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就打完了?”
透过望远镜,能看到鬼子在逃跑,有的人甚至把枪都扔下了,只为了跑得快一些。
跟中央军打了败仗的部队没啥区别。
“王营长,还愣着干什么。”
七营的教导员,拔出配枪高声疾呼:“同志们,跟我来!”
他率先向山下冲去,众人也都爬起来,发扬了乘胜追击的作风,如群狼奔袭,朝着山下的敌人去了。
“等等……我也来了!”
王成福回过神来,也跟着冲了出去。
对于一营取得胜利,他是有所预料的,可着实没想到一营的战斗力,那么强。
他们真的成了看戏的,充其量就是此刻冲下去,帮忙抓一抓俘虏了。
通讯员二愣子直接傻愣在那儿,半天没有动弹,被后面的人踩了一脚,才疼得回过神来。??
“这就是八路主力的能耐吗?鬼子在他们面前都成纸糊的了,看来还是当八路有前途。”
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拿着武器也跟着大部队冲了下去。
张大彪的打法,一鼓作气把日本鬼子给打垮了,后面观战的原中央军,皇协军俘虏,都惊掉了下巴。
处于战场上的正牌皇协军,要直面一营的锋锐,有苦说不出。
打?
没看日本人都死的那么快么,闲死的太慢,赶着去投胎?
枪口是斜着朝天放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子弹飞到哪儿。
意思意思就得了。
见到日本人扛不住了,团副当机立断,下定决心:跑!
留下一帮傻叉殿后,他们带着人马跑的比兔子还快。
整整一千皇协军,对于日本人来说还不如一千头猪,哪怕是冲到战场上瞎撞,也能给些麻烦。
扶持的皇协军屁作用也没有,逃跑的速度倒是快。
大半的人逃散了,剩下的人干脆利落的投降,给八路又送了几百杆枪。
“举起手来,交枪不杀!”
半个多月前还是皇协军的张二毛,是听着这句话缴枪的,乖乖的当了俘虏。
半个月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举枪喊话的八路。
瞧着把枪举过头顶的二鬼子。
这感觉怪有趣的。
“二毛,你是张二毛,你不是原来在一团么,什么时候当的八路?”
一个伪军认出了他,两人之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被分到了不同的部队。
“二毛,咱俩是老乡啊,你放我一马,大恩不言谢必有后报。”
说着就要把举过头顶的枪放下来,靠上来套近乎。
张二毛枪一指,眼睛瞪的滴溜圆:“少套近乎,老子现在是八路,你个二鬼子乖乖当俘虏,别耍鬼心思,不然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不远处的教导员,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目光投射过来,冲着张二毛笑了笑。
“把俘虏都赶到一边去,给老乡们让开道路。”
七营八营和新兵营,没人指望他们打仗,更多的是维持秩序,掩护从山里转移出来的几千老百姓,避开日军的锋芒。
一营的战士追出了十几里地,直到连鬼子的影子看不到了,才停下了脚步。
张大彪把侦查排派了出去,刚说停下来喘口气,就有战士跑回来说:“营长,袁顾问回来了。”
“在哪儿?”
“就在前面。”
袁朗在几天前,爬过几座山,艰难的穿过了日军的封锁线。
据团长所说是去筹措物资弹药,大概就是今明两天。
此时来的正是合适。
在战士的带领下,张大彪喜不自胜的赶了过去。
走进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车队,也不是袁朗,而是一地的尸体。
鬼子兵七零地,看样子是迎头撞上了铁板。
果然,车队头车的两旁,两挺架起的捷克式轻机枪,周围散落了一地的子弹壳。
张大彪见了袁朗哈哈笑道:“我说呢,这帮小鬼子撞上你,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这不是往阎王爷手里撞么,也太不长眼了。”
袁朗也笑道:“你们一营也够可以的,一个大队的鬼子就那么被击溃了。
那些逃来的小鬼子胆子都被吓破了,根本不敢停留。我也是沾你的光,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对付。”
两人来了一场商业互吹,不过他们确实也有吹嘘的资本。
把其他抗日武装畏之如虎狼的小鬼子,轻松的捏圆搓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张大彪打量着长长的车队,垂涎不已:“这车上到底拉了多少,都有些什么?”
