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紧闭的大门打开,在那小旗李文的引领之下,三人踏入了这座让不知道多少人闻风丧胆的镇北狱之中。
一入监狱,便能明显感觉比外界要阴凉许多,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充斥了整个监狱。
入大门之后,便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按那李文所说,为了防止越狱的事实发生,整座监狱,都是修建在地底。
走在这幽暗的台阶之上,三人都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洪七公更是砸吧嘴道:“这还是老叫花我第一次进朝廷的监狱,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此言一出,徐天涯与黄药师也不禁一笑,你一句我一句闲扯起来。
出了台阶通道,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牢笼,每一个牢笼之中,都是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犯人。
中间空地则是一排排满是褐色血污的刑具,只不过此时三人的注意力,却也都不在这些身上,三人对视一眼,身形皆是微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朝地牢更深处飞奔而去。
一眨眼三人便已不见,李文顿时傻了眼,这时,原本恭敬站在一旁的几名靖夜卫,皆是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全真掌教,还有五绝这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竟然出现在这狱中,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李文刚说了两句,还未来得及多问,一声凄厉且刺耳的尖叫便陡然传来,众人皆是吓得一哆嗦,甚至还有几名体弱的犯人甚至被直接吓晕过去。
李文几人面面相窥,犹豫一会,几人纷纷朝地牢深处跑去。
有三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高手在这,他们还怕什么!
“鬼怪就是这个模样?”
洪七公与黄药师两人饶有兴趣打量着徐天涯控制住的一团无形之物,刚才那凄厉刺耳的嚎叫无疑就是眼前这阴气发出的。
在三人心神感知之中,这一团无形之物,正在飞速的变幻着,各种各样的人脸被幻化而出,形成种种恐怖的面貌,一股浓浓的怨气亦是随着面貌的变幻而散发而出,不停的冲击着三人的心神。
“灵气,阴气,怨气,还有……好几种能量竟然强行糅合在了一起,真的是神奇!”
黄药师啧啧称奇,心神调动,不停地感知着这团无形之物的存在。
“伤害主要是针对神魂,而且好像还可以吸收精气壮大自身。”
“这定是古籍之中记载的鬼怪了,各种特征皆是一模一样。”
“现在估计是刚诞生没多久,若是待它吸收足够的能量,壮大了之后,应该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而且,这监狱似乎形成了一处凶地,时时刻刻都在吸纳着外界的阴气,怨气,恐怕要不了多久,这监狱都不能住人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自己的发现,但这副场景落入李文几人眼中,却是有些诡异,没有触及神魂,他们可看不到那鬼怪的存在。
能看到的,只有那三位威震天下的绝顶人物,正盯着空气自言自语着……
黄药师双眼有些放光,对这种未知事物的探索,他可是比任何人都上心,观察片刻,他才突然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文几人:
“小子,这监狱里有死刑犯没,快带几个过来!”
“有,有,有!”
这种大佬的要求,李文几人哪敢拒绝,更何况,能被关押在这镇北狱中的,无一不是已经确定死刑的穷凶极恶之徒。
没一会,几名死囚便被靖夜卫推搡着押了过来。
“这几人可都是证据确凿的死刑犯?”
洪七公皱了皱眉,出声问道。
“回禀前辈,绝对证据确凿,这几人皆是无恶不作的贼寇,每个人手里至少有数条无辜性命!”
听到这话,洪七公皱着的眉头才稍稍缓解些许,只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黄药师便一挥袖袍,将李文几人推至一旁,正准备放出诡异之时,却被徐天涯给阻止。
只见徐天涯一拍储物袋,几道灵光闪烁,一个个简单的隔绝阵法便将几名死囚笼罩。
这时,那团诡异才被丢进了阵法之中,而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有些迷茫的李文几人毛骨悚然起来。
只见原本身材壮硕的死囚,就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在吞噬他们一般,肉眼可见身躯的萎缩,不过片刻时间,几个活生生的人,便成了一具具干尸!
