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繁弱这会灰头土脸的,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却见两个笨小孩连同她们的妈妈正站在草坪边上看着他们。
他下意识头疼起来。
想都不想用,这两个小女孩一来他就别想安生干活了。
“秦姐,你们真在这呢?”
李姨牵着她俩小心翼翼走过来:“上次你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这是繁弱的主意?你们种地干嘛啊?”
秦晚台笑了笑。
她拄着锄头起身擦着额头上的薄汗,替张繁弱解释道:“小孩子闲不住,大人也只能陪着他玩,不过还挺好的,能让他也跟着锻炼锻炼身体。”
“……”
她俩交谈的时候。
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如意如愿走过来,妹妹如愿都不顾白色的蕾丝裙摆拖到了地上,从兜里掏出一块小手帕满脸心疼的给他擦了擦额头。
“繁弱哥哥,你脸上都脏了。”
如意语气也带上了一点难过:“而且还有好多汗,你别做了好不好?”
张繁弱轻叹口气,
只能暂时将小锄头放下,然后下意识伸手想把她们牵到旁边,但看到她们身上崭新的衣服以后他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脏兮兮的爪子。
“你们去旁边,这边灰尘很多。”
“不行!”
如意仰着小脸,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们要在这里帮你的忙,你放心吧,我和如愿都做过家务的!”
张繁弱有些头疼,
这时候如愿还握起他的手,用手帕细心的将指缝里的泥土擦干净,边擦边说道:“繁弱哥哥你让我们留在这里吧,我可以给你擦手手。”
“对啊繁弱。”
李姨也抽空回头看向他:“让她俩帮你的忙吧,成天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大人发话,
他这个小孩也不好继续反驳。
眼见两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张繁弱无奈的指了指地上:“你们在地面拔草吧,一点点拔不要着急。”
“万岁!”
“收到长官!”
如意如意屁颠屁颠的蹲到地上,用细嫩的手指薅着杂草,虽然没有意义,但本就是为了打发她们以免影响自己,张繁弱觉得自己简直机智的一批。
嘿咻嘿咻——
他正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哇呜——”
听到哭声,他下意识放下锄头向那两个小孩望去,却见如意正捂着手指,仰着小脸正难过的流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吧孩子!”
“如愿,你怎么了?”
几个大人这时候都围了上来。
如愿犹如小刷子般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难过的望向张繁弱:“我的手流血了,好疼。”
李姨拿起她的手指小心的看了眼。
“被草叶子割的吧?”
她心疼的往如意手指上吹了口气:“好了,妈妈给你吹吹,现在该不疼了吧?”
“疼!!”
如意哭的稀里哗啦的,嘴里喊道:“还是好疼,妈妈你吹的不管用。”
“……”
李姨无奈了,
随即她向张繁弱看了过去,那眼神分明在说——小伙汁,你要懂点事嗷。
以上都是他自己脑补的。
不过如意终究是他的朋友,张繁弱也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发现伤口很浅就流了一点点血,估计连创口贴都不用,也就小女孩娇生惯……
不对,不能这么说。
张繁弱在心里检讨自己,前世某个小鲜肉不也和如意一样吗?而且别人在伤口快要痊愈之前就被车拉进了医院,跟他一比如意还是很坚强的。
“好了,不疼了。”
张繁弱拿起她的手指,也顾不上嫌弃直接将指尖放进嘴里轻轻含着。
“……”
如意哭声瞬间就止住了。
不仅止住,连整个人的表情都呆呆的。
这是什么感觉呢?
温温的,软软的,指尖舒服的不像话,她忍不住动了动,张繁弱下意识用舌头轻舔她的伤口,如意顿时打了个哆嗦。
“还疼吗?”
当张繁弱终于放开她的手指,
如意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还是下意识摇头娇憨的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那就好。”
张繁弱松了口气,道:“你受伤了,坐在旁边休息会吧。”
如意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怎么行!”
