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娇、李敬术在暗中算计着,如何将肖章牢牢掌控在他们的手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已经启动了强收肖章为徒的计划。
正月十七,南市,“肖记麻辣烫”的摊子上。
与往日人头攒动、食客如云不无两样,却有大有不同。
不无两样的是,来吃麻辣烫的食客中,下九流的的贩夫走卒依然是主要群体。
今日与往日不同的是,许孟平、许三贵父子惊奇的发现,从上午辰时二刻“肖记麻辣烫”的幌子替换调“许记粥档”的幌子开始。许多仕子装扮的人步行而至,与那些贩夫走卒抢起了座位来。
很多衣着华贵的人,带着跟班小厮、坐着马车来到摊前,点餐完毕后将碗筷拿回车上去品尝。
甚至还有几位京兆府低级官吏,竟也带着衙役、捕快来买麻辣烫……
小官小吏、仕子那是一群什么人呀?身着华服的那些人,一看便知、不是高官也是巨贾。
前者那是一群高层次、高阶级的人,后者那是一群掌握大梁朝经济命脉和无数百姓生活命脉的人。
这两种人,他们居然能来吃这种品相不好的路边摊,这怎能不让许家父子惊奇。
在这样一个路边摊,大梁朝的社会分层的三六九等不复存在,什么阶级分别也荡然无存,这又怎能不令路过的人为之惊奇。
正当父子二人望着桌上坐着的仕子与小吏,又瞅着车上那些华服商贾心中又惊又喜时。
“许老儿,站在那里看甚呢?”
一个声音从小巷里传来、将二人的心神拉了回来。
循声望去,许孟平没说话、先在心底里暗暗地叫苦道:老天爷呀!我这三天才有些进项和存钱,这些该死的泼皮怎地又找上门来了呀!您就不能行行好,让我们爷俩安生的挣钱、过上几天好日子吗?
“滕阿六,你又来干什么?”许孟平还在暗中叫苦,年轻气盛的许三贵却已开口。
他没好气地朝着那人喊道:“我家摊子有市令颁的照子,又拿了京兆府市曹司的南市通市凭引。现在我家是合法商户,绝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大梁朝的商市管理,上有朝廷的太府寺、户部的通榷司,下有京兆府的市曹司和派驻四市的市令、市丞。
驻市的市令负责给商户颁发照子、也就是经营许可证,商户有照子才能合法经营、依法上税。
市曹司则负责检查商户经营是否合法,处置不法商贩和定期征收税款。合法的商户,市曹司才会授颁通市凭引,允许其自由选址、扩大经营。
原本的,许家父子是没有一照一引的。因为他们家的小摊实在太小、小到市令看都不愿看一眼,小到市曹司税吏都懒着来收税。
可是现如今肖章变成了许家小摊最大的东家,这一切自然就迅速发生了改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想做大官的小吏,官衣很难穿得很久。
市令也好、市曹司官吏也罢,他们都是低级的官吏,大梁朝官场生态圈中最低阶层的一群人。
他们那群人,哪个不知“揽月楼”里陈凤娇是当今皇上的姘头呀?又有哪个不想挖门盗洞、找关系巴结上陈凤娇,好得到升迁的机会呢!
为了找到渠道、巴结陈凤娇,不明内情的他们认为肖章跑出来立摊子,那一定得到了陈凤娇的支持。
所以呢?“肖记麻辣烫”的幌子一挂出来,市令和税吏马上屁颠屁颠地一起跑了来。
原本繁琐的程序全省掉吗,以极快地速度给许家这父子的小摊办齐了照、引。
办完手续以后,税吏先是按照大梁国法,给了许家父子三个月不征税的好处。然后又补上一句:希望肖先生能在陈老板面前,为他们多多美言几句。
有了照、引等于有了底气,市令、税吏又都想顺着肖章的藤去摸陈凤娇的挂,他的地气自是更足。
所以许三贵此时敢吼人、扯开嗓子的吼,不怕再被市曹司的差役和滕阿六这群人来找麻烦了。
滕阿六听到他的吼声脸上一沉,马上大声骂道:“直娘贼地许三贵,你是吃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如此称呼你家滕爷爷,你是不怕我砸了你的小摊,再把你们爷俩扔到汴河里面去喂鱼吗?”
听此言,那几位坐在马车上的华服食客齐齐侧望。一看到滕阿六,其中的几个华服食客立即驱使车夫,赶车就走。
那群京兆府的衙役、小吏,也是在看到滕阿六后纷纷起身,扔下餐资、转头就逃。
商贾、衙役和小吏已是如此,那些贩夫走卒见状那也是快速起身、交完饭钱马上开溜。
原本喧嚣的摊子上,只是滕阿六的骂声过后眨眼间,便变成了只剩一群仕子,悄无声息地一边擦拭因麻辣味道在鬓角上渗出的汗水、一边继续夹着麻辣烫往嘴里送。
这个滕阿六是何许人也?居然能瞬间吓跑巨贾富商,还能让京兆府小吏和衙役如此惧怕呢?
他的身份,许孟平知道、许三贵自然也晓得。
就在许孟平想要去拉许三贵,不让他继续冲动时。许三贵猛地绕过长案,蹿到一个饭桌旁。
他快速地抄起一个条凳,举起凳子、瞪大双眼对着滕阿六吼道:“今时不同往日,来呀、有本事你砸我家摊子我瞧瞧。你敢动我家一桌一凳,看看小爷敢不敢与你等拼命。”
“呀嗬!”
见此状,正快步走向小摊的滕阿六不屑地道:“你这乖孙,以为攀上肖章、有了‘揽月楼’陈老板,就敢对我庆和堂如此造次了吗?兄弟们、给我上,让这厮知道我们庆和堂是不怕那个老|鸨子,更加不怕那肖三郎。”
伴随着滕阿六这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那六个全部青巾、青衣、一身短打装扮的壮汉。或是拎着长棍、或是挥舞着短棒,马上齐齐地疾步上前、扑向了许三贵。
看到那群壮汉凶神恶煞地朝着小摊扑来,原本还在吃麻辣烫的仕子们。顿时大惊之中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端庄,纷纷起身、朝着四下里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