而在徐天涯三人感知之中,那一团诡异之物,气息明显强盛了不少,其中掺杂的能量也混杂了一些,多出了一大团人体精气神的存在。
只不过精气明显在快速的被这鬼怪炼化着,而随着这个炼化过程的持续,鬼怪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强了起来。
“这鬼怪,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而且可以吞噬人的精气神飞速强大自己……只是不知其形成的原因是为何……”
见着这一幕,洪七公沉声说了一句,他随即看向李文几人:“你们近段时间可发现这监狱里有什么怪事没有?”
“有有有。”
李文几人连忙点头,按他们所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这监狱里是越来越阴冷,而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经常有同僚病倒,医馆检查之后,结果皆是精气神消耗过度,这个结果的出现,也是让驻守狱中的一众靖夜卫人心惶惶。
甚至引得靖夜司司主亲自前来检查,但最终也未曾发现原因所在,这事也就不了了知,最终也只是决定一众靖夜卫轮番执守狱内,或许是轮换的原因,也就很少发生病倒的事情了。
至于死囚是否病倒,也没几人在意,反正关押到这镇北狱中的囚犯,皆是必死之人。
而眼前这种恐怖场景,倒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正当徐天涯三人轮番询问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亦是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拜见陛下的高呼声。
“两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啊!”
人未至,声音便已传来,很快,一身玄服的聂长青,便在众侍卫的簇拥之下,出现在了几人视野之中。
知晓徐天涯与聂长青的关系,黄药师与洪七公自然不给不给聂长青脸面,两人亦是朝聂长青拱了拱手,道了一声陛下。
客套几句,聂长青的目光,也不由被那阵法之中的几具干尸吸引住。
当听完徐天涯诉说完其中缘由,聂长青神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鬼怪,对人的威胁,可远比那无数飞禽走兽要大得多,若是数量一多,且还没及时发现的话,那后果……
正当聂长青思虑之时,一直默默观察着的徐天涯,才终于出声:
“这牢房,都住过什么人?”
“回禀真人,这牢房之前住过好几个囚犯,都是死囚,全部都已经处斩了!”
徐天涯又问道:
“可有冤假错案?”
“没有,绝对没有。”
“嗯……”
徐天涯点了点头,他扫视了一眼那一团疯狂撞击着阵法的诡异之物,眉头微皱,随即又问道:“城中可还有其他监狱,或者经常死人的地方?”
“有,有很多……”
在聂长青的安排下,徐天涯几人踏遍了整个京都城的所有监狱,还有官府斩首示众之地。
无一例外,皆是阴气森森,虽说还未发现这等诡异之物的出现,但徐天涯三人,却是敏锐的发现,这些地方,就如同一个聚灵阵一般,皆是在吸收聚拢着某特殊能量,怨气……阴气……人体精气……
很是显然,若是这个吸收聚拢的过程持续,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自然而然的孕育出这种诡异之物。
这个结论的得出,聂长青便立马匆匆的离开,显然是准备去着手处理此事,而徐天涯,也是派出弟子快马赶回全真,将此消息送回终南山。
那被发现的诡异,则被徐天涯与黄药师洪七公三人控制住,动用各种手段试验观察着。
让三人震撼的是,这种诡异,面对未曾触及神魂的人,可谓是无往而不利,没有几人能够阻挡!
当然,这种无往而不利,大都是夜晚时分,若是大白天,烈阳高照,这诡异,则明显安静许多,甚至,徐天涯三人还能明显感觉到这诡异对太阳的恐惧。
而且徐天涯三人还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诡异吞噬炼化的精气神越来越多,原本仅凭本能行事的诡异,竟有了一点灵智的雏形。
暴躁,扭曲,阴暗……
在徐天涯三人心神感知之中,这诡异之物的一抹灵智清晰感知。
只是完全不同于兽类诞生灵智的懵懂,这诡异诞生的灵智,依旧充满了扭曲的邪恶意味。
“不用尝试了,老叫花我感觉,这诡异,就是天生的邪恶,越成长,只会危害越大……”
洪七公有些意兴阑珊,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不给人活路了!
“这诡异,最大的危险就是一般人看不到!”
