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忙碌一天的净妖司中,还是一片兵荒马乱。
像阎罗王这样的邪道高手,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这意味着,京城对某些势力来说,不再是一个禁区……
二先生繁忙于公务,阅览各地送回的情报。
这净妖司需要防备的,可不仅仅是阴司冥府。
“喳……喳……喳……”
窗边传来一阵喜鹊的叫声。
大半夜的,鸟儿自然不会乱飞!
二先生眼睛一亮,急忙起身,推开窗户,将那只喜鹊迎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鹊兄,可是有了消息?”
可他没想到,声音是从背后响起:“阎罗狡猾,没追上。”
“嘶……”
身后响起的女子声音,让二先生浑身一抖。
与此同时,那喜鹊化为两寸匕首,飞向身后:
“吓到你了么?”
似是问候,语调却毫无波动。
“实不相瞒,有点。”
二先生很快镇定下来,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女性剑仙,并不喜欢别人看她,只是尴尬笑道:
“一位刺客剑仙突然出现,任谁都会怕上一怕。”
“放心,我进来的时候没杀人。”
听到这话,二先生暗暗松口气,又换了个话题:“其实我昨天就想问,阁下为何离了江南,转到京师?”
“那你昨天为何不问?”
“啧……杀阎罗的机会就在眼前,哪里顾得了别的事!”
……
显然,这位剑仙便是隐娘。
她见过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又收了面摊,才来净妖司应约。
把玩着指尖的匕首,隐娘心中有些犹豫。
面对阎罗王和阴司冥府,她可以与净妖司合作。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二先生来谈判的时候,隐娘没有拒绝。
但离开这个共同的敌人,双方的立场也很分明……她是背着几十个凶案的罪犯,其中不乏朝廷命官!
所有衙门,都将她视为目标。
包括净妖司!
看着二先生的背影,隐娘握紧手中匕首……她很想杀了这个妖怪。
二先生是个非常难对付的敌人!
“哎呀,我真该算一卦的。”
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杀意,二先生语气轻松地说了这么一句。
隐娘眯了眯眼:“算什么?”
“算我什么时候死。”
“……”
隐娘不说话,二先生嘴上却不停:
“我可不能随便死,如今京城真做事的人不多,我若死了,很多事会停滞不前,很多人会失去性命……我可不能死啊!”
“……”
左思右想,隐娘还是收起了兵刃。
此次进京,乃是为了寻人。如今人也见到了,还需悄悄观察一番,再相处一段时日。
正是需要安稳的时候。
若真宰了这竹妖,定会多出不少麻烦,自己倒无所谓,保不准会牵连到那说书人,未免有些不好看。
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隐娘冷声说道:“我不杀你,也希望你不要来烦我。”
“这……”
二先生沉吟一番,还是说了实话:“我恐怕很难答应,你若在京中作奸犯科,滥杀无辜,净妖司一定不能容你。”
隐娘没听到这句话,无声离开了。
可隐娘的离开,二先生却并不知情,那隐晦致命的杀意虽已消失,但其心意却依然难以揣度,便维持着极度紧张的状态。
不是说些什么……
直到叶清的敲门声响起。
“二爷,关外的情报送来了。”
“……”
“二爷?”
二先生回头,书房灯火通明,并无旁人。
他快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敬明啊,进来吧。”
叶清推门进来。
他顿了一下,将东西放到桌上,终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二爷……您的手一直在抖。”
“嗯?有吗?”
二先生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总算把茶水送进了嘴里,哈出一口气说道:
“敬明啊,这人老啊,手就容易抖……不服老不行!”
叶清低下头,不再言语。
虽然二爷离大限最多才过一半,但直觉告诉叶清,这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
……
所谓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如此这般,时间便又过去那么几天。
明媚阳光下,与幽暗的夜色里,很多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净妖司依然在追查冥府;冥府也在紧锣密鼓的筹谋,同时寻找那位莫名入京的鹊剑仙。
鹊剑仙本人嘛,则专注于做面条,然后借着晚饭的时机,不动声色的了解杨书。
大家都很忙碌。
杨书当然也很忙,忙着修炼,忙着赚银子和花银子。
也忙着讲故事。
茶楼生意依然火爆,杨书上次被堵过,开讲之前,可不敢在那里露面。
去不得茶楼,杨书也不会闲着,便去那酒楼混日子。
这些天,古卷倒也吐出些小玩意儿。
其中两样来自黄塔一层,都是身体的运力技巧。
是为【攀援之术】与【轻身法门】。
不用说,来源皆是隐娘的师承。
这两门技巧,分开来看只能算一般。
若只得攀援之法,虽可在建筑外墙,岩石峭壁,参天大树上闪转腾挪,但时间一长,难免气力不足。
若只是轻身法门……不过就是健步如飞,跑得快些。
可两者加起来,便得了个俗名儿:
飞檐走壁!
大盗的拿手好戏。
比如那远远在望的巷子深,盏茶功夫,杨书能爬上爬下五六回。
这还没武道修炼之法,若得气血辅助,该能在亭台楼阁之上如履平地。
再加上一门【龟息法术】,杨书已经有信心客串飞贼。
且这龟息术的等级还是玄塔二层,兴许还是隐娘师门的绝活儿。
倘若杨书有心隐藏,等闲的高手基本不可能发现他。
可称其为飞贼三件套!
……
杨书这边正琢磨这些法门该如何去用,却突然有人越路而出,正拦在他身前。
“你是讲席方平的杨先生?”
这情状,引得旁人侧目。
杨书定睛一看,寻思哪儿来的庄稼汉,吓老子一跳。以为是来要剧透的,打定主意不给,嘴上却是应道:
“啊……该是我没错了……”
可听着这话,这人便俯身一拜:“我可找着你了!”
“额……”
杨书呆了呆,还是回了一礼,问道:
“阁下是?”
那庄稼汉仰起头,言道:“我就是席方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