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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会迎春誓绝邢氏女

因精神萎靡不振,焦顺差点就忘了佳人有约。

也亏得香菱找过来提醒,这才没误了正事儿。

遂让银蝶帮着寻了个僻静处,又命香菱悄悄引了迎春来会。

贾迎春因左等右等,也不见焦顺有什么动静,正忐忑不已坐立难安,忽然得了司棋耳语,说是香菱过来引路,登时喜的什么似的。

也亏得林黛玉在一旁帮着遮掩,不然险些就在众姐妹面前露了行迹。

不过等到寻了借口脱身,跟着香菱寻到一处僻静小院门前,贾迎春却又有些情怯起来——虽是早已许了终身,但这回一见,事情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故此这临门一脚之际,她难免又生出些患得患失的想法。

“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身旁司棋看的不耐,率先推开了那院门,探头向里张望了一番,回头催促道:“焦……焦大爷就在里面候着呢,姑娘赶紧进来吧,别再被谁给瞧见了!”

说着,自顾自的跨过了门槛。

迎春这才想起,说是二人私会,司棋却是要在旁边保驾护航的。

她心下登时松了口气,遂与香菱鱼贯而入。

见迎春自外面进来,焦顺忙把目光从司棋身上移开——许久不见,这小蹄子愈发的丰腴了——将灼灼的望向了迎春,同时脚下紧往前欺了两步,嘴里道:“二小姐可算是来了!”

迎春感受到他‘由里而外’的热切,下意识退后半步慌张的垂下了臻首,只觉得心肝在肚子里扑通乱跳,恍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这时迎春忽觉身前一暗,却是司棋横身拦在了中间,冷言冷语的道:“焦大爷请自重,莫吓到我们姑娘。”

起初被她挡在身前,迎春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却就有些遗憾起来。

等听到司棋那隐有挑衅意味的言语,她却又被吓了一跳,忙在后面扯了扯司棋的衣角,示意司棋不可对焦大爷如此无理。

司棋却仍是恶狠狠的瞪着焦顺。

方才贾迎春没有察觉,但她可是把焦顺那番神情变化瞧的清清楚楚,所以越发肯定这厮并非真心喜欢二姑娘,而是贪图贾迎春豪门贵女的出身背景。

有心想要当面拆穿,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含含糊糊的黏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这半年来,贾迎春将焦顺当做了未来归宿,司棋又何尝不是想着顺理成章的陪嫁过去?

一旦闹僵了,姑娘若要调头倒还来得及,自己却如何……

“咳~”

这时焦顺干咳了一声,摆出正人君子的架势,肃然道:“却不知二姑娘让人传话说要见我,究竟是有何要事相商?”

哼~

这遭瘟的到底是当了官儿,假正经起来,竟与二老爷有几分相似。

司棋心中冷笑,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横挪了两步,让出了身后的迎春。

迎春冷不丁又和焦顺对了个正脸,当下忙又垂低了头,捏着帕子期期艾艾的,许久也说不出句整话。

司棋见状,正要越俎代庖。

焦顺却抢先道:“可是不好当着旁人的面说?那烦请二小姐与焦某一起移步廊下如何?”

说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迎春迟疑片刻,便垂着头、盯着脚尖,一步步的挪到了堂屋廊下。

焦顺紧随其后,暗中又仔细端详迎春。

当初虽在帐篷里惊鸿一瞥,瞧的比现在还一览无遗,但那时毕竟不好死盯着细瞧。

如今缀在身侧,直见她论姿色与香菱仿佛,身段却比开发后的香菱更胜一筹,尤其是心尖处鼓囊囊的,明是羞的含胸而行,依旧是横岭侧峰。

也不知是头一次与‘陌生’男子独处,还是隐隐觉察到了焦顺的目光,到了廊下时,迎春的脸上的沱红都已经满眼到耳根了,臻首也深深埋在胸前,直似要戳破什么一般。

瞧她这架势,显然不可能主动开口。

焦顺便把方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柔声道:“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妹妹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在我面前也无需避讳,只要咱们心往一处使,就绝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原本因焦顺生的豪横,迎春心底不无畏惧之意,此时听他柔声劝解,不由诧异的抬起了头,迎上那充满关切的目光,这从未受过什么关爱的小姑娘,一时心都也要化了。

于是忍不住脱口道:“如果太太想让焦大哥娶的是邢家表妹,焦大哥准备、准备……”

说到半截,她却又怯场了。

焦顺闻言一愣,随即探问道:“妹妹何出此言,莫非是大太太和你说了些什么?”

