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位尸道高人是撤了啊!”
杨书揣着袖子,看向行尸无神的眼睛。
“嗯。”
叶清点头。
锦衣卫则有些不屑的评价:“鼠辈,惯会藏头露尾。”
“不妨事,这不是还有两个舌头吗?”
杨书倒是笑眯眯的,看着两个鬼类在地上瑟瑟发抖。
今天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叶清和这锦衣卫,在他回来不久便守在附近。
可能是得了什么消息……有人要袭击自己。
事实上还真有!
而这俩小鬼背后该有个主谋,和那炼尸人是一伙的。这波人提前发现了煞星千户与叶清。
顺势使了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僵尸吸引注意力,再用恶鬼突袭。
最后的杀手锏,便是这只矮个儿的小鬼。
但两波人都没想到,这来来去去的布置,在天眼跟前……那真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谁能想到人畜无害的蝉,才是那只麻雀呢?
得感叹一句,这镇鬼祟真好用!
但杨书不得不在意一件事……
为什么要废这么大劲,把小爷带走?
按百年厉鬼的说法,应该没人盯上自己才对……
问题的答案,显然就在这两个小鬼身上。
他转而问叶清:“敬明兄,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自有刑吏要他们开口。”
叶清眼波一闪:“不过杨先生……对鬼类似是有些手段。”
“哎呀,小把戏小把戏,不值一提。”
“这边倒有个不情之请。”
“敬明兄今日救我于危难,这话见外了……且说来听听。”
“我想请杨先生,审审这两只恶鬼。”
杨书似是有些犹疑:“这……”
叶清:“净妖司自有酬谢。”
那千户虎着一张脸,拱手道:“锦衣卫也是一样。”
杨书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经过一番思考后,才痛下决心:“罢了,杨某便逞一次能!”
……
“阴差何在!”
“阴差在此!”
一道冥府签令落地,便有膀大腰圆的青皮鬼差,龇着满嘴牙的大黄牙,摸着光秃秃的头皮,嬉笑着从虚空中钻了出来。
比着恶鬼还恐怖几分的气息,惊得锦衣卫险些拔刀。
还是叶清镇定,制止了他的动作。
众阴差一露面,便对杨书齐声行礼,领头的兴奋地问道:
“大人,咱打谁?”
杨书指指那两个小鬼。
“他们。”
“大人,怎么打?”
“锯了!”
“大人,怎么锯?”
杨书啪一巴掌拍过去:“蠢货,把那大个子锯了,我要他比矮个的还矮!”
“得令!”
说罢,一群阴差嚎叫着冲上去,其中两个把那大鬼抻直了,又来两个阴差,凭空摸出一把两米多长,二尺多宽的粗齿大锯。
开锯之前,还煞有介事的拿小鬼比了比!
锯齿下的恶鬼直接吓疯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鬼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杨书却摇摇头,说到:
“莫急莫急,咱锯了再说也不迟!”
阴差更不含糊,当下便咔嚓咔嚓锯了起来。
啧,这情状,当真酸爽。
那小鬼听着背后的声音,看向杨书的眼神满是恳求。
“大人,你问,你问啊!”
杨书沉吟一番:“嗯……你们兄弟,我也不好厚此薄彼,这么着吧,左右使我那两条顶门柱,给我打!”
“得令!”
闲着的阴差抡起那两条木棒,便是一乐:
“大人,好宝贝,使这阴沉木,一棍便能顶五棍!”
杨书更乐:“我再给你们两条鞭子,好生招待这小鬼!”
“得令!”
另一边的锦衣卫看的直搓牙花子,与叶清说道:
“嘶……拷鬼可一直是业界难题啊!这群瘪三死过一次,心智不全,等闲的疼痛奈何不得。又是阴体,打起来还费劲,整不好就容易弄死……没成想还能这么玩。”
叶清摇摇头:“一般人可做不了这个。”
“确实,这说书人手狠心黑,比着诏狱里那群疯子也不遑多让。”
叶清皱眉看他一眼:
“你是怎么坐到锦衣卫千户的?”
“啊……该是能打吧……”
“……”
叶清无语一阵,心说这人怎的这么憨……
便解释道:“那道签令不简单,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哪种法术能役使如此恶鬼……青皮人相,闻所未闻……”
那千户方才恍然:“哦,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哈……我印象中……人相鬼?”
二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什么,异口同声说道:
“阴神?”
