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古树?掌控……?”幽水童子略微愕然,抬起头,伸长脖子呆呆地看着林末。
“不能够吗?我的意思是控制其培育那种血果,或者操控你们催生出的那种血兽。”林末沉声说道,将自身诉求阐述得更为清楚。
幽水童子一愣,小心翼翼道:“大老你说的是暂时操控,还是长久的?”
“两者有什么区别?”林末问。
幽水童子挠了挠自己的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血树,“要是暂时的,有我辅助,大老你只要有充足的资粮,便可以自发培育血果,孕育血兽,
当然,大老你若是想不假于人手,我可以将培育法印告诉大老你,只要将自身元神印记刻于树中,便能自己操控,
根据自身元神强弱,决定可以操控的血兽数量,以及孕育的血果。”
他说完,跟献宝一样从怀中取出一枚菱形巴掌大的血简,
其上正面有与血树模样相似的怪异血纹,背面则是两只互相追逐的,长着兽身人首的血兽。
它们下半身很是混乱,可以看见诸多兽类的特征,人首表情极为狰狞,相衔追逐之物,为一树苗,隐隐有血树的模样。
林末接过血简,其质地有些滑腻而冰冷,像是失去温度的猪肉。
“那为何有暂时长久之分?是因为有某种限制?”他摩挲着手中血简,突然问道。
“是的。”幽水童子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们可以凭借培育法印将自身元神印记种于血树之内,
但血树分为表里两界,我等能掌控的只是表界,里界则蕴藏那些道祖,仙尊的手段,无法被触及,
平日其也不会发作,但一旦千羽树释放气机,出现于世界后,血肉古树便会受到牵引,由血兽王护持下,与前者结合,合力撑起苍穹,无人能阻止。”
实际,这也是宗政原定下借假还真策略的原因。
他们如今无力护持血树,倒不如以血果诱惑他人,舍去部分收益,以孕育血树。
反正不论是谁,只要想要血果,就得种树,只要树能长大,等到时机一至,古树升天,他们计划也算成了。
一旁林末若有所思,他自然也明白了对方意思。
这血树就相当于前世的电脑,他们知道锁屏密码后,便能自由使用,但拥有真正管理员账号的却不是他们,
主人没在就罢了,一旦出现,他们便只能物归原主。
“有没有方法能使我们在这血肉古树里界,刻下元神印记。”他问道。
“没有。”幽水童子几乎毫不犹豫便摇头。
“为何?”林末目光落在血树之上。
“表里两界,里界隐藏极深,光是触及便十分艰难,
更何况,里界有那些大老留下的印记,想要烙下,便意味着要将其清除,能有资格在血肉古树种下印记之人,最少也是道祖级大老,
以元神相撞冲击,怕是一动手,就要受到元神反噬,轻则元神受创,重则道化混乱,甚至自身也被留下印记,日后必然遭受清算……”幽水童子回答道。
林末若有所思,看向那血肉古树的目光,越加深邃。
童孔化作勾玉,继而化作风车,不断转动。
比起此前,他的双童好似发生了某种变化,童孔中的风车异象更为繁杂,玄异,转动之际,彷若蕴藏某种天地奥妙,深不可测。
那百余米的高大血树,其上树纹越来越清洗,到最后,甚至于变成一团团复杂的血肉线条。
而最里面……
林末眉头微微皱起。
最里面,则是一张脸。
血树之中,那些树纹线条,看似繁杂,但在武道天眼中,却奇异地组成一张脸的模样。
那张脸长百来米,与血树等高,但宽只有六七米,长宽比极为不正常,好似被人以双手捏着,上下拉长,
怪脸通体呈现血红,彷若有一张网眼极小的血网组成。
其生有六只眼睛,额头两只,眼眶两只,双颊两只,
六只眼睛没有眼白,直接说黑色漩涡。
鼻口则好似为人缝上了,只有一条线。
在林末目光落在其上时,其好似反应过来,六只眼睛,齐齐转动,与他对视,
一股恶寒油然而生。
林末慢慢收回目光,后者六只眼睛也缓缓闭合。
“那益州这边,你们还有哪些人?实力如何?”他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询问。
比起北冥道人,幽水童子作为这次益州行动之人,知晓的必定更多。
幽水童子一愣,也没想到林末会忽然问到这事,两只手捂住宽大的额头,作思考状,两息后才出声:
“我知道的这边领头的为两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暗的无人知晓,明的则是俞事立东大老,其实力很强很强,早在千羽界便打死过很多老前辈,
之后则是久战金鬼屠方大老,其是二号人物,在俞事立东大老不知所踪时,他全权负责益州事务,同样实力很强很强,
曾以一把斧子,从千羽界南溟苍原东,砍到南溟苍原西,实力强悍,就是性情喜怒无常。
再下面,就是一些早到此地的老人,以及借千羽树降临的,与我一般新一轮征召之人,
这些人实力就有强有弱了,多数为通幽层次,但洞冥境高修也有,然后……然后就是一些暗地里依附于我界的中小型势力,其中也有几个厉害的。”
幽水童子巴拉巴拉说道。
林末听着,与自身所知相互补充比对。
比对方面,倒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譬如那个自身所见的俞事立东,实力果然强悍,但他没想到居然强到隐为益州千羽界第一人的地步,
至于补充的情报中,益州果然已经就和筛子一般,有不少千羽界之人隐藏其中。
“还有那个久战金鬼,弱于俞事立东,但自其描述中,应该强于象王与宗政原……意味着,后者至少是三觉层次,只是不知道是第几觉……”林末若有所思。
据他所至,大圣与真君之间实力天差地别,而大圣五朝三觉里,五朝与三觉,同样差距极大,
尤其是三觉中,觉真,觉玄,觉神。
这一境界,与法身托举命星有关,是大圣层次,真正的升华阶段。
他如今杀一般三觉层次之人,诸多因素加持下,已经不算难了,只是不知道能达到传统意义上的几觉大圣。
林末得到答桉后,继续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处,同时抽查之前询问的内容,借以核对比照。
途中时而温声细语,宽慰人心,时而引动咒印,折磨拷打,类似于萝卜大棒组合。
最终确定基本无误后,笑着上前,摸了摸幽水童子的大脑袋,也不加禁闭,让其去一旁玩耍。
后者也不反抗,只是点点头,如释重负般,小心翼翼跑到不远处,让林末一眼能看见的地方坐了下来,埋着头,不知做些什么。
……
林末走至血树前十余米的位置。
手中捏着菱形血简,随后翻手一抹,将其收入空石戒里。
他若有所思,骈指并拢。
噗!
