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萨点点头,向后躺倒在湿润的靠背椅当中。
他正坐在魔沼蛙,贾·波勒先生的店铺里,距离上次出现在这里,已经过去了数天。
苏塔和他都没有返回过劫掠者营地。
所以说,在外面蹲守的桑顿卡亚斥候,并没有找到正确的目标。
捺萨松开双臂,表现出友谊。
他说:“抱歉,我没有想到您的效率竟然如此之高,以至于我忙活着其他事情,都没有时间过来询问箴言碎片的进展。”
魔沼蛙抽着烟卷,咧出笑容。
他身上的马甲鼓鼓囊囊,看起来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最近劫掠者越来越猖獗,他收到的礼物、店铺当中的生意都非常不错。
波勒先生把箴言碎片搁在桌上。
他点燃两根兽油蜡,这是烛行者最喜欢用的东西,但在这间店铺当中,只是用来给珍贵的宝藏增色的用的光源。
这笔生意到了最关键的谈判阶段。
魔沼蛙将东西推出去。
他把自己最近探听到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箴言碎片可能蕴藏的秘密。
“哦,巴郎穆,我恨这该死的运气。”
捺萨和苏塔都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摊开双臂,嘴里不知何时已经镶嵌了金牙,明晃晃地说道:“我是个讲究效率的人,说实话,其实我听说这东西是把钥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失去兴趣。”
他们是劫掠者。
荒原还有大笔生意在等着两个人去做,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去做那种探险家的任务。
他们喜欢赚钱,赚血腥又痛快的钱。
波勒建议捺萨和苏塔:“你们可以寄存在安贝拉冰港的兽肚巷里,等到北境盛宴结束,你们赚够了财富,就可以用大把是时间去研究这东西的奥秘……”
“哈哈哈哈!”
捺萨和苏塔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他们赚钱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金盆洗手。
为了不用再刀头舔血、烧杀掳掠也能够过上相当奢靡的生活,等到生意做完,剩下的便是享受生活,谁愿意用宝贵的时间去做这种拿不准的事情呢?
简直是本末倒置!
“波勒先生,您有很多顾客……”捺萨开始提出其他方案,似乎在急着出城。“谁出价高,我愿意当场埋掉,娑布里先生有间拍卖行对吗?我这东西,有没有上台举牌的资格?”
捺萨和苏塔最近混迹在安贝拉冰港。
他们享受着兽帆船带来的繁荣,纸醉金迷,流连在混乱无序的销金窟中难以自拔。
他们口中的【娑布里先生】……
其实是安贝拉冰港的掌权者之一。
他创建了最令人惊艳的拍卖行,专门贩卖些足够令人震惊的物件,据说被邀请的出价者,往往都是北境古老部落的线人,或者说各大冒险家协会的高层。
“您真的不需要考虑吗?”
魔沼蛙耷拉着眼睛。
他吐出嘴里的烟雾,等到周围足够朦胧的时候,这只怪物看起来就变得阴险又狡诈,似乎全世界最精明的地精商人都没办法在他面前套的好处。
捺萨摆摆手,丝毫没有动摇。
他说:“我们在全世界最荒凉的土地上做着最危险的生意,呵,说得很奇怪,昨天黑蛇酒吧的侍者跟我说,劫掠者就是用命赌财富的勇士……”
“哈哈,恬不知耻!”
苏塔无情地嘲笑同伙。
虽然他当初听见的时候也很开心,不仅搂着侍者灌酒,甚至还赏了好多小费。
捺萨看见魔沼蛙没有被自己逗笑。
他耸耸肩,似乎无所谓,正色道:“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死,这是实话,所以说肉眼可见的利益才值得搏命,及时行乐的人生才最舒服……”
魔沼蛙用带蹼的手掌拍拍肚皮。
波勒先生给两个劫掠者介绍了合适的生意,那些被带到安贝拉冰港的战利品,几乎全被拖上了南疆赏金犯的兽帆船。
魔沼蛙概不过问他们之间肮脏的交易。
他做生意甚至都不看重那笔中介费和佣金,甚至谁都没有见过贾·波勒离开这间店铺。
谁能猜到他做生意是图什么呢?
捺萨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说定咯,再帮我物色个合适的雇主,随便您开价,或者说完成相关的委托也没问题。”
他起身来开板凳。
苏塔习惯性地撂下一袋子赏钱。
贾·波勒看得出来:
这两个劫掠者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有可能已经和萨雷克约定了长期合作,把在冰髓古城里囤积的宝贝全都交给这个阴险狠辣的赏金犯去操办。
“嘿,朋友。”
波勒先生轻轻敲击桌面,叫住了他们。
捺萨和苏塔转过身来,看见魔沼蛙冲着他们吹灭了蜡烛,又将装有箴言碎片的盒子放回肮脏的马甲。
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嗓音说道:
“我得提醒客人,如果在寄存期间出现意外,我将默认拥有这件商品的处置权。”
劫掠者闻到了黑吃黑的味道。
波勒先生却笑出声,继续说道:“所以请务必小心行事,如果得罪过谁,最好是避避风头……”
捺萨露出金牙。
他们是劫掠者,这种人得罪的家伙可数不过来。
砰,门被关闭。
……
贾·波勒静静待在黑暗的房间当中。
他最喜欢等待客人时的静谧,这种激动的感觉甚至要比去古城歌剧院旁听还要刺激。
戏剧总是重复地表演人性。
他只需要坐在这里,就能够经历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命运。
叮铃铃。
商铺们被推开。
肯恩走进来的时候,嗅到了尚未散去的蜡烛味。
洛嘉也瞬间挑起眉头,当初部落联军驻扎在桑顿卡亚的时候,曾经有烛行者跟他交过手,所以对于这种掺杂了秘药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肯恩将肮脏的羊皮卷轴撂在桌面上。
他说道:“马哈鲁来交任务,这份委托上面的材料已经备齐,把赏金和你答应好的情报叫出来,我知道你敢开门见我,就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咚!
肯恩将野熊的脑袋放在吧台上。
鲜血肆意流淌,瞬间侵占了整片木板,迅速抵达桌子边缘,随时准备滴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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