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万年在回家当天,饱餐一顿大米饭配羊肉之后,就一把跳进了减肥的大坑里头。
下个月估摸着还得出国,十月份得拍《寄生虫》,比较赶,也就没工夫想什么健康的事情了。
节食健身双管齐下,每天一小时有氧一小时无氧,糙米饭配芹菜叶,跟特么坐牢似的。
效果显著,二十号,一身的肥油基本清理干净,就是肌肉轮廓缩水了不少。
没办法,这种减肥计划还是有点不健康。
夜,自宅。
万年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上半年摸了半年鱼,心宽体胖,浑身舒坦。
相应的,下半年就得满世界跑,《爱乐之城》得公关宣传,《寄生虫》得拍摄,平遥那边还得关注一下,免得细节上出问题,比如厕所数量不够等等。
后天,万年就得去洛杉矶一趟,跟达米恩商量《爱乐之城》的宣传事宜。
小成本影片,若是想冲奥,流程一般是圣丹斯-北美的各路影展-多伦多-上映-评选。
对于《爱乐之城》这种题材有点老旧,但成本又偏高的电影,光靠北美市场,回本压力比较大。所以一般会从欧洲三大里头选择一个,扩展欧亚市场,然后去多伦多,一溜烟宣传下来,名头大,风评好,之后就能开始公关奥斯卡了。
达米恩选择的是威尼斯,之后刚好接上多伦多,顺势就能起飞。
万年也得去,首映,宣传事宜都得男主角到场刷脸。这跟《爆裂鼓手》不一样,宣传阵势更大一些。
西装皮鞋这是必备,衬衫休闲裤这是日常,都得带上。
他麻利的收拾着东西,又转头看看靠着门框百无聊赖的媳妇,“你先收拾吧,后天就得出发去洛杉矶。”
“我去干嘛?”刘思思眼神飘忽,又开始装傲娇。
万年看看她,“这一去少说一个月,你不在,我犯错误怎么办?”
“这么容易就犯错误啊?”
“是啊,科学研究表明,健身次数增加之后啊,人就容易养成习惯。每天得动一动,不动就不舒服。”
万年一本正经胡说两句,又戳戳媳妇小背心底下露出来的肚子,“真不去啊?”
“不去,”她忽而矫情了起来。
“反正也闲着,就当出门遛弯儿了。你不知道,这几回在电影节上拿奖,我在台上瞅不着你,老害怕了···”
“嘁,不要脸!”
媳妇显然相当受用,嘴唇弯弯,却还是扭着头。
“再说了,咱俩也没去威尼斯玩过。特有意思,船跟出租车似的,满城晃悠。”
万年轻手轻脚的过去,搂住小腰,“这回公司还租了个小岛,到时候咱好好放松两天。”
见不说话,万年凑过去,轻轻咬她的耳朵。
白玉一样的耳垂越咬越红,越咬越热,他也抱的越发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刘思思有点受不了,伸手一推,“别闹了,不是说收拾东西嘛!”
“收拾很快的,大不了让公司安排礼服,你就带点贴身的衣服就行。”
万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老嫌弃我胖嘛,看看我锻炼的怎么样?”
