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吏部尚书!”
“I’mhere~!”
电视里放着《武状元苏乞儿》的老片,陈百强正蹦蹦跳跳地从人群里跳出来,给苏察哈尔灿父子俩定罪。回到申城的江森,在连续高强度训练了一周后,今天终于逮到半天假,特地跑去安安家的写字楼,办一点自己的小事。
田管中心那边说,要把耐克的那份代言文件拿来,重新签一下。
顺带的,江森刚才把二二制药的人事任命文件也签了,生平第一次盖公司的公章和法人章,招收的人还是自己的准丈母娘,签字的时候都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等文件的当口,他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跟腻在一旁的安安吐槽道:“这事儿明明该刑部来办吧,到底是导演搞错了,还是吏部的权力实在太大。”
“嗯,不知道,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安安装傻充楞,往江森怀里靠。
江森忽然又叹了口气。
这回大乱,获益最大的,就是蓝主任了。在奥运会这个节骨眼上,同时主持两个司局级单位的日常工作。而且偏偏都是看起来要出成绩的。接下来只等他奥运会夺牌,蓝主任凭借这笔划时代的历史功绩,加上家里的那位,想不上去都难。
而他一旦进位,那最小也是总局局长的助理。
级别上,就跟蔡局是一样了。
眼下蔡局排名体委总局五名副局最末,然后按惯例,蓝主任上去后,两年之内大概率是要助理转副局,搞不好再等到下一个五年换届,蓝幸成弯道超车也说不定。
难怪蔡局那天脸难看,江森心想自己何止是给蔡局找了麻烦,那是直接给蔡局找了生态位对手,还是“超新星”这种档次的对手!
只是话又说回来,蓝主任的背景,确实有够吓人一跳。
“江总……”
江森心里正嘀咕着,叶培就把专程从BJ赶来的何助理请进了门。
何助理仍然还是老位置不变,只不过谢安龙被免职后,他就成了蓝幸成的助理。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这个助理,同样应该干不久了——
不是要完蛋,而是和蓝幸成一样,肉眼可见地要进步。
因为这回谢安龙栽倒,相当于直接给田径口这边腾出了生态位最上方的位置,而蓝幸成这边在继承谢安龙的工作成果后,又有极有可能在奥运会结束后升迁。这就相当于,田管中心和篮管中心同时给两套体系内的所有人,让出了成建制的晋升空间。
而由于体育口这边,向来又比较讲论资排辈,并且空降干部的情况不多,所以不难想象,到时候等奥运会结束分果子,田管中心和篮管中心“全体升官”的景象,会是怎样一个欢欣鼓舞的场面。只不过话又要说回来,这一切的美好愿景,最终还得看江森的表现。
江森强,则中心强,江森拉,则两个中心都不会放过他……
“江总!”何助理红光满面,跟江森重重握手。
到了现在这个关头,江森可就实实在在,是大家共同的财富和宝藏了。田管中心上周就已经出具了声明,表态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对相信自己心中运动员的职业道德品质和能力,并将对所有无端污蔑中心及中心运动员形象的行为和言论,诉诸法律途径。
“不敢不敢,还是叫我小江吧。”江森一朝得胜,反倒低调起来,对何助理毕恭毕敬。
老何也是体育口的作风,办事不拖沓,寒暄两句就停下,麻利拿出文件。
江森看了眼几个关键数字,没什么好犹豫的,就签上了名字。
办完正事,他才小声问何助理:“谢安龙现在什么情况?”
何助理看叶培一眼,叶培立马识趣道:“哎哟看我这脑子,何助理,我去给您倒杯茶!”
