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教室里,菲利克斯坐在一把转椅上,陷入沉思。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圆形平台,地面似乎是用一块完整的黑宝石精心打磨成的,能清晰地看到人影。。。
在他面前的空气中漂浮着一本模糊的书,大小和形状都不确定,但当菲利克斯望过去时,那些书就变成自己想要的了。
他挥动魔杖,一只银色的实体守护神被凝聚出来。
那是一只小巧的雨燕,当它出现后,立刻快速地绕着圆形房间上空飞翔,盘旋两圈后,落在菲利克斯正前方,就像从未移动过似的。
菲利克斯第二次挥动魔杖,一只天青色的圆乎乎的、羽毛蓬松的鸟跳下来,它跳跃着在地上一摇一摆地走动,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浑身长满硬毛的八眼巨蛛凭空出现,这种模样骇人的生物在守护神状态下倒是显得顺眼了一些,接下来,菲利克斯不断挥舞魔杖,他的身边浮现出一只又一只神奇动物。
有头顶长角、浑身翠绿的长角水蛇;有拖曳着两条修长、美丽的翎羽的金色凤凰;有造型各异、高大凶猛的火龙群;也有叫不出名字的雪白小貂;瘦骨嶙峋、舒展着一对儿蝙蝠翅膀的夜骐,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里面混进去一只摄魂怪,即便是在守护神状态,它也显得像是一块黑灰色的烂布头。
和它一比,猪头酒吧的破烂抹布都要好上一百倍。
菲利克斯坐在中央,像是某个神奇动物园的园长,视线里盯着这些千奇百怪的守护神。
他一遍一遍地看着它们。
这些生物似乎拥有自己的‘性格’,而且各不相同。
比如,夜骐的胆子就很小,那双银灰色、没有瞳孔的眼睛也保留下来,而球遁鸟和不知名白色小貂似乎拥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到处蹦蹦跳跳;至于那几条火龙——它们一直在咆哮,眼睛里充斥着怒火,不过它们现在可没有几十英尺的身高,看起来比趴在地上的火红色蜥蜴大不了多少,所以当一只袖珍的匈牙利树蜂仰起脖子干吼的时候,它旁边盘曲的鸟蛇骤然窜起,将火龙撞了个趔趄。
距离不远,一只长角水蛇闪身跃进光滑的如平静湖面的地板,身体在里面畅快地游动,然后从另一侧探出头,和正在发呆的狮身鹰首兽对视。
……
如果说它们有什么相同点,那就是都曾被菲利克斯仔细研究过。换句话说——至少从理论上而言,他可以轻松变成它们的同类。
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似乎有一只巨怪站在外面挥舞着木棒用力砸门。
七号教室的所有教授记忆体中,能干出这种事的就只有——嗯——他自己了,菲利克斯撇撇嘴,圆形房间的墙壁上浮现出金色的线条,线条扭曲成一扇门的形状,下一秒,门被从外面推开。
“哇哦!”
记忆体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在光滑的地面回荡,他环顾四周,“你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吗?嘶~真想拥有这部分知识啊!”说着他把自己的身体也变成银色透明的状态,两条腿被雾气覆盖着,假装自己也是一个守护神,
“嗨,大个子,我是你们的同伴,”记忆体对着一只高大的雷鸟介绍自己,“我,”他指了指自己,“和你们——”他的手横向划出一个圆,将所有在场的神奇动物圈起来,“是一样的。”
雷鸟用眼睛斜睨着他,一动不动。
菲利克斯翻了翻眼睛。
“你可当心点,它是‘骄傲’的化身。”
“作用呢?冒充雕像吗?”记忆体欢快地绕着雷鸟转圈,比正常人高出一个头的雷鸟扇动翅膀,将记忆体吹走,他像是没有重量似的飘到菲利克斯面前。
四目相对,记忆体清了清嗓子。
菲利克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自己的记忆体说,“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帮忙参考。”他慢慢地说:“伏地魔的灵魂存在破绽,我的想法是在这方面努力,但是玩弄灵魂是比时间更禁忌和邪恶的领域,公开资料稀少……
我能修改一只苹果的时间,却无法改变一只刺佬儿的灵魂。
灵魂、记忆、情绪,这三者存在交集,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菲利克斯皱起了眉毛。
记忆体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继续说啊!”
