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举人,肖章了解大梁朝的国法。
作为老板,陈凤娇当然也了解国法。
看着肖章说出要自行赎身那番话时,那种极度嚣张、无限自信的神色。
陈凤娇却不屑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说道:“肖三郎,你有了个结拜好哥哥,就要自行赎身了吗?好呀,你要是马上能拿出240两现银来,我立即便将你的学艺契还给你,让你重获自由身。”
“门外的兄弟,给我拎出300两现银来!”听到陈凤娇如是说,肖章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自信、更加灿烂:“让这位陈凤娇、陈妈妈,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
负责护送肖章的昭烈堂成员中,两个赤膊大汉听到肖章的指令,二话不说转身便从一口箱子里掏出了一堆银子。
清点清楚,两人将钱交到一个人手上。
拿着钱的那个大汉快步走入大堂,毕恭毕敬地将整整两大包现银递给了肖章。
接过银子,肖章看也不看、数也不数。
回手奋力一抛,朝着三楼便扔了上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两大包银子精准地落在了陈凤娇的脚下。
“来吧,陈妈妈、陈老板,请您清点一下数目。”
侧头仰望陈凤娇,肖章的语气隐隐露出了一丝讥嘲:“区区300两,我相信昭烈堂的兄弟还不会出错。您请清点清楚,然后速速将我的学艺契拿来还我吧!”
乱了、乱了。
眼见到肖章如此潇洒,回手一抛、便将300两的现银甩上了三楼,甩给了陈凤娇。
往日里瞧都不愿多瞧肖章一眼的四大花魁,先是发出了一阵低声惊语。
她们惊奇于肖章何来如此大笔的现银,纷纷目露贪婪地望向肖章。
接着便是从三楼、到一楼。
所有的姑娘们、所有的龟公和大茶壶,以及那些护院们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她们惊讶的是,一个后厨里小管库,又何以成了夏光裕这样叱咤风云、横行黑白两道大人物的结拜兄弟?
而且,看上去还不把二百多两现银当做一回事。
信手拈来又随时抛去,他就不怕陈凤娇撒泼耍赖、黑了他的银子吗……
在各种心思交错、各种窃语声中。
整个“揽月楼”在这一瞬间恍若市集,一片嘈杂声中乱得不成个样子。
眼见此情此景,陈凤娇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
打开一番查看,确定里面是整整240两现银,而且还都是如假包换的官银后。
她直起身,突然提高嗓门、用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吼道:“瞧你们那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给我消停、把嘴都给我闭上!”
这一生刺耳的吼声,恍如万颗飞针、直刺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刺得大多人下意识间捂住了耳朵。
顷刻间,姑娘们、护院们,大茶壶和龟公们被这一声吼震慑得,全都闭上嘴、不由自主地齐齐向后退躲。
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陈凤娇的“凤鸣唳”绝学。
肖章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移步躲到了夏光裕身后。
而与众人不同的是,当陈凤娇的吼声停止。
夏光裕猛地也张开嘴、大声吼道:“陈老板果非池中物,居然深藏不露、竟是西塘道姑的传人。这一声‘凤鸣唳’,还真是厉害呀!”
夏光裕这一声吼,伴随着音波荡漾,震得整个“揽月楼”房梁一阵尘土下落,震的屋顶琉璃瓦一阵轻声碎响。
“‘狮子吼’?”众人皆惊时,陈凤娇愕然地盯着夏光裕,吃吃地道:“原来、原来你竟是师伯的弟子!”
“少攀交情,我早已被花头陀清理出了门户。”见她猜出自家师承,夏光裕收起吼声、变作寻常音调的高声道:“速速将我肖兄弟的学艺契拿来,休要再多做无用事。”
你一声、我一声,两人一人一声吼。
吼的楼内所有人此时仍在惊魂失落中,吼得夏光裕彻底占尽上风、陈凤娇此时尚处于惊愕无语中。
眼见这种情形,肖章明白了为什么夏光裕那么牛掰。
合着人家是师承高人,不只是武艺高强。
更有类似于从前那个时空,只能在影视剧里见到的“狮子吼”神功。
知道了夏光裕真牛掰,肖章不忍心底暗忖道:还好方才他主动要与小爷结拜,小爷没有固执的一味防备他是陈岳伦派来套路我的。
如果刚才我不接受他的美意,同意与他结拜。
怕是他一个不开心,小爷再有聪明才智,也架不住他这能把人活活震死的“狮子吼”,对准我、来上那么一下子呀!
念至此,肖章转而想道:既然这老夏同志现在真认我是他兄弟了,有他给我撑腰,那小爷我就更不用怕陈凤娇那个老妖婆了……
“不只是我的学艺契,还有龟三的卖身契,也请一并拿来。”心中不再惧怕陈凤娇,肖章紧随夏光裕的话之后大声道:“1200两,我一两都不会少了你的。还请陈老板将龟三的卖身契一并拿来,还我曲兄弟自由身吧!”
听到这话,陈凤娇从错愕中清醒过来。
她秀目翻转几下,突然狡黠一笑道:“肖三郎,谁告诉你,龟三的卖身契只值1200两的?没有1500百两,你休想得到他的卖身契。”
耍诈、耍赖皮?
耳听她这样说,对于青楼这些人的耍诈、耍赖手段见惯不怪的肖章,自然是不早有对策。
你耍的无赖,我玩我的国法。
“陈妈妈,难道非要诉诸公堂,你才肯按官价放人吗?”肖章昂头道:“依大梁朝国法,哪一条给了你随意加价、才肯放人的权利呢?”
“国法自是没有赋予我随意加价的权利。”依然狡黠地笑着,陈凤娇道:“可是你自己问一问龟三,我为何要多收他300两?”
被她这话说得一时心里没了底,肖章猛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曲立三:“怎么回事?”
脸露愧色,曲立三答道:“我、我与小雨荷有私情,被陈老板发现了,他便要我按价付钱。可是我没钱,她就逼着我签下了欠据。可是、可是欠据上明明只写了180两,不知她这300两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