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宫女也就是一愣,旋即便要冲上来制止,事关皇后名节,岂能不阻,要是皇后名节受损,她一定会被内廷活活打死!
“这是陛下的旨意!”步文栋冷喝:“难道你要看着皇后娘娘难产致死!”
大宫女止步,陷入两难的境地。
“局部麻醉!”步文栋不再理会大宫女,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放在了薛后的身上。
这年头的麻醉效果肯定没有后世的好,实际上也就是利用具有麻痹效果的植物,通过不断的调剂研究之后鼓捣出来的麻醉剂。
华夏古代也不是没有麻醉,比如大名鼎鼎的麻氟散,只可惜失传了。
麻醉剂注射用的是细针,这玩意看起来不起眼,可为了能达到朱厚炜要求的成品,在湖州的时候工匠不知道熬出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至于针筒则要简单多了。
片刻后,步文栋拿起了手术刀……
殿外,朱厚炜焦躁的走来走去,薛芷蕾生死悬于一线,让他此刻的状态几乎差到了极点。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遍整座坤宁宫!
朱厚炜脚下步子一顿,目光深邃而又幽远的看向殿门。
步文栋主刀剖腹,他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薛芷蕾能不能活下去。
当然步文栋一定会全力保住皇后的命,但是就怕万一,如果确实没有办法,那孩子多半也不会有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步文栋出殿,脸色无比苍白,身上的白大褂还沾上不少血迹。
“怎么样?”朱厚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
“恭贺陛下,皇后为陛下诞下公主。”步文栋连声道:“已为皇后缝针,太医用最好的药物保住皇后的元气,只要不感染,皇后性命当无大碍。”
张韶华目光一闪,似乎有些失落,又似乎有些释然。
“恭喜。”朱厚炜淡淡应了一句。
步文栋听懂了这两个字蕴藏的含义,这是他最成功的一次剖腹产手术,无疑让他的主刀经验更上一层楼。
“朕去看看。”朱厚炜说完便迈开步子直入大殿,孩子都生完了,自然也就没了什么狗屁血光之灾。
太医院吴院正则傻了,瘫了……
佛度有缘人,药医不死病,在他看来皇后这次已经是在劫难逃,能保住小的都算是侥天之幸,然而现在……
几个毛头小子,对医理一知半解的什么狗屁医学生,竟然破解了死局!
怎么可能!
吴院正此刻感觉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难受的程度还不如被皇帝赐死。
当然,要是真赐死他,估计就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朱厚炜没理吴院正,也没打算苛责,太医院有存在的价值,而且价值很大。
哪怕是以后西医治疗之法成为主流,他也不会让中医没落,因为这是国粹!
再说了,如果手术之法在嘉靖朝发扬光大,那和西医有什么关系,这不就是中医的一个分支?
薛后脸色苍白如纸,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凤床上面,目光空洞望着屋顶。
刚才她只是被局部麻醉,自然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自己……自己……竟然……竟然被三个男人看……
大宫女一脸的彷徨,先前的那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一幕幕闪现。
那锋利的刀子割开皇后的肚皮,然后从皇后的肚子里面取出了胎儿,再然后竟然……竟然把肚子像是缝衣服似的缝了起来!
简直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这三个医学生就是恶鬼,用的是鬼神的手段!
大宫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现在不是担心自己晚上会不会做噩梦,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皇帝灭口。
皇后不会,因为皇后心地善良……
“都出去。”寝宫内,朱厚炜寒着张脸,所有的太监、宫女还有太医尽数退出了寝宫。
“苦了你了……”朱厚炜坐在床边握住薛后的手。
“陛下……”薛芷蕾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哭什么,你为朕生了位可爱的公主,朕以后在宫里面的日子可就不寂寞了。”
“臣妾恳求陛下废后……”
一言出口,顿时如一道惊雷炸裂在坤宁宫上空,这年头竟然还有皇后想要废了自己的……
朱厚炜双手握住薛芷蕾的柔荑道:“知道朕羡慕谁吗?朕最羡慕的是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还有就是先帝和母后,朕也希望自己能与皇后琴瑟和鸣,让后世艳羡,可皇后却让朕废后,咋想的……”
“陛下……”
朱厚炜摇了摇头,止住薛芷蕾的话头道:“皇后无需多言,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先前被几位男子剖腹取子,有损名节,故而萌生废后之心,那朕只能说皇后想多了。
医者仁心,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病人,并无男女之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让你母女平安。
而且医学生都还算是朕的学生,也是朕教导他们破腹术,所以说他们只是为师娘破腹取子,不算大事……”
薛芷蕾沉默,其实还有一方面,就是当她得知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就算曾经皇帝说过他喜欢女儿,可她也只当是皇帝为了宽慰自己,是想让她吃一颗定心丸。
后宫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子嗣!皇子对于妃嫔来说重要,对于皇后来说更重要,因为皇后的儿子是嫡子,是以后的太子储君是国本!
后宫的女人为什么要争宠,为的就是能生下皇子,因为只有皇子才是她们在后宫的最大保证。
帝王多薄幸,后宫佳丽无数,做皇帝的难免会喜新厌旧,后宫女子一旦年老色衰又无子奉养,想想看都够可怜的,没有宠幸的女子,甚至连太监都不会正眼瞧上几眼。
所以薛芷蕾最想的自然是生儿子,可偏偏生了个女儿,这能怪谁?当然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当然,后宫妃嫔不管是谁生的皇子、皇女都得叫她母后,这和民间庶出的孩子只能叫自己生母是姨娘,却要叫大妇是母亲一个样。
但是别人生的能和自己生的一样?
当然不一样……
“皇后觉得朕给咱们的长公主起个什么名字好听呢?”朱厚炜为了排解薛芷蕾心里面的郁结,开始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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