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后再没有任何回应。
它好像一直这样,在重生后不久的一天,正当他独自坐在门口思索这一生的意义时突然出现在他脑海将张繁弱吓得不轻。
虽然系统没有回答过,
但是张繁弱一直相信他的重生是系统所为,上一世的最后一刻,失控的渣土车迎面撞到他车时的记忆还十分清晰。
刺眼到极致的灯光、尖锐的鸣笛声。
最忘不掉的还是撞击那一刻的轰鸣,安全气囊瞬间弹出,他上半身狠狠撞在皮囊上,嗡的一声失去了听觉,只能感受到变形的车身碎片刺进他身体里,身体的力气迅速随着血液一同流失。
再一睁开眼,
他的思维便被装进儿时小小的身体里。
作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并在之后一直正面帮助他的存在,张繁弱对系统充满了感激,他也不愿恶意去揣测系统的目的。
就像系统之前解释的那样,
就当二者是无穷空间两粒命中注定要交织在一起的沙砾吧。
“洗好啦洗好啦!!”
几个女人同时推门走了进来,除了秦晚台以外身上都穿着为客人准备的浴衣。
“啊,礼物都拆完了吗?”
头发全都束成一团的秦晚台走过来,看着满地的包装纸遗憾道:“你怎么不等阿姨过来再拆呢?阿姨最喜欢拆礼物了。”
“这些都是繁弱的礼物吗?好多啊。”
郑佩菱坐在床边上,看到底下的一幅画不禁拿了起来:“这副画是谁送的啊?画的好漂亮啊!”
几个女人顿时围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
秦晚台眯着眼睛,脸色不太好的:“这是你何姨送给你的吧?”
张繁弱靠在床头盯着她没有说话。
秦晚台撇了他一眼,然后双手微举画框嘴里啧啧称奇的道:“小何画画是好看啊,还会弹钢琴,真是太懂小孩子了,唉,了不得啊了不得。”
白幼狸几个都听出了她话里的醋意,便忍着笑在旁边也不敢吭声。
张繁弱想看她能表演到什么时候。
“欸,小孩。”
秦晚台举着画斜眼向他看过来:“要不要阿姨帮你把这画挂到客厅里啊?”
“不用。”
张繁弱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许的微笑:“我想把它挂在卧室。”
“……”
秦晚台抓着画框边沿的手紧了紧。
这一刻她心里在想,要是现在‘不小心’把画掉在了地上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点?
“行,挂吧。”
她语气酸溜溜的道:“反正你最喜欢你何姨了,每次见面都要送她花,不像有的女人,傻憨憨的接送孩子上下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遭嫌弃……”
看着自艾自怜都不掩饰的秦晚台,
张繁弱的面容犹如地铁老人看手机,没忍住反讽回去:“确实,有的阿姨连孩子过生日的礼物都没送,还抱怨孩子太喜欢别的阿姨的礼物。”
“……”
秦晚台的表情愣住了。
她……没送吗?好像还真是,原本打算留着晚上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被这中间的一个小插曲给气忘了。
过了会。
“阿姨是那种人吗?!”
秦晚台搬着个盒子再次回到房间,理直气壮的道:“阿姨这是为了给你惊喜!你生日这么大的事儿连莫忘归都没忘我会忘记?”
在自己房间正补觉的莫忘归就这么平白挨了一箭,张繁弱这时候也顾不上替他的莫姐姐抱不平了,眼神期待的看着秦晚台,想看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怎样的惊喜。
“原本想给你的。”
秦晚台说着将盒子放回了地上:“但珠玉在前,想来阿姨无论送你什么都是比不上小何的了,那就干脆不送了,明年再给你。”
张繁弱无语了两秒。
“哦。”
他打了个哈欠:“那就不要了,秦姨你明年再给我吧。”
“……”
眼看一场‘血雨腥风’即便到来,白幼狸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盒子道:“干妈,你给繁弱准备了什么啊?”
