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底,天气很快热了起来。
薪城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智朗将迎来第二个孩子,他去年娶的高氏女怀孕了。而不久之后,月报上也刊登了这则消息。作为国君的正妻,高氏女如果产子,那么就是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我刚收到了一个消息,是齐国来的。”
中午,智朗正陪着高欣若在花园散步,不经意的说道。
“跟高氏有联系?”一旁的高欣若猛地看向丈夫,轻声说道。
“齐国只剩下高氏还跟田氏有争斗的力量,没联系也会扯上联系的。”智朗轻抚着妻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接着说道:“是燕国的事,燕国两个公子合流,而且似乎在跟田氏联络。高氏夹在其中,你父亲担忧局势突变,向我来信,想请智军帮忙牵制田氏。我已经派智坦前往卫国驻军,以威慑田氏。”
说着,他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妻子:“这是你父亲的信。”
高欣若手抬了抬,却又放下了,目光低垂道:“国家大事,我还是敬而远之,不要影响什么了。这信国君看过就好。”
“只是寻常家书罢了,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拿着吧!”智朗把信塞到了她手中。
高无邳写给女儿的信,智朗每次都会提前看过,有些出乎预料,每次信中都从不提政事,多是些家长里短。原本还以为是藏了什么密语,可研究了很久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也只能是认为高无邳相当识时务了。
高欣若把信收好,抱着丈夫的胳膊,说道:“高氏的处境危险吗?”
“危险倒也不至于。田氏再强大,也不可能把田氏一朝覆灭。拖个几日,智军很快就能北上增援。”
田氏攻击高氏,甚至北上跟燕军汇合,抵挡智军的可能都存在,而且可能性还不小。毕竟,如今的燕国已经危在旦夕,失去了牧场,也失去了所有屏障,只要智军愿意,吞灭只是时间问题。
而燕国一旦陷落,那么齐国将陷入智军的南北夹攻,动弹不得。而且如今骑兵已经成为作战的核心力量,田氏需要燕地的战马,如果坐视不管,那么下一个就很可能是田氏了。现在的问题是,田氏很显然不可能抵挡智军,可不动手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被智氏慢慢绞杀,这其中的利益权衡,不用想也知道田盘的决策会多么困难。
不过,这就不是智朗需要操心的了。
就在上午,得到齐国的动向后,智朗已经向智坦所部增派了一万兵马。如今智坦所部正在攻占郑国剩余城池,如果又要盯着齐国的动向,那兵力是存在短缺的。
……
外界的战争阴云密布,而智国内部却是丝毫未觉,经济的繁荣在继续,大量新出现的廉价手工业品涌入市场,正深刻的改变所有人的生活,而这,也是习惯了一成不变的人们所从未体验过的。
薪城城外,一则消息贴在了城门处的报刊栏上,许多人聚在这,对着这消息指指点点。
“今日莫时二刻,城南水库,格物院将举行浮力试验,诚邀各界人士前往。”
好大的一张纸上,却只有这么寥寥几句,而且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众人的好奇心却是被勾了起来。对那所谓格物院,多数人并不了解,只是偶尔听说过,好像是跟儒学一类的那样是什么新的学派。
很快,这消息就迅速流传开来,这会已经临近莫时,大家闲来无事,纷纷朝城南水库奔去。
城南水库是前年修成的一座蓄水水库,在原本的一个小湖泊的基础上,继续挖大挖深,接着又引来了河水,在枯水期是附近重要的灌溉水源来源地。
不久,水库边就聚满了人,连摊贩也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了荫凉,支起了摊位。
这座水库近似长方形,长有三百步,宽也有一百多步,这会又是丰水期,深度平均至少两三丈。
又过了不久,当国君的仪仗也到达时,水库边的气氛达到了顶峰。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不止是一个“新鲜的热闹”,是正经的大事。
智朗的亲卫已经提前占据了一块荫凉,跟着智朗一块来的,还有许多官吏。不过,知道此事内情的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人同样对智朗的这般作为感到迷茫。
等所有人安顿下来,时间已经到了约定的莫时二刻,但格物院的人却还看不到影子。
“再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到?”智朗朝一旁的亲卫说道。
亲卫匆忙离开了,智朗让人递来了瓜果茶水,耐心等待起来。
就在这时,通往大路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骚动,来了。
过了不久,就看到一辆巨大的特制四轮马车,拉着一个被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来了。而在一旁,墨翟等人正紧紧的跟着。
马车直奔智朗这边来,因为这边就是原定的试验地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水也够深,之前就提前做了准备。
“国君。”车子在不远处停下了,墨翟匆匆赶了过来。
他如今是格物院的院长。而如今的格物院也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桌子就能聚齐所有人。在不懈的努力下,这里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人,全是从各地以及各国吸纳的人才。这些人普遍年纪不大,精通算学,喜好探究。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不少人原本是儒学一派,不过来到格物院不久,多数被格物学派的学说折服,又改到了格物派。
智朗朝他扬了扬手,笑道:“先生只管去忙,我只是观众,这里你们说了算。”
墨翟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即刻让人去准备了。”
很快,马车上覆盖的麻布片被扯了下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巨大的、闪着金属质地的……船!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船只是寻常的造型,长约两丈有余,宽约六尺。可问题是,这船跟所有人认知中的完全不同,从不小心碰撞时发出的脆响声很容易就能知道,这是金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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