身穿冬袍、甲胄的士卒开始于河岸列阵,三万大军列阵长达二十里,从北岸开始向南逐步推进。
刘备在夷陵之战,以五万人联营数百里。而关西大军却将这三万大军密集部署在二十余里的面积内,阵型显得十分厚实。
一排一排士卒鳞次栉比,连绵不绝,甲光曜日,旌旗遮天。
不用任何人多说,南岸所有西凉军都知晓,河内大军打算在荥阳方向试探过河了。
郭汜亲自率兵抵达岸边,抓来正在岸边监督的校尉,问道:“冰层可尽皆凿碎?”
校尉不敢直面郭汜,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已经尽力去凿,不确保有些地方是否已被冻实。”
郭汜大怒,举起马鞭就向校尉身上抽去,骂道:“汝敢玩忽职守?若有区域未被冻实,关西大军冲过来,吾等所有人都有性命之忧!”
校尉被抽的惨叫连连,冤枉不已的回道:“将军,将军饶命。非是某玩忽职守,实在是无人可用。一名百姓要负责凿开数丈长度之冰层,又无趁手工具。百姓手指、脚趾都被冻掉,效率一天比一天低。”
“啊!气煞某也,即刻去其他营地征调贱民过来凿冰!”
安排好凿冰之事,郭汜一抬头望向远方,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
对岸的关西大军已经踏过大河冰面绝大部分区域,距离南岸不足三十步。只有前方是肉眼可见的一层薄薄碎冰。
显然这一点,指挥作战的段文也没有预料到。
西凉军人力已经如此捉襟见肘了居然仅凿碎了岸边三十步距离的冰层。
但既然已经推进到了这一步,段文再不客气,立即下令道:“全军架弓弩。”
激昂的军乐响起,前线方阵立即开始列阵,重整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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