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山附近?农家的总部所在?”齐王建进一步确认道。
“没错。”田儋点了点头,“就在农家六堂总部的附近。”
怎么又扯上农家这个江湖第一大帮了?
齐王建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很好,那就再添一把火。
齐王建又一次露出了缺德笑容,对田儋吩咐道,“把蓑衣客交待的消息散出去,散给对苍龙七宿最感兴趣的那几家。”
“是。”田儋拱手领命。
齐王建末了一抬手,补充道,“对了,记住这一次务必做的隐蔽一些,不要再让人发现了。”
“臣明白。”田儋略有尴尬的应道。
上次翡翠虎的事纯属意外,完全是他没想到翡翠虎那个蠢货竟然去对方面前自爆,这才在古寻面前暴露个精光。
这一次事涉江湖上最大的几家势力,齐王建就算不吩咐,他也必须尽可能的掩藏铁血盟和齐国动手的痕迹。
………………
此时,秦国,东郡,大泽山以西九十里处的一片空地上,玄翦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束身紧衣,安静的挺立于此,扛着他的黑白双剑,面前躺着一地的尸体。
仔细观察这些人的身上,都能发现蜘蛛纹身,很显然,他们都是罗网的人。
一群尸体中,独独有一个特别的身影,他没有躺着,而是半跪在地。
这是在场除了玄翦以外唯一一个能喘气的了。
玄翦的眼中仍然是一片混乱与疯狂,不过深究其中的话,也许可以发现埋藏在癫狂之下的平静。
罗网唯一的幸存者看着终于停下杀戮行为的玄翦,心中松了口气,可算是搞定了!
玄翦这些日子愈发疯狂,别说六亲不认,都快人畜不分了,罗网来传信的人往往啥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杀了。
为了将任务传达给他,罗网最近可死了不少人手,直到现在,终于让他恢复了一丝丝的正常。
“玄翦大人,上次淮北任务逃脱的目标疑似出现在韩国新郑,掩日大人命您即可前往确认目标——一旦确定,即刻击杀。”
“他?他又出现了?”玄翦抬起双眼,双手一摆将黑白双剑垂至地上,“很好!”
报信之人见到玄翦领命,当即就要离开,这疯子说不准啥时候又会开始大开杀戒,赶紧跑路为上。
反正只要他接了任务,就算陷入疯癫也会朝着目标前进,不需要再次引导了。
“属下告……呃!”要走的话才说一半,他就被黑剑一剑穿胸,当场毙命。
玄翦从来都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罗网的人活着离开。
此时,整块空地之上只剩下玄翦一个活人了,他眼中刻意伪装出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沉寂和冰冷。
他现在其实还算正常,古寻用心平气和大法镇定下来的精神依旧维持着稳定,就是心中的杀念越发的蓬勃了,估计要不了太长时间他又要重新迷失在杀戮的欲望中。
好在时间已经足够了。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追查自己的孩子,一路杀下来,还真让他查出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儿子现在应该就在农家之中。
不过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是极限了,玄翦如果再进一步的话,掩日一定会发现不对,直接清除他,还有孩子。
不过玄翦没想到,自己刚瞌睡了罗网就派人送来了枕头。
古寻竟然这么快就再次露面了!
他相信,这一次绝对是个机会,让自己救回儿子的绝佳的好机会。
………………
秦国,咸阳宫中,秦王政的书房之中,穿着一身素白王袍的青年嬴政伏在桌案仔细阅览着一卷书简,依稀可见卷首写着两个复杂的篆字——《五蠹》
而鬼谷纵横中的另一位,卫庄的师哥,纵剑传人——盖聂,则穿着一袭米白夹杂墨蓝色紧身服,抱着自己被特许持有的宝剑,静默的站在嬴政身后,眼眸低垂,视线落点也在桌案上。
半晌之后,嬴政挺直腰身,抬起一直低伏的脑袋,露出了那张年轻清秀却严肃威严的脸庞,长出一口气,将书简收好后,眼神中异彩大放,感慨道:
“写此谋国之书者,可谓法家之大才!”
盖聂依旧默默不言,对此不发表评论,书的内容他也看了,五蠹——学者,言谈者,带剑者,患御者,商工之民——即五害,五个身份他不仅占了俩,而且作为鬼谷子亲传弟子,他日后将位于言谈者和带剑者中的最顶端,他能说啥呢……
对于盖聂的沉默寡言,嬴政早就习惯了,更何况这本《五蠹》的内容对他又比较敏感,不说就不说吧。
“寡人很想见见他。”嬴政眼中的神采愈发盛烈,显然对韩非这位著书者很是向往,“韩非——荀子的高徒,师出名门,只是……韩王安的儿子,倒是可惜了,不过也无妨。”
嬴政不在乎他是敌国王族公子,秦国朝堂也不缺他国的公子,尤其是现在,楚王熊完的亲子昌平君熊启就是带领楚国一系势力抗衡相国文信侯的领头人,多一个韩国公子算事儿吗?
相比楚国公子,韩国公子的危害性可小得多了——韩国比楚国弱的太多了,韩非无力可借,只能完全忠于君王,很难做出侵害秦国利益而壮大韩国的行为。
盖聂仍旧默然不语,嬴政的想法一时半会估计做不到了。
此时秦国朝堂如同一锅大乱炖。
文信侯相国吕不韦多年聚集起的势力集团,长信侯嫪毐靠着太后赵姬宠信招揽的一批乱七八糟的门客势力,昌平君熊启及其背后的华阳太王太后和楚国一系的势力,再加上太后赵姬自己的势力,四大势力集团乱斗在一起,而本应大权在握,至尊无上的秦王政手中半分权力也无,他自己平日也不显山不露水,安静的做着一个透明人。
此时的他想要召见身为韩国公子的韩非,俩字——没戏!
嬴政自己也清楚,口中不自觉喃喃道:“看来,寡人应该出去走走,真正的看看这个天下,见识见识天下的大才。”
这下盖聂不能再沉默了。
“王上三思,此事万分凶险,绝不可为!”
君王岂可擅离王宫,尤其是嬴政此时本就情势危急,在王宫中没人敢对他下手,可一旦私下离宫……恐怕所有人都想他死在外面。
“盖先生,此事寡人自会计较。”嬴政一抬手,示意他放松,然后嘴角扬起笑意,反问一句道:“先生,可有信心保寡人平安?”
盖聂是个有眼见的主,明白自己这位大王是打定主意了,虽然知道这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自己选择效忠于他,不就是因为其心志远非常人可比吗?
“王上放心。”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