袁朗回头看了一眼,“还真不少,够五千人吃一个月的罐头,各种子弹三十万发,还有手榴弹地雷之类的。
老李要打持久战,跟小鬼子玩一玩,我先给他把后勤工作解决了,毕竟山里一封锁,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张大彪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地主老财都没这么豪气。
如此规模的物资,都够打一场大的会战了。?
要说有多值钱,那根本没法算,这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张大彪心动了,也行动了,把袁朗拉到一旁,就像是跟家长要零花钱的孩子,诉说着苦楚需求。
核心诉求:“能不能匀我一点儿?”
部队打仗消耗太多,子弹去别处没法补充。粮食不够,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打仗吧?
还要掩护老乡撤,肯定要跟鬼子打硬仗的。
要东西的理由十分充分,要是袁朗也没有,那就算了。
问题是他真的有,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行吧,分你一些。”
张大彪搂住袁朗的肩膀嘿嘿的笑了:“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谢谢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他倒也不客气,当即就招呼战士挑选马车,要把属于他的那份儿带走。
“最多只能六分之一啊!”袁朗提醒道。
张大彪扭头说:“我指挥的可有四个营,还有一个新兵营,总共加起来一千七八百人呢!六分之一也太少了吧?”
“我只认一营和六营,那三个不算。最多给你三分之一。”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新增的三个营眼下只能充数。把他们送上战场,只能是送死加浪费子弹。
拿再多的,没用。
张大彪招了招手答应了,他对此分配方案已经很满意了。
除了意外之喜,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一营打通了封锁开辟道路,其余部队维持秩序,帮着老百姓转移。
正在一切向好的时候,一名眼尖的战士突然惊呼:
“营长,鬼子的飞机!”
张大彪抬头一看,两架敌机正在朝此飞来。
不用想,绝对是鬼子的增援。大概敌人的飞机没有料到,步兵溃败的那么快,都没有给他们支援的机会。
倒是显得飞机姗姗来迟了。
“快隐蔽,趴下,趴下……”
张大彪声嘶力竭的喊道,不用高估鬼子的德行,他们不会白来的。
空袭是不可避免的。
八路军战士已经很有应对空袭的经验了,放下手头的事,就地隐蔽趴下。
“都趴下不要乱跑。”王成福喊了几句,自己也趴下了。
唉,当中央军的时候,跟鬼子一打仗就老是挨炸,被炸的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现在当上样的挨炸,也是真够背的。
当兵的人不管以前有没有见识过,有没有经验,都知道服从命令。
他们绝大多数听到上面的命令,立刻就趴下了。
可是毫无经验的老乡们,没有那样的服从性,更没有应对的经验,就出了许多状况。
有人仰头看飞机的,有人哇哇大叫的,还有到处乱跑的……形形色色千奇百态。
日军的飞机低空飞过,一方面抛下炸弹,另一方面用飞机搭载的机枪对地扫射。
到处乱跑的,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子弹从高空射下,打中人就是一朵血花,打在空地上就溅起一朵烟尘。
一梭子子弹打光,飞机呼啸而过,徒留地上哀嚎哭嚷的百姓。
见到这一幕,张大彪恨的咬牙:“狗日的小鬼子,把机枪都架起来,把那王八蛋的飞机给我打下来。”
其实,不用他说,袁朗已经指挥着战士们在行动了。
一营火力连的轻机枪,全部都是袁朗提供的苏联防空机枪。平常战斗跟其它机枪没区别,关键时刻架起来就能做防空。
在他的指挥下,一个简陋的防空阵地已经布置好了。
敌人的第二架飞机,没有特别的针对人,而是看到了车队上载的物资。
航空机枪远远的就瞄准了大车,子弹就像两条从天而降的火蛇,直奔着驴车去了。
“艹!”
袁朗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那上面有手榴弹地雷等炸药,要是被打到爆了,可比扔几颗炸弹威力大多了。
眼看日军的飞机,已经进入机枪的防空火力网,他咬着牙喊道:“打啊!给我狠狠的打!”
