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鹿妖开始
一碗酒下肚,老乞丐竟是有了些许醉意,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吧唧了一下嘴,说道:“若非是碰上了你,说不定我如今正在那里逍遥呢,哪有这么落魄。”
话虽这般说,但老乞丐语气中却没有办法埋怨。
“陈某做错了吗?”陈九问道。
老乞丐摇头道:“没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陈先生你的慈悲心,比我重。”
他不仅救了五川,更连那青蛟都救了下来,如今成了三江龙君,更是掌管大乾水运,福泽万民。
陈九想的,比他深的多。
这样相比起来,若是他当初真斩了青蛟,便是天下的罪人。
陈九却是摇了摇头,否认了这句话。
慈悲?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慈悲心,一切就如顺水推舟一般,他也没有过多引导便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就如波动盘中玉珠,一颗动,所有的便动了起来,成就了如今这般新的格局。
陈九问道:“烛江来找过你了?”
“嗯。”老乞丐点头道:“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没杀我,反倒是给了我些许银两,吃了几天花酒,快活一阵子。”
陈九哑然一笑,说道:“你还去吃花酒?”
老乞丐说道:“就是瞧瞧罢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懒得折腾,再说了,也没人瞧的起他这老乞丐。
陈九灌了口酒,说道:“不管怎么说,是陈某害得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可恨我?”
“恨?说不上。”
老乞丐摇头道:“虽说我学剑愚钝,但看事却从不,那时斩龙,我亦是为了名而来,冲昏了头脑,不像先生,为的是大义,立场上我就已经败了,更别说是恨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错的那一方。
转念一想,便怎么也恨不起来,说到底是自己太过执着了。
陈九点了点头,说道:“你那柄仙剑还在我这,还要不要?”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要还我?”
“真还你。”陈九点头道。
老乞丐咂了咂嘴,思索了片刻。
说实在的,他还是想握剑的。
可握剑在作甚?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方向,更没了剑心,又怎配再握起那柄剑。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要还是不要。
陈九手腕一翻,布匹包裹的长剑呈于手中。
“酒也喝过了。”
陈九将那布匹包裹着的剑放在了地上,说道:“要便留着,不要便找个地方埋了。”
老乞丐看了一眼身前布匹中包裹的东西,他伸出手来,却是悬在了半路。
不知为何,他没有勇气再去拿起那柄剑。
老乞丐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埋了吧……”
陈九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他迈步离去,再不回头看那老乞丐一眼。
“随你处置。”
冬日的寒风吹过,街边的老乞丐望着那离去的儒衣先生。
面对着眼前的这柄剑,他无奈一笑。
原本恨不起来的他,如今却是有些恨起这位先生了。
还是埋了吧。
.
.
入夜天冷,陈九也不愿再赶路,在五川坊中找了个客栈住下。
陈九坐在窗前,望着那天上高挂的明月,难得这个天气还能瞧见月亮。
这一两年来奔波不停,总算能静一静了。
“嗡。”发间玉簪微动,似乎是在提醒先生忘了什么事。
“嗯?”陈九思索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还未处理的事吧。
竹玉从那玉簪中飘出,说道:“当初先生还答应了冥府一件事,如今还未兑现呢。”
陈九一拍脑门,叹气道:“唉……”
险些又忘记了。
陈九说道:“此事,还得去天顺府一趟,没有官家的御令,这事也办不下来。”
这是册封鬼神里必不可缺的一环。
到时候还得找萧华聊聊。
竹玉点头道:“全凭先生做主。”
陈九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道:“往后我若是有什么事忘了,记得提醒我一声,你先生我啊…忘性大。”
“是,先生。”竹玉点头道。
陈九见其面色淡漠,不由得说道:“你这话如今是越来越少了,我都在想,当初让你成为剑灵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竹玉啊了一声,说道:“竹玉只是,不想开口而已……”
其实比起以前,已经好上太多了。
重山八百年,他也从未说不过话啊。
“随你吧。”陈九摆手说道:“我是希望你时刻记住,你原本是妖,而后才是剑灵,不是那冷冰冰的剑。”
竹玉怔了一下,顿首道:“谨遵先生教诲。”
陈九说道:“我可不是在教训你,只是不希望,往后你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
“竹玉知晓了。”竹玉说道。
陈九微微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在五川坊有位故人?”
竹玉顿了一下,点头道:“算吧。”
“不去见见?”陈九问道。
“不了吧。”
竹玉这般答道:“我都忘了她叫什么了。”
陈九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成想,你也会多愁善感。”
竹玉眼神有些躲闪,说道:“先生,竹玉没有。”
“是,你没有。”陈九随意答道。
他反正是不信的,竹玉平时虽不爱说话,但有什么事都会放在脸上,心思简单,一看就能明白。
大概是不好意思去见吧。
若说不想,那也是假的。
虽说竹玉是妖,但在心思上与人的差别却并不大。
感情这种东西,最难解释。
竹玉站在先生身旁,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该怎么与先生解释这件事。
就好像是当初在江宁先生喝醉的那一次,海棠问他,当真放下了?他亦是答不上来。
他不懂人的感情是什么,更不懂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未遇到先生之前他还是竹林,能遇风吹雨打,便是满足。
遇到先生之后,他则是想跟在先生身边好好看看这世间的模样。
可经历了那么一两件事后,如今的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要的什么。
好好做一柄剑?
还是受那风吹雨打?
好像这些都有,但都不对。
不知为何,竹玉忽地想起了当初听见的琴声,是那般悦耳。
他好像没办法骗过自己。
“先生……”
“嗯?”
“没什么。”
陈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去吧。”
竹玉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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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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