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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任蝶衣心有算计、张太后厚赏以待

“好了,各自做各自事情去!”

朱厚熜走到脸盆处,净完面颊之后,对着一众寺人挥了挥手说了一句。

得到命令的内侍,点头作揖之后,将一切收拾完毕,再行微步退出殿内。

任蝶衣却在此刻糯懦出声:“圣人如此节俭,实在令人惭愧!”

朱厚熜听后上下打量任蝶衣一番,不过未曾理会此言,而是自顾整理一番衣衫之后,对着早已回来的黄锦问道:“大伴,昨日你去传谕,内阁可有何话说?”

“回万岁爷,先生每让奴禀告陛下,他们已经省得了,今日午朝过后,便会亲自奏对!”黄锦作揖而拜,再行回答朱厚熜所问。

黄锦话毕,朱厚熜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是出现了问题了!”

内阁回答从根本处便证明,此次新政恐怕是某些地方出现问题,不然何内阁密揭传话即可,何必还要亲自奏对?

当然有件事,更让朱厚熜值得注意,那就是,为何自己事无巨细一一查看,内阁还有什么需要奏对?

看来有些消息,他们比自己更加灵通,是时候要整顿锦衣卫了,不然事情发生之后,自己尚不自知。

且总不能偌大一个锦衣卫,光吃俸禄不做事,不然何必留着锦衣卫衙门。

要说给皇帝做脏手套,以往帝王未有锦衣卫之时,天下想为皇帝做脏事官员不胜枚举。

若是锦衣卫无法胜任职位,朱厚熜不会吝啬将其废除。

毕竟只有为自己所用衙门才是好衙门。

不能为自己所用,便是再好的衙门,也只不过是等着被其废弃,校尉全部发放回乡……

“好!”

朱厚熜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即使再多之言,而今已然事成定局,无力回天。

朱厚熜又想起来一些事情,反正都是要解决,不如趁着今日不上早朝,将它一同解决,日后也好安心,于是在对黄锦吩咐:“大伴且去皇嫂处,传朕口谕,在太后宫中等她!”

“黄锦谨遵圣言!”答完便微步走出广寒殿。

“走吧,与我一同前去晨定!”朱厚熜瞥了一眼,正在摆弄头上发饰的任蝶衣。

“好的陛下!”说完任蝶衣连忙起身,随朱厚熜一同踏出广寒殿,为随着御驾步行至张太后宫中。

初曙照耀禁中,顶上琉瓦金光灿灿,放眼过去,如同身处金山,四周皆是黄澄澄一片,望之耀人心神。

时有微风徐来,宫廷两道参天巨树,被吹的摇头晃脑,不一会儿树叶四处飞散,等待着宫人进行前来清扫。

任蝶衣在诸多宫女羡慕眼神之中,昂首阔步前进。

至今日伊始,她便成了皇帝女人,哪怕无名分,地位也要高于一众宫女。

不过前提则是需要如何保证地位。

须知要不了多久,皇后、贵妃便会入宫,她们远比自己年轻,想要保证不色衰爱弛,并不简单。

最好的办法则是,趁皇后、贵妃还未入宫这段时间,努力怀上孕,如此才能与她们有一较之力。

明朝外戚无太大势力,故而大家起点相差不远,只有在日后角斗才能看见分晓。

而角斗胜利关键则在于是否有子。

若说平民百姓重男轻女,皇室则犹胜寻常之家。

皇家重继统,只有生下皇子,方能与其他人有一较高低之力。

譬如朱祁镇之母,若非抢先生下皇子,而朱瞻基原配无子,一生恐怕不会有缘皇后之位。(注1)

只有生下皇子,腰板才能硬,朝野内外才会在背后替其摇旗呐喊。

特别是经历正德无子,而皇帝以小宗继大宗之后,皇嗣之事则更加尤为重要。

就在任蝶衣想着的时候,车驾已然抵达张太后宫殿,朱厚熜走下车舆携其一同步入宫殿。

“儿恭问娘娘安和否!”

“奴恭问太后安和否!”

任蝶衣跟着朱厚熜伏拜地上,对着坐在凤椅之上,正享受宫女扇风的张太后行晨定大礼。

“予甚安!圣人请起!”张太后眯着眼睛笑着说道,然后见到朱厚熜身边的任蝶衣,便问道:“此何人邪?”

朱厚熜连忙答复:“此女本为皇嫂宫中宫女,奉命侍候朕,今日请娘予以名分!”

“善!国之大事在于继统。”

张太后非常满意朱厚熜之举,一来皇帝对于自己儿媳所献之女,笑颜纳下,证明皇帝依然尊重寡嫂。

二来朱厚熜没有越过他,直接做决定,而是按照往日所言,宫中大小事务,一应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则此证明心中尚有她这个太后,如何能够让其不满意?

但这些事不可摆在明面,是故张太后又摆着一脸不愉责问:“只是此等小事,陛下吩咐一声即可,何须请教于我?”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便可,若是全将其摆放明面,也就显得大家浅薄,心中难以装事。

“娘此言差矣,今六宫无主,朕国务繁忙,仰赖尧母总览禁中大小事物,如何能够越矩行事?

自古天子掌外,太后、皇后掌内,乾坤分明,互不侵占,我虽无德,亦不敢有违祖宗成法!”

跟着朝臣混的时间越长,朱厚熜的官腔则愈发娴熟,如今论起道理则是滔滔不绝,出口祖宗成法,进口圣贤章句,让他人无法轻易辩驳。

张太后本就不是善谈之人,且也只是客套一番,并未真想过要反驳,于是故作深思一番:“位号宁嫔,圣人以为何如?”