“——别打岔。”菲利克斯说:“不管是时间领域还是灵魂领域,我一开始接触到的都是一些零散的点……”
对于前者,菲利克斯手上有从神秘事务司复制来的历代缄默人的研究资料,小时逆转咒就是成果之一;
他还有充足的时间能量。
所谓‘充足’也只是相对而言,这东西就像摄魂怪一样,一旦投入研究,数量就会急剧减少,永远不够用。
而后者——灵魂领域,菲利克斯也占据了几个微不足道的立脚点,比如不可饶恕咒,以及夜骐视角。但想凭借这些孤立的点制造一个灵魂囚笼,只能说难度很大。
好在菲利克斯非常擅长记忆魔法,并对其中一个分支——情绪有着深入的研究。他这段时间忙碌的事情也和这个课题有关:以记忆魔法和情绪魔法作为跳板,插手灵魂的领域。
他越来越诡异的守护神就是这两者的结合。
除了守护神,菲利克斯还必须感谢摄魂怪用生命做出的贡献。
摄魂怪不属于真正的生命,他们和伏地魔的残魂存在着某种类似的特征,如果守护神可以困住摄魂怪,那它能否困住伏地魔的残魂呢?
菲利克斯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不过他现在有些迟疑不决,不知道该让谁充当主力。
“你认为伏地魔对哪种情绪的抵抗最弱?”菲利克斯提问。
“嗯……”记忆体琢磨着。
“不可能是那些负面情绪,”菲利克斯自言自语地说,“那就是积极情绪了?但忏悔能被划分到积极情绪当中去吗?它也许会在后面的‘监狱改造’中起到重要作用,但是用来抓捕……”
他摇摇头,可能效果不会太好。
“我认为……”记忆体张张嘴。
“……不过也说不准,”菲利克斯的态度又摇摆起来,“‘忏悔’是伏地魔绝对不会自发产生的情绪,他自诩高贵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因此这种情绪可能会给他造成巨大的痛苦。”
“我说,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合在一起呢?”几次被插话后,记忆体语气很冲地说。
“合在一起?一股脑丢过去?”菲利克斯眨眨眼睛。
“是啊,一涌而上。”记忆体朝那些庞杂的守护神努努嘴,“你有一整支守护神大军呢。”
菲利克斯开动脑筋,他不是没想过类似的思路,但守护神不是用来打架的,而是为了困住伏地魔,作为一种囚笼使用。本质上,它和摄魂怪捕捉笼没有差别——顶多就是关押伏地魔的笼子必须更加牢固……
他正要开口解释,脑海中突然诞生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为这个想法着迷。
一涌而上?不,是创造某种循环。
……
第二天再见到小天狼星时,他显得兴致不高。
“不知道老头哪根筋搭错了。”小天狼星一脸晦气地说,“昨晚跑到我办公室里问东问西,还催促我——”他突然顿住,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是不是招惹他了,他一个劲儿编排你。”
“我倒是更好奇一点,他是怎么跑到你的办公室的?”菲利克斯问.
他环顾礼堂,学校里两种气氛泾渭分明,一派自然是照常上课的学生,期末考试还没开始,因此他们仍有心情讨论早饭是否可口之类的问题,而另一派——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脸色惨白,食不下咽。
一个七年级的拉文克劳女生怔怔地盯着蔬菜汤发呆,她的同伴则仔细端详着那张刚咬了两口的草莓馅饼,似乎在担心里面有毒药——也可能反过来,菲利克斯心里猜测。
不管怎么说,她们已经整整两分钟没有任何动作了。
“因为是我把他的肖像搬过去的,”小天狼星闷闷不乐地说,似乎在为自己曾经草率的决定感到后悔,“就在我就职前一天。他对我说,既然连克利切闲暇时都到厨房帮忙,没有理由把他留在大房子里。”
“所以你同意了?”菲利克斯有些好笑地问:“你应该知道他的情绪不是真实的。他也不是你的曾祖父。”
“是啊,我知道,我虽然没学过这方面知识,但假如你从童年开始就要面对那些反应僵硬、说话蹩脚的祖先画像时,也会像我一样无师自通地地意识到这点。”小天狼星阴沉着脸说:“霍格沃茨的校长画像顶多更加真实,但他们的反应无法超出最开始的设置……”
“就像我的母亲,”他闷闷地说:“她真的是把满腔怨恨都留在那副画像上了。”
这就是画像的可悲之处了。
他们像是一段精心编写的程序,在做出反应前会调动事先储存好的记忆——他们不是活人,而是按照旧有规则给予反馈的物品。而且,他们也很难改变自身固有观念,小天狼星在布莱克夫人口中,永远都是那个‘让家族蒙羞的不肖子孙’,也永远不会获得原谅。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如果菲尼亚斯·布莱克的肖像对小天狼星表现出足够的重视,换成他本人还活着时也大概率一样。
或许在小天狼星看来,尽管只是一幅画像,但它确实是难得的可以正常交流的和布莱克家族有关的东西了。
……
巫师等级考试将会持续两个星期。
如果问菲利克斯今年的考试和过往三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成为了一名编外考官——在他空闲的时候,会和巫师考试管理局的考官一起维持笔试考试时的纪律。
往年这些工作是属于四位院长的。
菲利克斯捞到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考试监考的机会,他对此抱有很强的期待感,当然啦,最后一天才意义重大——那是邓布利多和伏地魔决斗的日子。