狗男女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后,媳妇一蹦,万年一接,俩人搂搂抱抱的下了楼。
特么的,好好的地下室,让这俩货愣是给折腾的乌烟瘴气。
偌大的别墅,怕是只有牛奶身上的白毛是干净的。
······
九月的威尼斯蓝天白云,海风微醺,带着大海的味道,亚得里亚海碧蓝如宝石,鳞次栉比的古建筑韵味十足,确实是个举办艺术活动的地方。
不过,所谓的名胜,大抵只存在于胶片和屏幕上。
甭管威尼斯的风景吹的有多凶,来多了之后,感觉也没啥特殊,最多就是满街的汽车变成了贡多拉——当地的一种小舟。
也没啥,万年当初拍《狩猎》的时候,还应老乡的邀请坐过骡子车呢,也挺有特色的,就是味儿有点大。
巴黎症候群大抵如此,幻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八月底,《爱乐之城》剧组来到水城,参加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
甭管拿不拿奖,能进入主竞赛单元,就相当于多了一重光环。西恩·潘那部《最后的模样》还在戛纳拿了0.2的最低分呢,人家照样把入围戛纳主竞赛当成宣传词。
除了少数确实追求高雅艺术的导演之外,大部分的作品参加电影节都是为了推广和宣传,名头最重要。
其实《爱乐之城》不太适合威尼斯,这里的电影节氛围号称最为艺术,实际上就是最闷,跟《爱乐之城》这种欢快氛围的电影,怎么看怎么不搭。
马可穆勒在的时候,威尼斯被称作华语片的福地,个中原因既有主席的力挺,当然也有那几年作品质量确实过硬的因素在。
《红高粱》、《东邪西毒》、《阳光灿烂的日子》等电影,都是在那几年崭露头角,然后生生把威尼斯给弄成了华语片竞赛。
这两年就不太行,巴贝拉号称是电影艺术的捍卫者,要严选竞赛影片,保证艺术价值。
可是呢,电影节不仅需要艺术,还需要商业,主要是指好莱坞。
最后就弄成了一个四不像,曲高和寡的同时又跪舔北美,招募颁奖季潜在种子选手提前造势,与擅长此道的多伦多抢夺资源,俨然成了奥斯卡风向标之一。
颇有种老钱落魄,跟暴发户混饭吃的悲凉感···
个屁啊,人家混的好着呢,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思考一下,怎么把马可穆勒、科斯里克、雅各布三位老爷子都拉到平遥去。
8月31日,开幕式。
影片质量有口皆碑,年轻导演潜力十足,外加背后的资本家公关拉满,《爱乐之城》顺利的获选今年威尼斯电影节的开幕影片。
众人都很兴奋,这两年的开幕片有《鸟人》、《聚焦》等,那都是奥斯卡最佳影片。
也是很尴尬,一帮人来了威尼斯,想的不是拿奖,而是拿下开幕影片。
这两年威尼斯有点日薄西山的意思,想抱大腿,但是大腿也就那几条,戛纳一条,柏林一条,好莱坞也不是八爪鱼,没那么多大腿能摸一摸,这也就造成了红毯上的冷清,连赞助都不多。
有一说一,连个毯星都没有,这就说明商业化不到位。
《爱乐之城》剧组压轴登场,这是开幕片才有的待遇。
达米恩挽着穿一身银色礼服长裙的艾玛,万年挽着媳妇,刘思思这次打扮的很是成熟,一身大红裙,黑发微卷,唇色红艳。
据媳妇说,这叫什么,密色唇膏,不太懂,好像很厉害的感觉。
来回走了两圈,谋杀不少胶片。
可惜,这两位都是身材纤细的类型,俗称,平板···
便是挤、垫,加支架,也就那样,还得看人家意大利本土模特,忒奔放了。
不多时,剧组进场。
今年的主席是萨姆·门德斯,《革命之路》的导演,温斯莱特的前夫。当然,这个时间点上还是丈夫,这俩人19年才正式离婚。
今年的主竞赛单元华语片颗粒无收,评审团倒是有个熟面孔,眼睛齁大那位。
放映之前,是惯例的开场交流和主席讲话环节。电影节参加的多了,感觉也就那样,放片、宣传、采访、拍照,也就那些事。
万年在台下隐蔽的打了个呵欠,抓着媳妇涂得鲜红的手指头,轻轻捏着,跟在家里撸猫一样随便。
刘思思也感觉无聊,但毕竟胆小加紧张,没敢跟万年一样公然溜号,还是坐的笔直,后背、腰间、臀部,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
“我们感受到了达米恩·查泽雷导演对于古典艺术的热爱以及两位演员在表演上的天才性,接下来让我们共同欣赏,《lalaland》!”
“别摸我,安心看电影!”
小媳妇转过头,生气的拍落在自己腰上作怪的爪子。万年耸耸肩,挪了挪座位,抬头看向了灯光熄灭之处。
漆黑的底色上,极肖上世纪好莱坞电影的几个标志闪过,昏黄,带着种夕阳一般的温暖。
有人说,胶片的颜色,就是记忆的颜色。
浓郁迷人,艾玛的红发和湖蓝色的眼睛,万年的黑发和琥珀色的眸子,洛杉矶的紫罗兰色天空,还有无处不在的阳光暖色。
《爱乐之城》就这样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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