黄药师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若是有一种方法让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诡异就算不上太危险。”
“这很难。”
徐天涯摇了摇头:“感受到诡异存在,就可以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哪怕只是临时手段,也是完完全全触及了神魂,以目前我们对神魂的了解,恐怕还难以创出这种秘术……”
说完,徐天涯轻叹一声,心神一动,一道森白剑光闪过,那团诡异,也在瞬息之间,被剑光破碎。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神魂之力,随着神之剑的归来,亦是骤然涌入了识海之中,一如既往的被铜镜吞噬,转而化为无比精纯的神魂之力,最终与神魂之剑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
“这剑……”
黄药师有些惊疑,他自然是感受不到徐天涯识海的那番变化,但这异于寻常的剑光,他还是能清楚感知的,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剑道先天,天涯你已经……”
“差不多,至少先天境界的路,已经明确了。”
徐天涯大概诉说了一下有关精气神三剑的讯息,洪七公与黄药师两人是赞不绝口,说到最后,当话题扯到了如今江湖广为流传的仙家之物时,徐天涯也没隐瞒什么,全真得仙缘,这在江湖上,本就是近乎心照不宣的事情。
对那传说中的仙家技艺,黄药师两人无疑是极感兴趣,对洪七公与黄药师,徐天涯自然不会藏私,拿出几枚玉简便递给了两人。
不出徐天涯所料,两人很快就被那完善且恢宏的修仙体系所吸引,在徐天涯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见此,徐天涯留下信息之后,便带着黄蓉往襄阳的方向而去。
对那江湖传言中能口吐人言的妖王,到底是不是神雕,两人可都是好奇得很。
飞舟横空,速度并不快,缓缓的在天空之中飞行着,徐天涯站在船头,心神散开,观察着地面之景。
出了京都城不过数百里,存在的人烟气息便是越来越少,蛮荒的景象也是越来越明显,而在京都城发现的诡异凶地,在这荒郊野岭,则愈发密集起来。
一场兽潮,因此而遇难的人数不胜数,村落,乡镇,县城,乃至郡城,都有被兽潮踏平的存在,在以往不过是残垣断壁的破败之地,现如今竟皆出现了阴气森森之感。
似乎,天地异变数年,某些方面,已经达到了那些诡异神秘复苏的条件了……
……
曾经巍峨耸立的襄阳城,如今也已经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白骨裸露,在降临的夜幕之下,尽显阴森之感。
和其他断壁残垣之地不同,在襄阳城的西北侧,已是有人类定居,依托着襄阳城本就存在得高墙巨石,一座占地约莫小半个襄阳城的城池,却也重新屹立在了这片废墟之地。
但在城外,那一片断壁残垣的襄阳城中,明显也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存在。
这些人,大都是缴纳不起城里定居的所需要缴纳的重税,被赶出城池,只能在野外苟活。
但这个世道,哪怕是苟活,也难有自由,每日都会有城中卫士来此,拿着刀剑逼迫着他们前去开荒种地,或者从事种种危险至极的事情。
天还未亮,吴铁掌便领着几名属下从城中走了出来,他被安排负责看管城西北废墟的难民已经有好多天了。
一切流程他自然是驾轻就熟,站在废墟之中大喝一声,那些活得跟狗一样的人,便会老老实实的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他在安排他们事情,最后再赏给他们一些食物就可以了,当然,食物一定不能太多,不然自己和几位同僚可就没有油水捞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些难民会反抗暴乱,今时可不同往日,之前城中民众暴乱,被城主一人镇压的场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虎威犹在,他就不信哪个不开眼的还敢胡来。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起雾了!”
“什么都看不到,等下去开荒,估计又要死一批人了。”
“铁老大,咱们今天得警醒一点,发现不对立马溜,别到时候被这帮贱民拉成垫背的了。”
“你们担心什么!”
吴铁掌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故作高深道:“我早就得到消息了,今天城主会率领城卫军出城清剿妖物……”
“那咱们今天可以轻松一些了!”
“对了,铁老大,你前几天不是说要纳李家那小姑娘为妾嘛,怎么还没动静!”
听到这话,吴铁掌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怒色:“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那小畜生要是还敢拖延,就别怪咱心狠手辣了!”