“惟赖娘娘定夺即可!”朱厚熜依旧百依百顺。

本来今日就是来请张太后拿定,自然是不可能再对此意有何意见,不然何必前来请示?

“既然皇上无异议,便住在广未央宫,等待册封皇后之后,再行与贵妃一同册立!”

既然皇帝没有意见,张太后面漏喜色将其决定下来。

“臣妾叩谢太后天恩!”任蝶衣当即再次伏拜于地,叩首以谢。

须知未央宫乃兴献王所生之地,任蝶衣住在此处,绝对是天大的恩宠。

“自景陵陛下伊始,大宗素来不昌,汝当勉励,早为皇家诞下子嗣!”

张太后对于任蝶衣其实并无太大感觉,诚然任蝶衣为夏皇后宫女,但二人面见次数并不是太多。

今日之所以如此客气,而是为了照顾一凡翻儿媳,再则向皇帝示好罢了。

ps:考《明史·卷163 ·列传第一·后妃一》载:宣宗孝恭皇后孙氏,邹平人,幼有美色……妃亦无子,阴取宫人子为己子,即英宗也,由是眷宠益重。

《万斯同明史稿·卷150·列传一·后妃上》载:……或曰英宗实非孙太后所出,孙太后取宫人子,名之其后,钱皇后为帝具言其故,而帝终不自知,生母何氏也!

《罪惟录·列传36卷之2·皇后列传》载:……宫人有子,贵妃子之,得立为太子,是为英宗也!

《罪惟录·帝纪22卷之6·英宗睿皇帝纪》载:英宗,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名祁镇,宫人子,孝恭孙皇后以为子。

《明通鉴·卷19·纪19·宣宗章皇帝》:仁宣二年十一月……乙未,皇长子生,上年三十,胡皇后未有子,又善病。孙贵妃有宠,乃阴取宫人子,为己子,上以长子生,大喜,宠贵妃有加。

《寓圃杂记·卷1·胡皇后》:宣宗胡皇后无子,宫中有子,孙贵妃攘为己子,遂得册为皇后,而废胡为仙姑……天顺六年,孙太后崩,英宗尚不知己非孙所出,惟皇后钱氏知其详,亦不言。

八年,英宗大渐,后泣诉曰:“皇上非孙太后所生,实宫人之子,死于非命,久无称号。胡皇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姑。其死也,人畏孙太后,殓葬皆不如礼。胡后位未复,惟皇上念之。”英宗始悟,卒如其言,遗命大行尊崇之典。

《名山藏列传·卷之30·坤则纪·孙皇后》:……宫人有子,贵妃子之,得立太子,是为英宗皇帝。

《王鸿绪明史稿·卷160·列传第一·后妃上》:宣宗孝恭皇后孙氏……而阴行计宫中子,宫人子,于是妃眷宠日重。

照这么看来,朱祁镇的确不是孙皇后所生。

但《大明英宗睿皇帝实录·卷之1》载:英宗,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讳祁镇;宣宗,宪天崇道、英明神圣、钦文昭武、宽仁纯孝、章皇帝嫡长子,母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

《大明宣宗章皇帝实录·卷之33》载:宣德二年冬十一月乙未,今上皇帝生,上之长子也,日下五色云见。

《国榷·卷20·宣宗仁宣二年丁未至三年戊申》:丁未宣德二年……十一月……乙未,皇长子(祁镇)生,贵妃孙氏出,日下五色云见。

《国榷·卷23·宣宗仁宣十年乙卯至英宗正统二年丁巳》:乙卯宣德十年……英宗……(讳祁镇)宣宗嫡长子也……生母孙氏……

《皇明历朝资治通纪·卷之十·宣宗章皇帝纪》载:丁未、宣德二年……十一月,皇长子生,赦天下,皇子孙太后所生也。

《万斯同明史稿·卷10·本纪10·英宗前纪》:英宗讳祁镇,宣宗长子也。母贵妃孙氏生。

《罪惟录·帝纪22卷之5·宣宗章皇帝纪》:宣德二年冬十一月,母孙贵妃,大赦。

《明史·卷10·本纪第10·英宗前纪》:英宗,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讳祁镇,宣宗长子也。母贵妃孙氏。

《明书·卷8·本纪6·英宗睿皇帝本纪》:帝讳祁镇,宣宗长子,母寿圣皇后孙氏。

《明书·卷21·宫闱纪1》:废后胡氏后……宣德二年十一月,孙氏生皇第一子,上乃召张辅、蹇义、夏元吉、杨士奇、杨荣谕之曰:“……幸贵妃生子,必立为嗣……”

《明书·卷21·宫闱纪1》:别立后孙氏……二年十一月生英宗皇帝……

《皇明书·卷5·宣宗章皇帝帝纪》:宣德二年……冬十月……皇长子生,孙贵妃出也,大赦。

《皇明帝后纪略·英宗睿皇帝》:讳宣宗第一子,宣德二年十一月十一日,章皇后孙氏生。

我把我能考证到的全部考证了,在这里不说阴取宫人子一说合不合理,因为历史事件,很多东西都不符合常理,很难用逻辑去推断史实。

只说同一本史书有相悖地方,各自都证据确凿,不过本纪可能会为尊者讳,但是别传也不可能就没有错误,所以只能搁置这个迷案,等待考据铁证。

我自己是不敢肯定,朱祁镇是不是孙皇后的儿子,不过在本处我用实录,所以别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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