赶紧就跑出了老板的房间。
安安也懂事乖巧,跟着离开,还顺手帮两人带上了门。
何助理这才贴近江森的耳朵,说道:“住到一家招待所去了,还没正式下通知,不过形式上,已经算双规了。现在奥运会当前,这种新闻闹起来不好听,看来应该是要拖到奥运会后在处理。纪检委、检察院两边都开工了,我们私底下说,估计没个七八年,应该是出不来了。”
江森道:“那其实相当于现在就已经在……”
“对。”何助理点点头,又叮嘱江森,“这事儿你可别外传,这个真不能乱说。”
“明白,明白。”江森连连答应。
何助理也不多待,给江森留下一份协议书,说完马上就走。临走前又多夸了安安两句,说小姑娘天生丽质,和江总郎才女貌,反正就是挑好话说,把安安乐得在江森身怀里回打滚。
早上签完合同后,江森把协议收好,就给叶培放了假。
然后买了点礼物,领着安安回幸福弄的那间小院,去给准岳父拜个年。不过可惜梁玉珠是见不着了,丈母娘已经回了瓯顺县,听说还把周扬带了过去。
“那你不是没保镖了?”江森问安安道。
安安挽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人家还有你嘛……”
“我可没空。”
“咦~你再这样,早晚会失去我的。”
“真的吗?”
“讨厌~”
两人一路腻歪到家,安安开门进去,大喊了一声:“爸~”
“欸~”女儿奴安大海,闻声兴冲冲迎出来。
可一瞧见被安安亲昵挽住的江森,脸上立马就拉了下去。
然而江森脸皮厚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大大方方走上前,把手里的一对酒往前一递,“叔叔,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就让安安给参谋了一下。”
安大海低头瞥了眼,估价江森手里的礼物最多不超过三千块,心里骂骂咧咧棺材儿睡了我闺女,没给江森什么好脸色,淡淡嗯了一声,都没伸手去接,就转头回了屋里。
“爸,阿姨还没过完年啊?”安安拉着江森,跟着安大海走进去,随口问道,“那我们中午一起出去吃吧,街对面那家好了。”
“出去吃,出去吃,你当是以前啊,现在挣点钱多难!”每年靠写字楼租金收入几百万的安大海,心理落差不小地嘀嘀咕咕。
江森立马接道:“就是!吃个饭嘛,要什么菜!我都是紫菜蛋汤就能吃两碗的!”
安大海立马眼珠子一瞪,“我女儿跟了你,以后每顿就吃紫菜蛋花汤?”
“哎呀,不会的啦~!”安安看着两人拌嘴,自己就拿起电话和菜单,给街对面的酒店下单去了。这年头虽然没有APP,但申城这种地方,只要有钱,其实照样什么服务都能享受到。
安大海看着江森,不满地冷哼一声,“还要我女儿给你弄午饭。”
江森双手一摊:“不然呢?让你出去吃你又矫情,我又不知道你到底想吃什么?”
“哦?那还是我错咯?”安大海道,“我特么真是每次看到你这个棺材儿就烦!”
江森反问:“那你现在还等什么呢?消失啊。”
“你妈逼!消失就消失!”安大海骂骂咧咧,扭头就朝楼上跑。安安这时打完电话,走过来挽住江森的手,“你好好跟我爸说话嘛,以后也是你爸啊……”
江森揉揉脑袋,“我怎么觉得落入了你爸的陷阱。”
“什么呀!”安安好笑地拍了江森一下,然后忽然又抱住江森,踮起脚,在他耳边说道,“那家酒店做东西很慢的,至少要半个钟头,我们先去洗个澡啊?”
“半个钟头?够吗?”