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

当初邢氏就差把迎春剥了‘皮’送给自己了,这要是再玩儿什么狸猫换太子,岂不是把自己当成傻子耍了?

不过再一想,贾赦可不就是把那孙绍祖当成了傻子?

错非是府里老太太等人还要脸,请托了王子腾出面平事儿,说不得拖上两三个月,孙绍祖还真就只能‘发配’云贵了。

正暗生警惕,又听迎春期期艾艾的道:“太太倒不曾说什么,只是、只是她前些日子特意派人去南边儿接表妹来京,又嘱咐我早些帮表妹准备好住处……”

原来也只是推断而已。

焦顺心下了然,但却并未就此放松警惕,而是暗暗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同时他又对迎春郑重道:“如此说来,妹妹是担心太太会做出李代桃僵的事情来?这你大可放心,我焦顺在此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娶邢……邢氏女为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时嘴快,差点把邢岫烟的本名说出来,好在焦顺当初读书时不认得那个‘岫【XIU】’字,故此才及时改了口。

迎春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焦顺的嘴,不过手举到一半又忙缩了回去,红着脸激动到:“我、我也对天发誓、发誓……”

连道了两声‘发誓’之后,她却僵在了那里,盖因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誓言回应。

发誓绝不辜负焦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容她自己做主?

好在焦顺并未在意她临阵退缩,笑着道:“妹妹前几日送来的饭菜,我都一一仔细品尝了,味道自然极好的,却只恨不能亲见妹妹素手调羹的样子。”

见他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迎春略略松了口气,说起这些琐事来,也渐渐能够对答如流。

到后来,竟就被焦顺用话术引导着,倒了许多苦水出来。

错非是司棋上前提醒,都不知时光飞逝。

分别时更是恋恋不舍。

等一步三回头的到了院外,她就忍不住对司棋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焦大哥与我平日所想,竟是大不一样。”

司棋立刻反问:“那是比姑娘想的好了,还是差了?”

迎春并不答话,只是羞喜的垂下了头。

她素日里虽被人称作‘二木头’,可但凡是人——尤其是境遇堪忧的女人,又怎会没有满腹的牢骚?

只是一来无处诉说,二来也不敢乱说,只能闷在心里罢了。

如今在焦顺面前一吐为快,堪称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体验,而来之前那些忐忑犹疑,也全都一扫而空,如此这般,怎不让迎春喜出望外。

司棋瞧出她的小心思,忍不住半是泛酸酸半是认真的劝解道:“姑娘可不要全信了他那些哄人的言语!这人一贯油嘴滑舌,说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

说到‘油嘴滑舌’时,司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就悄悄涨红了脸。

好在迎春并未察觉,只是不喜的横了司棋一眼,快步朝着姐妹们聚齐的花厅行去。

等到了花厅,林黛玉早翘首以盼多时了。

不等贾迎春进门,她就急忙从里面迎了出来,扯着主仆两个到了转角处,连声催问:“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如何了,那焦顺……焦大哥怎么说的?!”

“这……”

迎春羞答答的还想遮掩,架不住林黛玉再三逼问,只得用帕子掩面道:“他当着我的面起誓,说此生绝不娶邢氏女为妻。”

林黛玉闻言先是替迎春欢喜,却又不满意她这只拿这一句搪塞,逼着迎春把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

迎春只得把两人的对话重又学了一遍。

当然,她那些牢骚话自是删减了个七七八八。

饶是如此,听完之后她的复述之后,林黛玉也不由的咋舌惊叹道:“素日里见他生的粗豪,不想倒能这般体贴姐姐——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迎春闻言正与有荣焉,不想林黛玉忽又面色一变,脱口道:“不对!”

