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魔法?”海莲娜的表情很精彩。
“记忆魔法的一种运用.”菲利克斯解释说,他的额头上浸出一层细汗,“能暂时留下来吗?老实说,我还不太擅长这个魔法。”
她停了下来。
菲利克斯的头有些眩晕,刚刚一瞬间构造出大量的记忆,又一股脑地用出来,让他脑子昏沉沉的。
海莲娜关心地看着他。
菲利克斯深呼吸了几次,感觉好了很多。他对海莲娜说:“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
“原谅我的冒昧,女士。从你的故事里,与其说你在痛恨着其他人,不如说你在痛恨着自己。”
她的表情一下子沉默下来,她微微侧过身体,将半边面孔挡在阴影中。
菲利克斯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语气:“你为什么会变成幽灵,是畏惧死亡吗?从我和你的接触看,我想不是。真正困扰你的,是你对母亲的愧疚无法释怀。”
他用极其认真的表情说:“血人巴罗背负镣铐千年,你又何尝不是?我希望你能试着宽恕自己……”
夜色笼罩了城堡,在漫长的寂静过后——
“能宽恕我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就在我变成幽灵的第三天。”海莲娜冰冷地说了一句,转身飘走了。
这一次,菲利克斯没有去拦。
……
幽灵的诞生源于执念,而临死前的念头最是璀璨和浓烈。所以大部分幽灵的执念,都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和逃避心理。
像海莲娜、巴罗和宾斯教授这种情况的,少之又少。
对于海莲娜而言,她的执念是愧与悔——后悔自己的无知酿成大错,后悔自己不相信巴罗的话,愧疚自己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没有当面和她道歉……
当天晚上,他出现在有求必应屋的白墙前。
通过和海莲娜·拉文克劳的对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从未考虑过的角度。
他心中默念着,“我要找罗伊纳·拉文克劳留给女儿海莲娜·拉恩克劳的房间……我要找罗伊纳·拉文克劳留给女儿海莲娜·拉恩克劳的房间……我要找罗伊纳·拉文克劳留给女儿海莲娜·拉恩克劳的房间……”
菲利克斯缓缓睁开眼睛,一扇普普通通的蓝色大门,自白色的墙面上勾勒出线条、出现在现实之中。
大门上,一个银白色的把手突了出来。
菲利克斯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但这一刻,他突然犹豫了。
过了半晌,他坚定地推开大门。
门内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房间,屋子不大,摆着几张简单的桌椅、花卉,书籍,这里纤尘不染,给人以宁静和温馨的感觉。
“有人在吗?”他问道。
过了许久,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用手指敲了敲额头,转换了自身的视角。
颜色飞快地褪去,一道道涟漪以他自身为中心,不断扩散开。
菲利克斯看到了如同实质的魔力和盘踞在最深处的如同丝绸般舒展的东西,十几个魔力通道如同锁链深入到空气中。
‘这里是有求必应屋的真正核心。’
……
接下来的几天里,菲利克斯一直摇摆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他已经意识到,有求必应屋的核心就是那个房间。
而魔力深处的、很像是丝绸的东西,他也有了猜测,可能是罗伊纳·拉文克劳女士留下的记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进去,可能是自己提到了海莲娜·拉文克劳这个名字?而拉文克劳女士留下的记忆还在沉睡,才让他有了发现。
按照常理,他应该立刻告诉海莲娜·拉文克劳这件事,这对双方都有好处——海莲娜可能与母亲和解,而自己能借机询问一些魔法的奥秘,甚至运气好的话,他可以获得拉文克劳的传承。
但他发现自己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期待。
对于幽灵而言,继续‘走下去’意味着解脱,但对于现实中和幽灵建立起友谊的人来说,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菲利克斯感觉到了困惑,过往的经历并不能给与他帮助,他选择了询问更有智慧的人。
“邓布利多校长,你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唔……菲利克斯,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邓布利多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一些事有感而发。”
意识到菲利克斯不想解释,邓布利多体贴地没有多问,他想了想,咂咂嘴说:“每个人对死亡的看法都不相同,畏惧、躲避、厌恶……但对一些人而言,比如我,是持欢迎态度的。”
“欢迎?”菲利克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菲利克斯,对于一位老人而言,世间没有什么会让他感到畏惧,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未知的、新鲜有趣的事物,就像是一场伟大冒险的入场券。”
菲利克斯摇摇头,这和他的观念不同,他或许不畏惧死亡,但也不会期待它的到来。
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您觉得,幽灵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幽灵?他们是因强烈执念而滞留现实的……”
“不不,邓布利多,”他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请原谅,可能是我描述的不太清楚……”
邓布利多理解地看着他,让菲利克斯有时间重新组织语言,这次他慎重地开口问道:“幽灵因执念而存在,也会因执念消失而解脱。对吧?”
“没错。”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赞同地说。
“那这种解脱算得上什么?再一次的死亡吗?尤其是对于她现实中的活着的朋友而言,我的意思是……那是永远的分别,和死亡无异。”
“她?”邓布利多问道。
菲利克斯沉默着,没有回答。
邓布利多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理解,我只能说出我的想法,供你参考。”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借助您的智慧帮我看清一些东西。”菲利克斯说。
“对于幽灵而言,‘继续走下去’无疑是一种解脱。滞留现实并不能让他们感到快乐,事实上,他们虽然可以继续说话和走动,但却无法享受到任何东西,也始终为执念所束缚——很少有人选择用这种最贫乏的方式延续存在。”
“那活人呢?幽灵的朋友呢?”
“唯有祝福。”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可能是我经历了太多,所以看问题总是很清醒,某种程度上……”他轻轻地说:“甚至有些不近人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