她小脸严肃,语气激动的道:“我已经没事了,繁弱哥哥我要继续帮你的忙。”
说完就蹲在地上飞快的拔草,
李姨在旁边拦都拦不住,被逼急了更是差点没哭,妹妹如愿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拔草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唉。”
李姨看着比女婿给丈母娘掰玉米还卖力的俩闺女,即便再喜欢张繁弱也难免有些怅然。
这才几岁都这样了,
长大了还得了?她是不介意闺女中的某个和张繁弱在一起,但她也要面子啊,这等长大了出去以后还不被人笑话死?
不行,
晚上回去得好好教她们作为女孩子的矜持才行。
“呼……”
干了快二十分钟,
张繁弱坐到草地上休息了起来。
他体力差,干到这个程度就已经是极限了,再看依旧在忙碌的秦晚台以及白幼狸,他心中忽然泛出一股暖流。
愿意为了你的‘荒唐’决定而全力以赴的,不是家人又是什么呢?
“水和板凳来啦!”
这时候郑佩菱和沈清如也提着很多东西回来了,将东西放好以后,沈清如一溜小跑到秦晚台的身边,说什么都要帮她干活。
秦晚台拗不过她,只能回到板凳边上坐下,这时候张繁弱适时的拿了瓶水走到她的面前。
“秦姨。”
他费劲的将瓶盖扭开来递过去:“喝点水吧,用不用我喂你啊?”
还有这好事?
刘海都贴到额头的秦晚台笑了:“你都这么说了,阿姨怎么忍心拒绝你的好意呢,啊——”
她仰着头张大了的嘴巴。
张繁弱在某一刻觉得她像极了等待的投喂的锦鲤,便按下杂念喂她缓缓喝水。
“嗝,好啦。”
秦晚台喝完水翻脸不认人,撇过头对他摆了摆手:“你已经对阿姨没有利用价值了,去旁边坐着吧。”
张繁弱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人生险恶,只能撇着嘴去到旁边白幼狸那里。
“啊,我也有吗?”
“谁也没有你也会有啊。”
张繁弱吐槽她一句,看着满头细汗的白幼狸终究还是有些心疼,抽出一张纸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汗,然后才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去喂她。
咕噜咕噜咕噜——
也不知道犬科动物是不是都比较能喝水,白幼狸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这才咂着水润的嘴唇长出一口气。
“累坏了吧。”
他小手用力的给她捏揉肩膀:“多休息会吧,我要看着你。”
“……行吧。”
白幼狸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你都看着我了,我也逃不掉啊。”
两个人在这边唠着闲话。
过了会,如意如愿纷纷跑过来,姐姐率先向他摊开手,委屈巴巴的道:“繁弱哥哥,我的手又受伤了,好痛。”
“……我的也是。”
旁边的如愿说完以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应该不算骗人吧?
她的手确实痛痛的!
张繁弱眯着眼睛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她俩的手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而且脏兮兮的,不太好下嘴。
“没受伤啊。”
张繁弱拧开一瓶水敷衍道:“来,我给你们倒水洗手,洗完休息会吧。”
“不要!”
如意顿时就不乐意了。
跺着脚倍儿委屈的道:“就是很痛嘛!繁弱哥哥你就不能像刚才那样亲亲我吗?”
“……”
眼见她又有点想哭的趋势,
张繁弱慌了。
他知道不能和小女孩讲道理,所以只能折中的哄她道:“不亲手,亲亲额头可以了吧?”
“好!”
如意还没说话,妹妹如愿就已经开心的率先同意了。
“……”
战友的背叛,让如意心情郁郁。
她看着妹妹被张繁弱亲了额头,轮到她的时候,如意撇着小嘴满是委屈的道:“繁弱哥哥,我还是不开心,怎么办?”
?
臭妹妹你有问题。
亲过以后还不开心,这是他的香吻失灵了吗?不夸张的说,他的吻堪称女孩、少女、阿姨秒杀技,专门杀死不开心,在前几年可谓是无往不利,却在一个小小的如意这里绊了脚。
这合理吗?