有了人居中调和。
秦晚台不情不愿的拆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块棋盘和两盒棋子。
“哇!”
郑佩菱有点浮夸的惊叹一声,伸手摸了摸棋盘赞叹道:“这棋盘真好看。”
她夸的太浮于表面,
几女中有懂行的,而且还是平常一直有点不着调的苏宛璇。
“阿姨,这是榧木的吧?”
她摸了摸光洁的棋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爸有个榧木的茶盘,您这个看着比我爸那个更好。”
她留了个话头,
秦晚台心满意足的接了上去,不过表现方式却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好不容易才从收藏家手里买来的,连退休金都提前花进去了。”
“您要是真指着退休金的话可能还不够。”
她又伸手抓起一把黑子:“这是墨翡吧……这一个个都可以做戒面了,阿姨您居然舍得做子。”
“……”
秦晚台有点心虚起来。
她的退休金当然是不够的,所以便让宝贝女儿亲情赞助了点,以她的工作职务其实不该买这么贵的东西,奈何给孩子的,总想给最好的。
张繁弱听什么榧木的时候还没什么概念。
但一听墨翡心里就立马有数了,因为前世一个朋友就有个墨翡戒指,苏宛璇一说这黑子是墨翡做的,他看了眼成色数量以后便不禁陷入了沉思。
秦晚台都这么大人了,
怎么做事的时候比莫忘归还上头呢?
旁边的郑佩菱原本还拿着两个子在把玩,一听苏宛璇说的立马把子放了回去,几女也很聪明,都没有问这些东西多少钱,把东西收好以后就夸起了秦晚台的用心。
“繁弱,阿姨对你真好。”
“确实,要是我都得感动哭了。”
“我已经哭了,阿姨我能认你当干妈吗?平常生日也不要这么多,就要这一个子就够了。”
几女合力吹捧,气氛又活跃如初。
期间她们替张繁弱收拾起了其他礼物,时不时问张繁弱都是谁送的。
“这球鞋是我送的,这围巾是阿狸送的,这小西装……这怎么还有个戒指?不会也是礼物吧?”正收拾东西的郑佩菱说着举起了一个男戒。
这瞬间吸引了其余几女。
“戒指?!”
苏宛璇立马抢了过去,放在灯光下看了半晌,然后才皱眉道:“不是新的,看着被戴了好久。”
这句话让几女都浮想联翩。
感受到她们的目光,秦晚台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然后盯向张繁弱。
“…是如意送我的。”
“如意?就那个双胞胎小女孩?”
“嗯。”
“……”
沈清如都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唯有秦晚台好笑的拿过戒指,但:“这估计是她爸的吧?这些小女孩啊……真是疯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干。”
张繁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还好意思点头。”
秦晚台撇着眼睛看他:“你以后绝对是你林叔叔最不喜欢的小孩。”
“……”
回想到上次去林家的经历,张繁弱觉得自己早已经就是了。
戒指的事儿也很快就翻篇了。
又过了会,等到所有礼物都被整齐收拾好,郑佩菱看着满床的礼物检查一会,忽然问道:“宛璇,你送的什么啊?”
白幼狸和沈清如闻言也向她看了过去。
自从上次的决议被否以后,苏宛璇也没有和她们说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考虑到她不靠谱的性格,这一刻的其他人都有些担心。
但好在现场的礼物看上去都比较正常。
“这个啊。”
苏宛璇神情自若的指向了如愿送给张繁弱的篮球:“男孩子长大了不都喜欢玩球吗?”