蓄势待发的战士们扣动扳机,扛住后坐力,咬着牙把子弹射了出去。
十几挺机枪喷射出一条条子弹链,就像凭空挥出了十几条钢铁绳索,挡在了飞机的必经之路上。
完好的飞机穿梭而过,机身上下就全是弹孔了,黑烟袅袅升起。
?“被打中了,飞机失控了!”
飞行员在惊呼,在努力拯救飞机。可他的运气实在差了些,飞机没飞多远,便朝着山一头栽了下去。
“漂亮,打得好!”
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下一刻就把它打爆了。
张大彪高兴地挥舞手臂,指着掉头折回来的那架轰炸机:“把狗日的那一架飞机也打下来。”
操控机枪的战士们换上新的弹夹,袁朗紧盯着那架飞机,判断最佳开火的时机。
然而要让他们失望了。
鬼子的飞行员并不傻,看到同伴的飞机被打的冒烟一头栽了下去,他根本不肯降低高度冒险了。
离得很远把炸弹扔光了,调整方向飞走了。
它狼狈而逃的身影,看上去比来时还快一些。
“呸,胆小鬼,没卵子的家伙!”
张大彪竖起中指,对于逃走的敌人予以鄙视。
敌人的轰炸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快,叫医务兵!”
短暂的轰炸,日军飞机一架坠落,一架逃走。看上去损失大了,但实际上他们没少造下罪孽。
没有经验的老百姓损失最大。
航空机枪扫射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地尸体,和许多伤员。
失去丈夫的妻子嚎啕大哭,失去父亲的孩子也跟着哭叫。
受伤者的痛苦哀嚎,整个一个人间炼狱。
尤其多了女人和孩子,看上去比血腥十足的战场,都更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心。
战士们都冲上去帮忙。
王成福也想帮来着,可动作慢了一步,伤员的周边已经有不少人了,用不着他。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望着飞机坠落的方向,感叹道:“一直以来我还以为小鬼子的飞机天下无敌了,
没想到也能被机枪打下来。还是八路厉害啊!”
他的副手教导员听到了,自豪的说:“那是当然,这才一架飞机,小鬼子折在我们手上的飞机,少说也有七八架了。你原先在的中央军做到了吗?”
“没有。”王成福回忆起当年,日军的飞机来了,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有的人拿起枪对着天上乱射,可事实证明作用聊胜于无。
他们只能忍受着敌人的轰炸,小鬼子的飞机把炸弹扔完了子弹打光了,才大摇大摆的飞走。
根本无法和今天相比较。
教导员说:“不要想过去了,看未来。你现在是八路军,是咱们新二团的人。
这架飞机打下来,咱们所有人脸上都有光,都应该为之感到荣耀!”
王成福用力的点点头,他现在愈发认可,自己八路军的身份了。也愈发喜欢当一个八路军了。
“速度快点,跟上了。”
日军的飞机轰炸是个插曲,也许下一波飞机就在路上。
张大彪无法不着急,立即组织物资和人口的转移,所有人又都行动了起来。
装着军火的大车没有被飞机炸掉,袁朗除了庆幸也着急了,指挥战士们把大车拉到一旁乔装隐蔽。
两人各忙各的,等老百姓都转移走了,到了即将分别的时刻。
张大彪把一把佐官指挥刀留给了袁朗:“知道你爱收藏,这是那个日本大队长的配刀。
他用这刀剖腹自杀了,染了点儿血没擦干净,你回头注意擦一擦。”
袁朗噌的一下拔出刀,刀身上还有兴许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太好了,一个中佐因为战败,用它刨腹自尽。有了一个传奇故事,这把刀更有价值了。”
如果放到几十年后,原本的刀能加值十万,那这把有故事的刀,起码就是一百万。
一个故事足以让它身价倍增。
张大彪倒没想那么多,看送出的礼物对方很满意,他说:“那就此告别了,下次见面我请你喝酒。”
“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也许就一两个月,我们就又见面了。”
袁朗把刀收进刀鞘,“我等你的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