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发白的刘肰,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打颤。
城关上不少胆小的士兵,已经被吓的躲在墙垛之后,不敢露头去面对城外那股杀意。
“十倍之敌!真的是十倍之敌!!”
张唔双手扶着墙垛,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下,纵然自己能率领军队守住一时,也没有信心能守到东瀛人来援了。
石海关的东瀛军队之所以会离开,正是因为在九原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吕布军的精锐部队,正朝着石海关突袭而来,所以原本驻守石海关的东瀛军队,才会被被抽调去对付那支军队。
那两支军队的战斗什么时候会结束,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张唔估计不准,也不敢太过乐观。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张唔心中焦急的思考起来,此刻如果临阵脱逃,不仅官位不保,还会被东瀛人剥夺所有的土地财产。
选择坚守,很有可能几个时辰就会被破关,一但被破关,依旧是逃亡外加官位不保。
不仅是张唔在思考,城关上的每个人都开始思考起来,他们并非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而是打过很多次战争的老兵了,根据双方的军力差距,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大致的结果。
“要投降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张唔就开始推测其中的可能性。
保命是第一位的,但是在保命之余,还必须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地位,这才是做出选择的参考。
就算是投降,也必须要抬高自己的地位,争取利益的最大化,这是张唔从刘龟讪的身上学到的经验。
曾经在长洛城决战之前,刘龟讪串联诸将收买人心,密谋背叛孙氏将门。
在和东瀛大军进行决战的时刻,长洛守备军突然腹背受敌,致使孙将军被围攻而死,刘龟讪也因此得到了投降的最大利益。
“我也得想办法,去联络到眼前这支大军的统帅才是。”
张唔一边思考着联络的办法,一边想着如何煽动士兵来支持自己。
就在这时,石海关面前的大军,突然分开了阵型,一辆奇异的马车,从阵型的中央驶向前方,越过了白马义从的阵列,来到了石海关的城楼前。
“不许放箭!”
刘肰瞪大了双眼,发现这是一辆囚车,那囚牢上露出的脑袋,披头散发,像是受过了一番折腾,面容无比的痛苦。
这个人正是石海关的守将——刘龟讪,认出刘龟讪的刘肰,急忙制止了试图用弓箭对准囚车的弓箭手。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小楚疑惑的手搭凉棚,张望着石海关的城楼,等待了一会后,对身边的郝孺说道:“去叫门,给他们下通牒!”
“诺!”郝孺脸上一喜,赶忙领命,能在两万大军面前露脸,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表现机会。
驾驭战马穿越阵列,来到囚车旁,一甩战袍,勒住战马。
此刻城关上众多士兵的目光,都被囚车所吸引,一些离的近的士兵,也认出了囚车中的刘龟讪,顿时哗然一片。
郝孺看着石海关上的城楼,中气十足的喊道:“为虎作伥之徒!速速开关受降!官兵已至,何人胆敢相抗?敢持兵戈相向者,定叫尔等化为齑粉!”
说完,挥动手中马鞭,抽向囚车中的刘龟讪。
“啊!”
额头上又增添了一道明显的鞭痕,刘龟讪痛呼出声,见到郝孺作势还将抽打,赶忙痛苦求饶起来。
“不要打我了,饶命啊,,,,”
似乎是被打的明白了过来,看向石海关城楼上的人影,刘龟讪哭喊道:“你们这群没有眼力见的奴才,快开门啊!看不到本将军要被打死了吗?”
又是一鞭抽打在刘龟讪的头上,打的刘龟讪哭喊不已,眼泪都出来了。
“快开门啊,快把门打开啊,,”
挨了几鞭子后,刘龟讪声泪俱下,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传出后,位于中军处的沈炼,有些担心的皱眉道:“陈大人此举,岂不是会坚定守军的反抗之心,适得其反?”
“断不会如此。”陈小楚看着疑惑的沈炼,坦然的解释道:“什么样的人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军队,石海关的治备军虽然不是弱旅,但他们只有敢战之心,却并无敢死之心。”
林济位于陈小楚身侧,仔细的聆听着陈小楚的话语。
“守无可守,退无可退,只有敢战之心,却无敢死之心,,,”
心中仔细的琢磨着,林济感觉自己想要成为一名统军者,还需要学很多东西,虽然陈小楚已经表露过多次要重用的意思,但林济依旧觉的自己还很不够格,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鼓起勇气,林济插话道:“大人,为何,敌,,敌军,,,他们不弃守此处,保存实力呢,从谋略上来说,此刻撤兵才是上策。”
“哦?”
陈小楚有些意外,居然有勇气插话了,这还是林济第一次如此主动,虽然紧张的窘迫感让人想笑。
往日里,林济只是按照命令行事,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出格行为,但今天的场景,开始改变了林济心中的想法。
点了点头,陈小楚详细的解释道:“因为这些所谓的敌军,他们归根结底,只是一群叛军而已。”
手中马鞭指着城关上的旗帜,陈小楚面容一肃。
“他们再怎么为东瀛人效力,也改变不了他们不是东瀛人的事实,再如何受到重用,也改变不了他们背叛者的身份。”
“微末之兵孤立无援,守将被擒,军无战心,纵有雄关在手,大势亦不可逆,这便是守无可守。”
“叛逆之徒背信弃义,眷恋脏财,求乞活途,然败犬无狗食,靡废之奴可弃,这便是退无可退。”
数言之间,振聋发聩。
林济终于明白了敌军为何不后撤的原因了,石海关守军一但弃关,已方的兵峰便可直指长洛城,如此罪责下,怕是守关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全部会遭受伤害,因为他们的性命,远远比不上居住在长洛城的东瀛人金贵,只是被利用的器物而已。
不知为何,林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泙野镇之战的场景。
那些死在维京人弩箭之下的游牧骑兵,他们生命的价值,仅仅是为了测量弩箭的攻击范围,好让罗马士兵减少损失,加快攻城的速度。
这便是战争,视人命如同草芥的战争。
“为了成为领军者,我也会变成操纵草芥的人吗?”林济想通了某些事情的瞬间,心情也变的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