“不开心就算了。”
张繁弱板着脸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不要想着得寸进尺,快点到旁边坐着去!”
他语气有些凶巴巴的。
如意吸了吸鼻子都快被吓哭了,但他看到张繁弱的脸色,发现和妈妈生气的时候特别像,这种时候她撒娇耍赖是没用的。
“走吧姐姐。”
如愿轻声开口,牵着她到板凳上坐下,然后才回来轻轻牵住张繁弱的手:“繁弱哥哥你别生气了,姐姐她都不说话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还是这孩子可人疼。
张繁弱眉眼温和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不生气了,你也回去坐着吧。”
“嗯!”
待她走后,
张繁弱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以前他幻想自己要不要结婚的时候,总想生一个小男孩,最好调皮话多一点的,但是现在他发现像如愿这种乖乖巧巧的女儿也不错。
好两难啊。
算了,全都要吧。
他打定主意以后回过头,却见白幼狸一动不动的正盯着他看,眼神不算吓人,就是挺奇怪的。
“阿狸姐?”
张繁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是在发呆吗?”
“……没有。”
白幼狸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抓住他的手:“你喜不喜欢她们两个啊?”
?
!!
张繁弱眼珠子骨碌一转。
这句话问的有问题,很有问题,有特么很大问题。
“喜欢啊。”
他笑容灿烂的反握她的手:“如意和如愿是我离开院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很喜欢她们啊。”
白幼狸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啊。”
她嘴角带着微笑,语气也十分放松:“如果让你选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当老婆,你想选谁?”
“……”
张繁弱艰难的咽了口水。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符合白幼狸期许的灿烂微笑。
“……都不喜欢。”
他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白幼狸顿时挑了挑细长好看的眉头:“都不喜欢?不会吧,如意如愿不漂亮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没骗你。”
张繁弱瞪大眼睛,左眼一个诚,右眼一个实:“阿狸姐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小孩子吗?”
“……”
白幼狸陷入了沉思。
确实。
别人不懂,她可是懂得,张繁弱比一般小孩成熟多了,很多时候完全就是在恶意卖萌,白幼狸甚至怀疑,即便把他丢出去一个人生活,哪怕没人收养他,他也能一个人活的很好。
“那你喜欢谁啊?”她捧着下巴笑眯眯的问道。
张繁弱看到这种眼神,
顿时就知道自己的路子已经窄窄的了。
“喜欢……你啊。”
张繁弱害(ku)羞(se)一笑,道:“阿狸姐长得比她们漂亮多了,还一直对我这么好,我想长大以后让让阿狸姐当我的新娘子!”
“……”
白幼狸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笑容了:“真的?”
“真的!”
张繁弱神情肃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如果不信的话,阿狸姐你可以康康我的心!”
“……信你。”
白幼狸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嘴角上扬:“不过阿姐可要考虑考虑,毕竟这可是人生大事啊。”
“繁弱!”
那边,秦晚台在塑料袋上切开一个冰西瓜,冲他喊道:“快过来吃西瓜,可甜可甜了。”
“来啦!”
张繁弱应了声随后去看白幼狸:“阿狸姐,我去给你拿一块吧。”
“嗯。”
张繁弱一溜小跑着走了。
到了秦晚台的身边他还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的心理压力瞬间就小了,倒不是说那些话不情愿,就是……有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他的心底。
张繁弱分不清那是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抗拒这类的消极情绪。
正在他等着分西瓜的时候,
白幼狸坐在板凳上单手托着下巴,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面上不见开心,但也没有多少失落。
就是有些怅然。
像极了缭缭的烟雾,围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唉。”
她最终轻叹一口气。
“阿狸姐!吃西瓜啦!”
张繁弱拿到西瓜扭过身,见到白幼狸双手捧腮,满面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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