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吧?”石锅之水,咕噜咕噜的响,冯宝宝看着深思的李观云,莫名其妙的问道。
李观云点点头,他正在思考,造成冯宝宝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在干什么?”
“洗澡,我身上都有灰了,脏了就要洗澡啊,你好奇怪,身上都没有灰尘。”
冯宝宝一边说着,滚水入桶,另外一个大些的水桶里的凉水也倒入,而衣裳也去。
“他们没教过你吗?”
“哦,对了,平时都有赵姨帮忙,李观云,你来给我搓背。”
说着就已经进木桶,乌发收拢在胸前,羊脂般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以后不能在我面前洗澡。”
冯宝宝呆了一呆。“那谁给我搓背啊?”
李观云又好气又好笑,一番询问,才知道,徐翔母亲会照顾冯宝宝洗澡,而徐家父子,自然是避开。
偷看洗澡这种事没发生过,这就造成了,冯宝宝不觉得需要避讳什么。
而徐翔母亲兴许有自己固有的印象,却没想到,冯宝宝连洗澡这种小事,都缺乏基本的认知。
午夜,院中的草地,星汉灿烂,月华如洗,冯宝宝湿漉漉的头发正冒出缕缕白雾,得月光一照,如梦如幻。
她每时每刻都在被动的修炼,但修不是任何一种法门,只是单纯的让体内的炁增加。
女孩双手抱住膝盖,痴痴的望着远方,“李观云,我们是一家人吧?”
“你认为什么是一家人呢?”
冯宝宝不假思索的回答:“就像狗娃子他们家一样,有徐叔赵姨,还有狗娃子,他们三个是一家人。赵姨把我交给你,那这里就是你和我,还有小白,也是三个,是一家人。”
打瞌睡的小白耳朵一动,睁开眼睛,看到院中的狗窝,顿时炸毛了,屁股一扭,一点都不搭理冯宝宝。
“他们说你之前失过忆,还记得自己的亲人吗?”
“我想这个脑袋会疼,我们是一家人,对吧?”冯宝宝摇摇头,望着李观云,不知是否是幻觉,似乎有些期待。
“怎么这么执着一家人这三个字呢?”
冯宝宝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掌,认真的给他科普起来。
“因为赵姨说过,一家人是最好的,最快乐的,最幸福的,我想当一家人。”
“一个人加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然后再从地里捡到第三个人,像狗娃子,就是一家人了。”
李观云莞尔,摸了摸冯宝宝的脑袋,修行路漫漫,随着喜怒通之,他所得颇多,感悟也颇多。
如此,越发认识到,大道之前,俗世一切,都显得微末而无足轻重。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大的情绪,认为自己和凡人划清了界限;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卑微,觉得自己不值一名。
但他不同,他不仅有这一卷七情经,他所得为道,名原欲法。
他心里十分清楚,七情经,喜怒忧思悲恐惊。
即便七脉贯通又何如?不过成了道中一术,仅此而已。
如同登了一座小山,其后还有更高的山峰,他要登上一座又一座,直到踏足大道之峰,方不枉此生。
而原欲法就像心中的明灯,照亮了前方的山路,更照亮了自己,不会让他自大,也不会让他感觉卑微。
“我辈既入修行门,万事当以道为先。”
冯宝宝是一点没听出来什么,她执着的追问答案。“你说的话我不懂,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李观云微微一笑,修炼的深入,也让他有一种模糊的直觉,他求道之心虽然坚定,但自身却有不足之处。
红尘的洗练,必不可少,或许有一天,他会入世修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于山中清修。
或许从现在就可以开始做准备,一山一人一兽,闭门苦修虽有独到之处,却也少了许多生气。
经历,感悟,自来都是相辅相成,不说太远,思悲恐惊四脉,便有冯宝宝辅助修行,他的理解也是欠缺。
至于这个女孩,七情贯通之日,可以试着让她回归正常,毕竟七情经,乃炼心之……
冯宝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话啊!”
“什么意思?”
……
黑龙寨三十里外熊家村,村中百余户人家,约莫三百余人,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融青山绿水之中,倒也清闲。
但今日一大早,大量士兵的到来,打破了村子的平静,望着荷枪实弹的士兵,村人大都流露恐慌。
村中少见青壮,基本都是些老人带着孩子,有些个大头兵不禁感叹世道艰难,生活不易。
熊村长得到消息,令村人不要惊讶,他早早在村外迎接,请得这次行动负责人刘团长入村。
村内唯一的青石屋子,在一个村里年轻人的搀扶下,这据说是前朝秀才的熊村长,上前行礼。
“刘团长,黑龙寨无恶不作,烧杀掠抢,我熊家村上下,苦黑龙寨山贼久矣,奈何老弱妇孺,唯有受人欺凌,如今终盼得天兵天降,万望团长提兵攻寨,铲除恶贼,还川蜀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老村长,快快请起,言重了。”刘团长一身军装,相貌堂堂,正气凛然,将老村长搀扶起来。
他身旁则站着个微有病态的大汉,同样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煞气纵横,鼻梁到左脸的一条刀疤,更增杀气。
“黑龙寨山贼的情报,你们知道多少?”大汉闷声开口,一垂眉,脸上除却杀气,眉宇间,也隐含苦涩。
老年人本就胆弱,见这汉子脸上刀疤,煞气扑面,登时乱了阵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村长莫慌,这是赵少校,带兵打仗,他在行。”刘团长轻言细语的解释。
老村长不敢看他,他旁边的年轻人连忙说道:“黑龙寨上下有二三百人,占据黑龙山,枪炮众多,易守难攻,寨中七位当家,听说各有本事,每逢秋冬的时候,就会倾巢而出,抢劫钱粮,掳走妇女,平时偶尔下山为祸。”
刘团长和赵少校对视一眼,那赵少校目光一眯。“二三百人,你怎么知道只有二三百人?”
年轻人也被那煞气冲的有点胆怯。“这,这都是传闻,我们小小一个村庄,哪里知道具体的消息。”
老村长镇定一些,道:“两位将军,村人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恕老朽不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