这话几人都没听出什么毛病。
整天为了整治这头傻狍子走上正路的郑佩菱更是欣慰点头,感觉苏宛璇距离重新做人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人群中唯有张繁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终为了苏宛璇的性命着想,他还是保持了慈悲的沉默。
这时候也很晚了。
沈清如几个人都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甚至连白幼狸也没有留下来,让秦晚台都有些意外以及一点小小的惊喜。
“繁弱,你早点休息吧。”
临出门的时候,白幼狸向张繁弱打了个招呼,又冲他眨了眨眼睛。
心意相通的张繁弱也点了点头。
白幼狸的意思是,趁她们走了以后好好哄哄秦晚台,以防秦晚台生闷气,他的阿狸姐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替别人考虑。
张繁弱深情地目视她离开。
结果在几人旁边,苏宛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握拳放在嘴边,眨着一只眼冲他比划出一个喵的姿势。
“……”
还是好傻的说。
终于,众女离开。
秦晚台后仰倒在床上,感慨的道:“阿狸今天居然不跟你一起睡,繁弱你要失宠了知不知道?”
“失宠也很正常啊。”
张繁弱往旁边给她挪了点位置,语气如常:“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孩,也惊艳不了谁的岁月。”
“噗。”
秦晚台没忍住笑了:“从哪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啊,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哦。”
再之后,她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张繁弱刚才逗了她一下,这会感觉应该能睡个踏实觉了,便闭上眼睛酝酿起了困意,过了会,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
黑暗中,张繁弱无奈的睁开眼睛。
他又等了一会,在秦晚台张开嘴,叹息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的时候便问道:“秦姨,你怎么了?”
“没什么。”
秦晚台说完以后过了片刻,又干巴巴的补了句:“就是有点心寒,好不容易准备的礼物,连一句谢谢都换不来。”
“……”
张繁弱伸出小手揉了揉犯疼的脑壳,无奈道:“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很好,但是太贵太浪费了,还有可能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我不知道吗?”
秦晚台又心虚又委屈的道:“你来家里过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不是想给你买好点的吗?反正是给你用又不是自己用,花的还是忘归的钱。”
张繁弱挑着眉头一副你聊爆了的样子:“你刚刚不还说是你的退休金吗?”
这时候秦晚台伸手过来气愤的按着他的身子使劲揉了揉。
“我离退休还早着呢!”
她声音里带着点错付了的情绪:“那棋盘可是我花自己工资买的,十多万呢!”
“……”
张繁弱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这女人当家真不行啊,一个秦晚台一个莫忘归两个败家娘们,后者这次表现还好点,但平常也是完全不拿钱当钱。
“礼物很好,但下次不许再买了。”
张繁弱语重心长的道:“你给我买这么贵的棋,我连下都不敢下,这不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吗?”
“下次?下次没有了!”
秦晚台生气的翻身过去:“别说这么贵的东西,连便宜的也没了!让你何姨给你买去。”
何婵这就被她惦记上了?
张繁弱心说这波得哄,便蹭过去讨好的用手捏着她的肩膀:“我说了礼物很好啊,我也只是心疼而已,这么贵的东西要是换成钱能给秦姨买多少漂亮衣服啊。”
“……”
这句甜言蜜语让秦晚台稍稍顺畅了一点。
张繁弱借此机会便继续给她讲起了道理:“我知道阿姨想给我最好的礼物,但最好的并不一定就是最贵的啊,你看莫姐姐这次送了我一罐小星星,我就觉得这是她能送我的最好的礼物,以后要是秦姨你过生日了,你是想我花钱给你买贵的礼物呢?还是有心意的礼物呢?”
“……”
这还用说吗。
像她们这种家庭,早已经脱离了对物质的控制欲,相比较起金钱,更注重在乎的人对自己的心意。
但是忘归那个……
好想揭露她啊。
秦晚台强忍着拆女儿台的冲动,嘴硬的晃了晃身子:“行啦行啦,反正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下次就随便送你点东西。”
张繁弱犹豫了。
这是没哄到位,还是说女人真的不喜欢讲道理?
那干脆就彻底堕落嘴甜的深渊吧。
“我还是很开心的。”
张繁弱用脸蹭了蹭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天真:“但我一直觉得,比起棋盘,秦姨才是我最好的礼物,秦姨,谢谢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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