安安脸蛋红扑扑道:“你可以快点嘛……”
江森立马就啥也不说了,拉着安安,就朝她家的浴室跑去。
有些事儿吧,安安不说,江森也不回去想。
可她非要提,江森就一下子就有点绷不住。
“马拉个币……”安安家楼下浴室花洒打开的时候,小别墅二楼的书房里,安大海也正打开了电脑。他嘴上虽然骂,可电脑一开机,还是习惯性地就搜索起了江森的名字。
当包租公的日子实在无聊,他这几天闲得蛋疼,净特么上网看江森的闹剧了。
但就是看得精神有点分裂,是而为江森被人骂成狗感到高兴,但转眼又因为江森的家里人也挨骂,会忍不住喷回去几句,然后跟沙雕网友吵成一团。直到最近几天,网上的舆论形势突变,他才从这种每天18小时和网友对线的暴躁状态中,逐渐脱离出来。
由于安安在贴吧当吧主的原因,包租公老安这段时间上的最勤快的,就是江森吧。
他点开贴吧后,贴吧上置顶的帖子,还是前几天的那两个。一个田管中心的“诉诸法律”的声明,另外一个,则是比较罕见的,体委总局的运动员纪律司的声明转帖。江森要是看到,肯定能瞬间秒懂,这个声明主要是对蓝主任家属的回应,而不是纯粹发给广大网友看的。
不过安大海就算不懂,也不妨碍他上来喷。
只是今天的战况,好像又更加一边倒了。
“铁狗金戈呢?你妈今天又死了?你又回去哭坟了吗?”安大海把满肚子的怒气全撒在网上,疯狂@昨天跟他喷了八个小时都不退的ID叫“铁马金戈111”的吧友。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没回帖,居然给发了条私信:“大哥,你省省力气吧,我是拿钱办事的,你跟我喷有什么意义?我今天这趟做完就收工了,让我稍微休息一下行吧?”
我草!这玩意儿还有雇佣兵?
安大海后知后觉,一拍脑袋,马上问道:“你们这生意,怎么个行情啊?”
“别问了,就混口饭,真的就一口饭。”
远在羊城城郊结合部的琛哥,嘴里叼着烟,满脸一言难尽。他和江森交手——或者说以做空江森的人品为目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结果回回都特么失手。搞了两年没能发家致富不说,还因为被东瓯市警察追捕,到处搬家,挣来的钱全特么便宜了狗中介。弄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已经处于对行业未来感到绝望的边缘。
滴滴滴滴滴……!
此时跟安大海这个暴躁傻逼聊着,他的作战QQ又响。群里的万年二号师爷,又贴出一份盖了红头文件的声明,琛哥瞟了一眼,直接拍了额头,“我草!我想死啊!”
只见屏幕上,赫然是曲江省体育局的一份公开函。
话里话外的意思,跟田管中心差不多,谁敢动我们江森,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这特么怎么搞啊,三个司局级单位的压力了!”琛哥满嘴自认为专业地说着,不住哀嚎。要不是看在之前的金主爸爸给钱够爽快的份上,这刀口舔血的生意,他早就单方面跳单了!
开玩笑,现在被警察叔叔抓住,他还能有活路?
都三个大单位了,这尼玛就是“官威矩阵”呐!
“还有一个……”琛哥正痛苦地抓头,二号师爷又发出一张截图,敲字道,“还有申城体育局的,江森参加男篮国家队,是以申城代表的出战。四个了,都是正厅级单位。”
“琛哥,江森的生意以后别接了吧。”
“对啊,风险太大了,二组有人被抓了,听说要判三年,我们发一条才四毛钱,精华帖才两块。江森是真敢报案啊,警察是真给立案啊,东瓯市、杭城和申城,三地警方联手,我特么挣得还没菜贩子多,被盯得被贩毐的都狠……”
“琛哥,我怀疑我们群里早就有网警了,他们在拿我们当年终任务储备……”
“嘘,别说出来,你们反正到时候被点到名的,就自己过来自首吧。不要浪费我们时间。”
“……”
“……”
琛哥看着眼前的玩意儿,突然一阵胃里一阵恶心。
貌似好些天没怎么正经吃过饭的他,忽然眼前一黑,侧翻着晕了过去。
而就在他倒下后没多久,群里有跳出了另外一份声明。
东瓯市政协的……
“江森遗臭万年一号作战群”里,不禁一片哀嚎。
五个了!五个正厅级单位!而这还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在这些底层水军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像张凯这样的大佬,也一直在敲边鼓,如此威势,别说区区一群水军,就算是近几年来刚刚兴起的互联网新贵,也绝对不可能吃得消。
“张总……”
“投降吧,搞不过了……”
BJ中关村,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产业集中地,几位身家数十亿的所谓大佬,终于在排山倒海的巨大压力之下,最终向江森背后的巨大能量低下了头。
所有之前热衷于蹭江森流量的平台,开始成批地删除热帖,以及之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所谓新闻。那些发帖发得最凶的帐号,也糟糕不留情的清理。处罚较轻的,封号禁言数年,重的,就直接删号了。某易、某浪、某鹅,全都已经收到了方堂静和郑悦狐假虎威的律师函。
外加上陈老板雇佣的水军工作时间还没到期,这场舆论战再打下去,也只能是以江森的胜利而告终。因为不少人已经收到消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或者说替罪羊,已经被国安部门拿下,昨天就驱逐出境了。那个名叫卡森戴尔伯特的洋鬼子,耐克大中华区的副总,居然为了逼走总裁罗宾威廉姆斯,不惜靠这种手段来搞事情。
简直无耻!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心里也明白,其实更无耻的,还是那些被卡森稍微一煽动,就自己跳进坑里的国内大V,妈的人家根本都没给钱,这群傻逼就抢着喊爸爸了。
几个门户网站的老板,看这些大V其实都跟看狗一样。
我们好歹还是为了流量,你们呢?