和他搭档的是托福迪教授。当菲利克斯把五年级学生从门厅领到礼堂时,很多学生惊奇地发现四条长餐桌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单人小桌子。
“本场考试是魔咒理论,试卷、羽毛笔和墨水都在桌上。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托福迪教授用老人慢悠悠的语速说完,朝菲利克斯点点头,菲利克斯将一个巨型沙漏倒转过来。
学生们翻开试卷,开始作答。
菲利克斯站在讲台上,对他而言,这场考试就像是一个高度浓缩的现实社会的缩影,学生们的表情千奇百怪,种种反应十分有趣。
有愁眉苦脸的——菲利克斯估计这个学生一定没准备好;
当然也有表情轻松的。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人的情绪会走向两个极端,一类人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心凝成一个疙瘩;另一类则自始至终保持一致。
这里面罗恩·韦斯莱的表现足够纳入案例分析中,而且还是s难度——如果菲利克斯打算开展这方面的研究的话——他的表情变来变去,在兴奋和迟疑之间高速切换。短时间内,菲利克斯也只能认为,他可能每道题都会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儿……
还有一些学生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是‘在考试中碰到自己擅长的知识点’才有的反应。比如哈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漂浮咒的咒语,他相信罗恩也是一样,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干脆利落地击晕一个发狂的巨怪的。
第二题是眼疾咒的破解咒,哈利也能轻松回答出来。
第三题有点难度,详细描述修复咒的相关知识。
哈利考试前仔细阅读过赫敏的魔咒笔记,因此此刻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不是教材上的板正字体,而是赫敏的手写字迹。
他首先写上修复咒的定义,“一种……可以用来……修复……破损物体……的魔咒”为什么有定义这种东西呢?哈利边写边想,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能用自己的语言概括出来。
检查一遍后他在‘修复’后面加了一个形容词,‘大部分’。
然后呢?哈利抬起头想,他看到坐在前面几个位置的赫敏的头一直没抬起来过,羽毛笔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他盯着赫敏乱蓬蓬的头发发呆,如果对它们用修复咒会发生什么?灵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他低下头快速写道:“禁忌事项……不能对人使用……对容器里的液体也不起作用。”
很好,哈利想,铺垫这么多就行了。
他刚要写出具体的咒语,这时又想到另一个能写的知识点——魔咒的发明人。于是他提起羽毛笔,“此咒语由禁止滥用——”
哈利停了下来。
他只记得这个咒语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一个女巫发明的,但是具体在那个部门他就记不清了,他试着用排除法,不太可能是韦斯莱先生所在的办公室,因为哈利想不通这个咒语怎么才能和麻瓜产生联系,也许是因为巫师们搞不懂那些越来越复杂的麻瓜工具?
他最后还是没采用这套说辞,因为他没从赫敏那儿听到过类似的故事。
于是他划掉这几个词儿,简单地概括成“此咒语由一位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女巫在工作中发明。”写完后,哈利盯着‘在工作中’这个短句子,他其实也不确定,但他认为值得冒这个险。
接下来他飞快地默写出修复咒的咒语和施法动作,并用不小的篇幅描述了自己施法时的感受。
哈利继续答题,他特别喜欢第七题、十二题和十五题,因为它们都是关于召唤咒的,而哈利有过成功将一把扫帚从城堡卧室召唤到禁林的经历,当时是为了对付一条凶狠的匈牙利树蜂。
第二十个问题是关于守护神咒的,哈利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最后将所有能答题的地方都填满了。
等到从考场出来,哈利略微放松了些,他觉得自己至少能拿到一个‘良好’,从罗恩的表情看他答得也不错,不过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兴趣跟赫敏对答案。
“我知道我们有错误,也漏掉了很多得分点,但是就让我们怀着这种满足感到成绩发下来的那一刻吧。”罗恩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哈利认为罗恩的口吻像极了等待审判结果的犯人。
即便是食死徒,想必也不会在受审前和同批关押的犯人讨论自己的罪行。哈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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