这话一出,跟随吴铁掌的几人皆是隐晦一笑,谁不知道,他吴铁掌欺软怕硬,这么大个人,竟被那半大小子给唬住了。
似是察觉到了身旁几人的嘲弄,吴铁掌顿时感觉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他骂骂咧咧几句,竟气势汹汹的朝那李家小娘子的住处而去。
“人呢!”
一行人毫无顾忌的破门而入,但空荡的房间一目了然,完全没有人的踪迹。
“不会是跑了吧!”
“应该不会吧,李家两兄妹又不会武功,跑出去就是送死啊!”
“把人都叫出来,一个个问!”
……
废墟之中,李家兄妹正一前一后缓慢前进着,走了许久,一直紧紧跟在李默身后的李月儿,看着薄雾中隐隐约约的断壁残垣,有些害怕的出声问道:“哥,咱们去哪里啊?”
李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神色惊惧的妹妹,他眼中也不由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但他知道,绝不能让月儿落入吴铁掌的手中,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就发过誓,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但现在,又能去哪里?
他虽不过十二三岁,但他也知道,现在是个怎样的世道,妖魔鬼怪横行,他一个没有武功普通人,还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出了城池的庇护范围,他又能去哪里?
“咱们去北地!我之前听城里人说,北地有仙人,有官府,人人可以习武……”
“到了那里,就不用担心有人欺负我们了,我们也可以习武,有了武功就能赚钱,就能住大房子,也不会饿肚子了……”
李默强装出乐观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着。
“哥哥我打听清楚了,每隔几个月,北地就会有商队来这城里一趟,到时候咱们就去跟着那商队一起去北地!”
李月儿乖巧的点着头,她紧紧的握着李默衣裳,一点都不敢放松。
见到李月儿这副惊恐模样,李默又安慰道:“月儿别怕,有哥在,没事的,很快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说完,他四处望了望,最终指向靠近山脉边缘的废墟:“这里应该没有野兽的,我之前来这边查看过,从来没有发现过野兽的踪迹,这里应该挺安全。”
“我在那里备了不少干粮,咱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下,吴铁掌贪生怕死,他不敢追过来的………”
……
黎明破晓,清晨的阳光也驱散了薄雾,朝阳洒落在绵延的断壁残垣之中,但对苟活在这废墟之中的人而言,阳光并不是希望,而是噩梦的又一次开始。
有被逼着去引诱野兽的,也有被安排在最外围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作物的,更有被逼到山中砍伐树木的,种种九死一生的事情,便是这些苟活在废墟之中人们的生活。
但这一切,此时已经和李家两兄妹没有关系了,两人藏身在废墟边缘一截坍塌的城洞里。
没了无休无止的欺压,但随之而来对以后的迷茫,却也让这还未成年的两兄妹无比的彷徨。
少女柔弱恐惧,少年虽也彷徨害怕,但他依旧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守护着身后的唯一亲人。
也不知何时,本该寂静的废墟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
李默朝李月儿叮嘱几声,紧握着断剑,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出城洞,他刚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一幕,顿时让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天穹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艘遮天蔽日的白色巨舟,白舟通体荧光闪烁,一面黑色大旗在那荧光之间闪烁,旗上清晰可见全真二字。
李默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一幕,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难以想象,这庞大的巨舟,是如何能够做到在天空之中飞行的。
“月儿,你快出来看。”
好一会,他才连忙朝城洞之中的李月儿招了招手,见到哥哥的召唤,李月儿乖巧的挪动的着身子,从狭窄的城洞之中钻了出来。
当看到那巨舟之时,李月儿顿时也是目瞪口呆,许久,李默才突然出声。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全真,是全真仙门!就是李二叔说的仙门,那上面肯定是仙人!”
李默满脸兴奋,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仙人又如何,仙门又如何,这和他们兄妹俩有什么关系。
“哥哥,月儿记得,李二叔去世前,给月儿的包裹里,好像有一块令牌,上面刻着的字和那两个字一模一样。”
说完,李月儿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一块古铜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俨然就是全真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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