你们这么贱,到底是图个什么?
“唉,没意思……”安大海刷了半天网页,居然看到网上的舆论势头,开始转向对江森的各种彩虹屁,这群雇佣兵,简直特么毫无操守。
眼见午饭时间将近,他觉得肚子也有点饿了,干脆就关了电脑。
“安安!”走到楼下,安大海喊了一声,屋里却没人答应。
这时院外的大门外,响起敲门声,安大海不急不慢,出门去拿。
等到拿到沉甸甸的两个大笼屉走回屋内,正拎着中午饭走过浴室,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安安整个人,用一种不雅的姿势挂在江森身上,两个人的头发,还全都湿漉漉的。
安大海顿时眼珠子一瞪,“你们……”
“洗了个澡。”江森坦然回答。
安安却羞红了脸,赶紧从江森身上跳下来。
安大海,不说话了……
这顿午饭,包租公老公吃得味如嚼蜡,安安也低着头,满面春色地不好意思开口。
只有江森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补充刚才损失的能量。
他的假期时间不长,距离开学还有8天,他明天要去高海拔地区训练到开学,主要是针对他现在仅剩的1500米短板。所以待会儿傍晚之前就要离沪,下午三点就要回队里集合。
他的队医、营养师还有安保人员,也全都已经到齐。
这支凑了半年才凑出来的森之队,总算是满员了。
午饭过后,江森喝着安安给他端来的茶,两个人说点离别前的土味情话。
老安则眼不见为净,干脆上楼睡午觉。
曾经叱咤高利贷行业,差点要跑去某巴巴当高管、最多时手握几十亿资金的大佬,竟然在五十岁出头,就落到了装鸵鸟的境地。
江森搂着安安,看着安大海离开,感慨道:“世界终究是孙子们的。”
安安轻轻在江森嘴边拍了下,“老是乱说话。”
江森咧咧嘴,这时手机忽然响起,他还以为是队里来电催命了。可拿出来,却发现是更重要的人,改用英语问道:“罗宾,都搞定了?”
“是的,总算搞定了。”罗宾满心疲惫地回答,“我们和世界田联、亚洲田联的人都谈妥了,他们不会再去奥组委找你麻烦了,耐克大中华区明年会给他们管理的基金会捐一笔钱。”
江森道:“我欠你的。”
“并没有。”罗宾笑了笑,“反正是公司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卡森呢?”
“放心,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中国了。”
“谢谢。”
“不客气。”
江森挂断电话,转头看看安安满脸崇拜的表情,“森森,你说英语的时候,好帅……”
“我每天二十四小时,哪一秒不帅?”
江森捧住她的小圆脸,吻了上去。
三小时后,傍晚时分,一架飞往西南地区的航班,从申城国际机场飞起。
机舱内的森之队成员,共计28人,队伍庞大至极。
又过了两小时,首都方面传来消息,BJ特警总队,打掉盘踞首都多年的天上人间,抓捕有偿陪侍服务员三位数,天上人间老板和股东,被依法拘捕归案……8)