迎春被她糊了一跳,忙问:“是哪里不对?”

黛玉垂首沉吟片刻,这才正色道:“他只说不娶邢氏女为妻,可没说非姐姐不娶!”

“这……”

迎春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不同!”

黛玉急道:“若事情真和咱们猜测的一样,等到太太翻脸的时候,他直接推掉这门亲事,可比硬挺着要高攀姐姐容易的多!”

说着,又扯住迎春道:“姐姐赶紧再寻他讨句准话,免得到时候……”

“不!”

谁知迎春却打断了她,用力缩回了手臂,摇头道:“若真如此,也是我命里无福,怪不得焦大哥。”

林黛玉先是一愣,继而不解道:“他既然对姐姐有意,去讨句准话又能怎得?”

顿了顿,又咬着银牙补了句:“若他果然藏了些小聪明,我看这门婚事不提也罢!”

贾迎春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被林黛玉催的狠了,这才又开口道:“我若再去逼问,岂不是显得信不过焦大哥?他若因此恼了,却又如何是好?”

这就是二人性格与三观的差异。

林黛玉期盼的是,彼此毫无保留且不含杂质的纯粹爱情;

但贾迎春最初的目的,却只是想找到一个安稳的避风港,即便后来态度有所转变,也并不敢奢求男人会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

而见贾迎春死活不肯去向焦顺问个清楚明白,林黛玉一时起了性子,就闹着要替她出面。

迎春急忙将她拦住。

“怎么了这是?”

两人正拉扯间,恰巧李纨领着素云寻了过来,见状诧异道:“先前你们两个还好的一个人似的,这时候怎么又恼了?”

贾迎春冷不丁吓的脸都白了,支支吾吾那还说的话来。

林黛玉忙陪笑道:“嫂子误会了,我跟二姐姐闹着玩儿呢——对了,听珍大嫂说嫂子昨儿跟着忙了一夜,受了些风寒,所以才错过了蓉哥儿和新媳妇拜堂,可我怎么瞧着嫂子倒比平时气色还好?”

她原是岔开话题,但说着说着,倒真有些纳闷起来。

“这……”

李纨下意识捂住了半边面孔,讪笑着敷衍道:“或许是因为我刚用了些提神的汤药吧——不说这些,快带我瞧瞧新娘子去!”

双方都是心里有鬼,自然也都没有深究。

等众人在宁国府闹腾腾用过了午饭,这才各自暂且回家歇息,以便养精蓄锐迎接夜里的喧闹。

旁人且先不提。

却说李纨回到家中,想起昨天自己着了魔似的举动,不由得又羞窘又悔恨。

当初明明决定梦醒之后再无瓜葛的,谁知那焦顺没有继续纠缠,反是自己魔怔了一般,又主动送上门去……

如今那焦顺和尤氏必然将自己当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李纨只觉得羞愤欲死。

此后两日她在家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立誓再一再二绝无再三!

…………

一晃已是端午当日。

这日天不亮焦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扯开窗帘回头看看正在沉睡的李纨,不由得意咧开了嘴角。

要说这年轻人的身体就是顶!

若换在前世,数日间酣战三场,必是越战越疲、愈战愈颓,而现如今他却是愈战愈勇、越战越有心得。

昨儿更像是过了磨合期,全程丝滑顺畅游刃有余,九曲十八弯都不带踩刹车的,愣是将这贪嘴妇人闹的讨饶不已。

想起昨儿她不得不服膺的样子,腰酸的程度仿佛都轻了不少。

志得意满的摸着黑打道回府,把煨了一晚上的大补汤灌了半盆下去,焦顺就又昂首挺胸的出了荣府后门,赶奔王子腾的府邸。

当初约好了要去登门拜访的,就是不知这王太尉让自己过去,究竟是有什么事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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