沉默了一会儿,千户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一叫叫出一窝,扯犊子呢……哈哈哈。”
叶清:“嗯,言之有理。”
……
杨书这边没注意二人说什么,一门心思要问出二鬼的秘密。
许是棍棒皮鞭自己就有,让这些阴差打人,倒是不用消耗签令。
杨书琢磨着,自己要是把阴司刑具凑齐,一枚签令就能让鬼怪走上一轮!
等那小鬼被皮鞭棍棒打的脱了形,大鬼被锯成了两半,他便慢悠悠的拿出一道签令,要给二鬼换换位置。
这动作真是把他们吓坏了,哭丧着饶命。
“大人开恩,开恩吶!”
杜鹃啼血都不足以形容其悲戚。
杨书叹道:“罢了罢了,我今儿就饶你们一次,听着,每个问题我只问一遍,如果敢说假话,便有一道火刑在等着你们!”
“大人问,大人问!”
“第一,你们二人为何掳我?”
小鬼急忙答道:“为了那内阁学士刘昌……他曾说过,那席方平的故事颇为精彩,对下半很感兴趣……”
杨书眉头一皱。
又是这个内阁学士……他对那席方平又有什么兴趣?
算了,天眼反馈是真话,稍后打探打探便知道了。
“第二个问题,你们是计划杀了那刘昌刘大人?”
二鬼这次答得很齐:“正是!”
杨书看一眼叶清,后者登时会意:“你们具体计划如何?”
这问题,二鬼却说他们只负责来抓这说书人,其余一概不知。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不知道。
“是真话。”
杨书对叶叶清说一声,然后问道:“第三,你们背后那人到底是谁,与之前来害我的,是不是同一人?”
二鬼同时僵住。
这问题似乎格外难以回答。
杨书怒哼一声,周围阴差纷纷踏前一步,森严气势压了上去。
道行高些的小鬼眼珠一阵乱窜,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只剩一半的大鬼抢了先:
“是羊道人,之前来害大人的也是他。”
小鬼震惊地看他。
大鬼苦笑:“我可不想再被锯了,真不是鬼受的罪……”
叶清还有那锦衣卫皱起了眉。
只见那恶鬼话音刚落,身上便腾起蓝色的符咒,化为鬼火,就要把他烧干净。
叶清:“是言禁咒,说了不该说的就会死。”
杨书听了撇撇嘴。
“连鬼都算计,非人也。”
腰间红丝带无风自起,有灵性般绕着那大鬼转了一圈,那灼灼的鬼火顷刻间熄灭。
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
该是那羊道人的警告。
杨书也不顾其他人如何震惊,皱眉问那恶鬼:
“这羊道人是什么来头。”
“我来回答吧。”
面色难看许多的叶清接过了话头:
“先生该听说过,天下正道以三宗五门,最为昌盛。但邪道也有一山一府六洞天,与其分庭抗礼。这羊道人声名不小,便来自那一府……是为阴司冥府!”
锦衣卫千户的面色同样难看:“贻害无穷的阴阳通宝,便是这羊道人首创。若真是他们……刘大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叶清郑重点头,眼神不断变换,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突得感叹一句:
“难怪上次我们准备那么周全,还是被他逃了……不想竟是冥府的羊道人入京。”
千户拱手向二人告别:“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上报指挥使大人,厉某便先告辞了!”
杨书拱拱手。
那锦衣卫飞身离开,杨书又转向叶清:
“敬明兄怎么说?”
叶清却是施了一礼:“还需谢过杨先生,若不是你,我们怕是问不出这一节。”
“夸张了啊敬明兄……那大鬼禁制已除,该是知无不言,你可将他带回去,若还不听话,便送回我这里。”
“那……”
“今儿也晚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便依杨先生的意思吧。”
说吧,叶清手上掐了个决,带着那只剩半截儿的大鬼离开了。
也没问那小鬼如何处理。
杨书丢了枚签令出去:“烧了吧!”
“得令!”
“啊啊啊啊!”
……
“唉……总算能睡觉了……”
被一群妖魔鬼怪折腾到后半夜,纵使有些心事,却也抵挡不住睡意,脱去衣服睡下了。
却不想这迷迷糊糊,似乎又做了一个梦。
与之前的不同,这次的内容不怎么累,反倒非常轻松。
梦中该是见到了一个女人……或者是女孩儿。
二人对视了许久,那女子忽的一笑,如寒春乍暖,还挺好看,杨书一乐,正要调笑两句。却醒过来了。
天光大亮。
他敲了敲头。
“莫非是掌柜的太迷人?怎害的杨某人做这种梦!算了,不去想她,且先看看隐娘送了些什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