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一路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古灵轩附近。
将近冬至，往来的游人也少了不少，但是这里依旧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天色还早，去拜见下马老吧。”
苏牧看了眼高挂于半空的太阳，便朝古灵轩走去。
前些年每逢冬至，白泽就会拉着他去马元那蹭饭吃，今次虽只剩下苏牧一人，但是苏牧还是打算去拜见下。
走上近前，苏牧便看到一大群人正在购买着什么，心下好奇，便凑了上去。
“苏仙师，好久不见了，怎么没看见白仙师一起啊？”
正在忙碌的伙计远远认出了苏牧，立刻迎了上来。
“是啊，出了趟远门。”苏牧笑了笑，瞥了眼古灵轩内络绎不绝的顾客，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您说的是这山海志吧？”
伙计从一旁取过一本画册，道：“近来路上不太平，掌柜的不知从哪弄来了这本山海志，讲得都是些驱魔辟邪的法子，卖的极好。”
苏牧有些讶然，没想到赵括的山海志居然已经传到了秋叶郡，道：“马老在吗？”
“这个点大掌柜应该准备用午饭，需要小的带您过去吗？”
伙计点了点头，就准备在前面给苏牧带路。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去忙吧。”
苏牧摆手拒绝，牵上黑马便朝后院走去。
行至后院，苏牧发现大门半开着，大步上前，便看到马元一手拿筷，一手拿着一本书册，读得津津有味。
苏牧瞥了眼，发现马元读得正是山海志，微微一笑，朗声道：
“马老，苏牧又来叨扰了。”
马元闻言放下山海志，看到是苏牧不由笑了起来，看了眼苏牧身后，道：“苏老弟，好久不见，怎么没和白老弟一起回来？”
“白师兄难得回家，应该是要过了年关才回来了。”
苏牧眉毛一扬，对马元如此清楚自己的行踪没有丝毫的意外。
古灵轩的生意遍布三大皇朝，这消息自然也是十分灵光的，灵宝郡仙府出世这样的事情，马元不可能不关注，知晓他的行踪没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如此。”
马元微微颔首，指了指满桌子的饭菜，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点吧，反正我老头子一人也吃不完。”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牧也不拒绝，向马元拱了拱手，便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纳物符中取出一坛杜康，道：“这是小子从灵宝郡带回来的好酒，马老尝尝？”
马元闻言鼻子嗅了嗅，顿时眼前一亮，笑道：“杜康？苏老弟有心了！”
“马老以前也喝过这杜康？”
苏牧闻言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被自己蠢到了。
马元堂堂返虚真人，又是古灵轩秋叶郡分部的大掌柜，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酒是对方没喝过的。
“前些年调任灵宝郡的时候倒是经常有的喝，只是后来到了这秋叶郡，便不曾喝到了。”
马元眼中闪过一丝缅怀，道：“当时白彦那小娃娃还常去壹蝉居偷酒喝，现在却已经是一方郡守，连儿子都和他当年一般大了。”
苏牧眉毛一扬，有些讶异的问道：“马老认识白郡守？”
“那是自然，真算起来，我都能当他的爷爷了。”
苏牧心下顿时了然，终于明白为什么马元会对白泽另眼相看了，原来是早就知晓对方的身份，压根就是在照顾晚辈，自己算是沾了白泽的光。
嗅了嗅酒坛内飘出的香味。马元咧嘴一笑，打开酒坛给自己倒上一杯，抿了一小口，满脸的陶醉。
“果然是壹蝉居祖传的手艺，这小李子不错，没丢了这祖传的手艺。”
苏牧微微一笑，将李掌柜以杜康的独门酿制方法交换了李太白题字的事情详细告诉了马元。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
马元怒目圆瞪，满脸的不忿，斥责道：“这个小李子，他老爹死攥着不放的东西，他居然就这么便宜外人，端的是不当人子！”
马元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咧咧，丝毫没有一点返虚真人的气度，反倒更像是一名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娃娃。
不过苏牧却是一脸淡然。
修士迈入返虚，便已明心见性，不滞于物，修的是内心的清净，外在的表现却是不那么在意了。
“马老若是真心想要，为何不去讨上一份，以您的面子，李掌柜不会拒绝吧？”
“不成，老夫乃是商人，那小李子和他爹一样精明，是绝对不会卖给老夫的，算了算了，喝酒喝酒。”
“那就没法子了，来，马老，小子敬你一杯。”
两人边边喝边聊，不多时便将这一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马元意犹未尽的模样，苏牧便要再拿出一坛，却被马元给阻止了。
“够了够了，有些东西圆个念想就好，不可贪多。”
苏牧了然，也不矫情，将酒坛收了回去。
“对了苏老弟，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老夫吗？”
马元瞥了眼苏牧身上残存的风尘，问道。
“没错，苏牧的确是有一事想要向马老请教。”
苏牧点点头，指了指拴在门外的黑柴蛟。
马元走到黑柴蛟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咂舌道：“虽然只是蛟龙血脉，但是还算纯正，也没被浊气侵蚀，若是好好驯养，未来可期，苏老弟，你从哪弄来的？”
“家师所赐。”
苏牧顿了顿，搬出了和赵石越好的说辞，马元瞧出了些许端倪，但是也不揭穿，瞥了眼黑柴蛟脖子上崭新的身份兽牌，道：
“苏老弟是想来询问我这身份兽牌一事吧？也难怪，大虞安生了太多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愿闻其详。”
苏牧拱了拱手，静静地听着马元的解释。
“当年大虞太祖功参造化，一统北域，观大虞境内妖物纵横，邪魔作乱，更有叛党余孽蠢蠢欲动，便设立玄机、五方、斩妖三大营，玄级营讨伐邪魔，五方营镇压叛乱，而这些斩妖营的职责就是……”
马元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杀尽天下妖魔！”
恢恢……
黑柴蛟双眼瞪大，有些不安的踢踏着蹄子，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马元淡然一笑，摸了摸黑柴蛟脖子出的鳞片，继续道：“不过为了避免误杀各宗门豢养的灵兽，大虞太祖推出了这身份兽牌，只要不伤害无辜百姓，便不会被当成斩妖营的目标。”
“斩妖营？大虞十二营中似乎没有这个？”
苏牧略微回忆了一番，却并没有在十二营中找到这个名字。
“妖没了，自然就不需要了。”
马元笑了笑，道：“肃清国土之后，大虞太祖有感此举太伤天和，便取消了斩妖营的设置，不过却另立监天营，管理天下风水，为的就是防止有新的妖魔诞生。”
“灵兽修的乃是一股清灵之气，路子和人类修士差不大多，而妖魔却是污浊之气缠身，一旦出现就会被监天营发现，早早的就祛除了，只是现在么……”
说到这，马元停了下来，看着远方的天空，眼神幽幽。
“安生了这么些年，妖魔再次现世，这天下又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