白皙的手指,下一刻直接没入血肉古树树干之上。
后者质地与血简很是类似,就像那种方才切下的新鲜猪肉,滑腻,微凉,唯一的区别便是很有韧性,让人难以穿透,
不过这种韧性却是也有极限,在林末巨力之下,不过坚持了数息,手指指尖便没入其中。
“眼下便是表界,准确说,表界与里界,表里之间,非是以距离划分,而类似于不同层面,这也是幽水童子所言,光是触及便十分困难的原因。”
他心思转动,但另一只手手指快速结印,最终食指,拇指,无名指相接,中指与小拇指同样穿透树身。
周身源力顿时汹涌于指尖澎湃而出,浸透入血树之中,循着奇异的线路,很快流转于血树。
部分自上,上沿树冠,部分往下,下袭树根。
这便是表界烙印的具体步骤,待到源力流转树身,留下气息,便算刻下烙印。
途中他也感受到其他的印记,气息与幽冥三圣,宗政原,以及幽水童子相似,他并未多想,直接磨灭。
以林末的元神强度,自然很快便以源力流转整株血树,在刚好完成一个循环之时,立即便如幽水童子所言一般,自身与后者多了抹联系,
他好似生长出了第三只眼,视野直接扩大,能俯瞰整片血谷。
这是部分心神与血树相融。
“至于里界……凭借武道天眼,找寻倒是简单,不过刻下烙印……总需要先尝试一番……等等,不对。”林末忽然一顿。
“这类似于自身元神部分与血树相结合,此物偏偏又早为千羽界中高手所布置设计……换言之,对方必然考虑过,此物有可能为赤县之人所得,也顺到得到相关烙印之法……”
林末顿时发现了其中问题。
“如若换作是我,除了加大所谓里界烙印的强度外,还会做什么?”
他陷入沉思,一个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如若是他,还会设下某一陷阱……”
他陡然醒悟。
就好似一个人在野外居住,他知道野外必定有诸多野兽,潜藏危险,因此必然会将自身房屋修筑得十分坚固,
除此之外,还会在周遭,或者屋内设下相应陷阱,类似于守株待兔?
林末若有所思。
这个推测他并不确定,但却不愿去赌,元神本是脆弱之物,在自身体内,有本场优势也就罢了,
偏偏不是……反而是异地作战。
想到这,他打消了尝试元神烙印于里界的念头,心思一动。
“北冥道友,此事你怎么看?”他轻声道,同时松开了石蝉对其的压制。
对方实力不差,虽强不过象王,但与宗政原其实差不了多少。
两人虽是敌对,但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辅以方法,激发其对子嗣的思念,关系慢慢确立成了合作者。
而随着一段时日的相处后,气氛也慢慢变得融洽。
如今,林末不会无缘无故以手段折磨对方,其也会以自身见识,为他解决疑难。
甚至于,除非私密时刻,林末还会给予其极大的自由活动的权力,让其放松心神。
“看来你又杀完人了,怎么,又得到了什么好物?”话音刚落,北冥道人的声音便从戒子中响起。
“还好,不过确实得到了一个奇物,以供北冥道兄评鉴解惑。”林末回答。
“呵呵,好吧……”北冥道人自然不信林末的说辞,对方关他禁闭,要么是陪伴家人,要么就是去杀人,或者去杀人的路上。
前者禁闭时间短,后者禁闭时间长,他早已经总结了相应经验,不过他并没有揭穿对方。
“来,让我看看你又抢……又得到了什么好物,这……这是血肉古树?你居然找到了益州这边的血肉古树?!”北冥道人沉默了一瞬,声音顿时大了几分。
林末有些惊讶,心思微动。
“七海也有此物?”
“七海自然也有,我也不瞒你,不仅七海,这片化外之地,大致方位几乎都有,区别只是在界域之内,还是界域之外……”北冥道人回答。
“但不对啊,界域之内也就罢了,界域之外,按道理应该隐藏得极为隐秘,你如何能找到?不应该啊。”他忽地,声音满是疑惑。
“算是机缘巧合,这株血肉古树的原掌管者,正好于此处活动。”林末笑了笑,简单解释道。
“不对,就算这样,按理应该也不会让人发现的啊,道友难不成你对此物早有想法了?也是,这树都快进入成长期了,用处不小,
而以道友你的实力,真若盯上此物,一般人还真守不住。”北冥道人忽然道。
“……”林末面上的笑容慢慢澹了下来。
一时不知晓说些什么。
只得略微勉强维持笑容,“北冥道友说笑了,此物确实机缘所得,那几个小家伙躲在我这种树,树成后偏偏还想结果养兽,总不能一个人将好事独占吧?
恰好此物对我也有些用处,便顺便从其手中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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