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盛世需要鲜血浇灌。
如果没有舍生忘死,没有付出,凝聚不起那一股精气神,人道盛世便无从谈起。
若如此,常昆直接把那东西丢给合该得到东西的人,又何必遮遮掩掩,非要借助林道长的手呢?
柏树坡一战,北方大地上,一切超乎寻常的人,除了一个重伤将死的林道长,余者皆死在此处。
南方大地上,龙虎山、阁皂山、武当山等各路道门真传,或因支持者不同而分裂内战,或为阻西夷教派的非凡力量,或与佛门真传争锋,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尽皆殁于历史之中。
这正应了天帝之敕令。
非凡必将远离,人道的缰绳将彻底被放开!
这是人道盛世来临的前提。
人道的盛世,需要人们自己去创造。而不是某个仙、某个神给予。一点一滴,都要他们自己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去把它造出来。
那才是他们的。
那才是人道盛世。
而常昆,只是一个中间人。
在这里,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道长他们这些义士,重要的,是那些抛头颅洒热血,为了理想而奋斗,愿意为人道盛世付出一切的人们。
伟大之处就在这里。
伟大的是鲜血和精神!而不是仙佛神魔!
盛世就要来临了......
...
“左右...是该道个别。”
常昆与回道人道:“正好你在这里,便一并...若我一去不回,你牛鼻子代我去太明玉完天天寿宫走一趟,把这条马槊交给我家的婆娘。”
说着话,常昆将昆吾槊抛给回道人。
回道人掂了掂昆吾槊,叹道:“你不要我那道先天纯阳炁,终归使这马槊不得圆满。也好,此槊不圆满,在你手中用处不大,还不如你拳头好用。若你真个不回,我就把你这槊送到天寿宫去。”
常昆抱拳:“多谢。”
当初为了换取借来太极图,常昆把自己的那道先天西华至妙太白元金炁,去杜康处换了一杯祖酒,将酒予了兕君,换她帮借来太极图。
若当初接受了回道人的好意,取了那道先天纯阳炁,以之代换祖酒。那么常昆的这道先天西华至妙太白元金炁,就可以炼入昆吾槊,使得这条马槊得以圆满,成为大罗之宝。
可惜,常昆没有接受。
昆吾槊不得圆满,在常昆手中,已不趁手。正如回道人所言,还比不上他的拳头好用。
就是个摆设。
刚刚与浑沌狠斗之时,也不过是当个媒介,或者说习惯了用马槊而已。丢了马槊,常昆的拳头,对浑沌的伤害不弱半分。
常昆自己也知道,佛门不好对付。大罗金仙境界的佛陀菩萨,常昆倒不放在眼里。只是那释迦牟尼如来,或者再加上一个阿弥陀佛,这两个,尤其是释迦摩尼如来,是先天道君!
境界在常昆之上。
常昆自忖手段不弱,却也不敢说,能干的过先天道君。
但常昆已经等不及了。
他等了好多年了!
终于还是要义无反顾,遵从自己的内心。如果再继续苟着,苟到先天道君的境界,那该有多憋屈?
怕还没等到,常昆自己就疯了。
或许这一去,便要折在释迦摩尼如来手中。如同常昆弄浑沌,释迦牟尼如来也无法彻底弄死大罗金仙,但却能将常昆彻底封印。
也许便是永别。
所以是该道个别,也该给婆娘们留点什么。
趁着这里,常昆算是与回道人作别。正好,岳元帅有事找他,他顺道去一趟泰山神府,与岳元帅、诸葛丞相也道个别。
还有谁呢?
常昆想了想,还有范无救、谢必安两位兄弟。必须要也道个别。
除此似乎没有了。
朋友挺少的。
抱拳,常昆转身没入虚空。
兕君抿了抿嘴:“师弟,这...”
回道人摇了摇头:“走罢。”
也不见了踪影。
泰山神府嘛,熟门熟路。常昆毕竟作了五百年泰山府君。几步走出,已是到了泰山神府的雄伟大门前。
却是两个陌生的神将守着,竟还是金发碧眼。
常昆念头一转,即知道,这两个,是西府地狱升上来的。
“何人擅闯泰山神府?”
立时上来,把常昆拦住。
常昆打量一眼,这两个神将,却都是亚威恒宇的泰坦巨人。
道:“速速通报一声,就说常昆来访。”
常昆?
这两个泰坦闻言神色一变,想是知道常昆是谁。
当即抱拳道:“稍等。”
片刻后,诸葛丞相与岳元帅——岳府君一道出来,迎接常昆。
见面心喜。
常昆大笑道:“元帅、丞相,好久不见!”
岳元帅激动之色:“三百多年了!”
是啊,三百多年了。常昆当初一去,这么大个摊子,一股脑儿全交给岳元帅,虽不是烂摊子,却也压力重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葛丞相笑道:“先进去再说。”
一路便进了泰山神府。
距离常昆卸任,至今三百多年,泰山神府内的格局,几乎没变。还是常昆走的时候的模样。
岳元帅看来是萧规曹随。
便这里到了府君殿,各自落座。岳元帅要常昆上座,常昆只拒绝:“我既早卸了职,已非体系内的天神,当不得那位子。你是府君,你只管坐着。伤不了我颜面。”
坐下,奉茶。
常昆便道:“这泰山神府看来还算安宁,挺不错的。之前遇到回道人,说元帅有事捉紧找我,不知是什么事?”
岳元帅闻言一怔:“却是思虑着多年未见常君,正逢着吕仙长到泰山神府来,我提了一嘴。倒不曾捉紧什么。”
不捉紧?
常昆哦了一声,笑道:“这样么。也是。数百年未见,想起老朋友,颇为感念。”
便这里叙旧起来。
说些当初种种,与这些年的见闻。倒不曾提常昆被禁锢三百年的事,大抵是怕伤了常昆的面子云云。
这一叙,便是好几天。时不时畅快的大笑传出府君殿,传的老远。
常昆看着差不多了,便道:“我这番,也正要与两位告别。有些事需要去处理,或许便再也见不着了。都是老朋友,怎么着也要道别一声。”
又道:“这回叙旧,尽兴了。我还要去地府一趟,那边有两个弟兄,亦须得当面道一声别。事若遂愿,我自再来与各位喝酒。若不遂愿,便当永别。”
洒脱而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